七点,天还没黑,人们已经做好了夜间玩耍的准备。
柳玉绵和云筱到包厢的时候,人都来的差不多了。
“哇哦——这不是咱们班的两支花儿吗?”有人对着柳玉绵她们耍怪。
“嘿,找打是吧,石雄?”云筱瞪那人。
“别别别,筱姐饶命,这不是看见你和绵姐,我很开心嘛,没别的意思,没别的意思,望筱姐手下留情。”石雄可不敢和云筱刚。笑死,他说的花可是霸王花,贼烈的那种。
“切,怂包。”有人小声道。包厢里人多,比较吵,这道声音的主人以为自己不会被发现,没曾想,他抬头就与柳玉绵来了个对视,把这人吓得一激灵,连忙移开视线。这人心里打鼓,不会是被听见了吧?
事实上,柳玉绵只看了那人不到一秒。她把每个人都打量了一遍,她很久没参加过高中同学聚会了,人都忘得差不多了,她得先认认人,以免等会儿有人和她说话,她却叫不出名。
柳玉绵和云筱找了个位坐下,和周围的人聊天。
大约一个小时后,大家都吃完饭了,成群结队地往订好的KTV走。
“我去趟厕所,你先和他们过去,到了记得把地址发我。”柳玉绵对云筱道。
柳玉绵刚从厕所出来,掏出手机,还没看云筱发给她的地址,就接到了徐导的电话。
“喂,小绵?是我啊,你徐叔。”
“我知道。有什么事儿吗,叔?”柳玉绵边往外走边答。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请你吃个饭,大美女,赏个脸呗?”徐导笑道。
“现在吗?那你可来晚了,我已经吃过了,改天吧。”柳玉绵已经走出酒店了,她站在路边打车。
“啊,这么不巧。那就明天吧,明天中午我把地址发你,行不?”
“嘭——”“行。就这样了,我挂了啊。明天见。”柳玉绵上了车,挂断电话,给司机说明目的地,离开了酒店。
与此同时,徐导和一个年轻男子正巧来到酒店门口。
徐导看了眼手机,又看向男子,无奈道:“柳槐今天没空,只能明天了,你这么忙,要不就——”
“知道了,明天中午,我会把时间空出来的。”男子抢先道。
“不是,你干嘛非得见编剧,不能干脆点儿直接投资?真是的!”徐导暴躁。
男子笑道:“一部剧,最重要的难道不是编剧吗?剧本写得这么好,我有必要与这位优秀的合作伙伴见一面,当面向她表达我的赞赏。”
徐导还想说什么,男子却已经转身往酒店里走了。徐导只好跟上他,道:“一般的投资人可没你那么奇葩,竟然要见编剧。还要,人家都说演员是一部剧最重要的,要不就是导演,就你说是编剧,赵锦理。”
赵锦理不语。
“算了算了,你说啥就是啥,谁叫你是大财主呢。”
和徐导吃完饭,赵锦理回到他的公寓。
赵锦理穿着浴袍,一手拿着毛巾擦头发,一手拿着手机划动着。他看着手机里的照片,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
“柳槐啊……”赵锦理轻笑,“还真是这个名字,柳玉绵。”
“……喂喂,赵锦理,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十六岁的柳玉绵充满活力。
年少的赵锦理从书里回神,他抬起头,看向柳玉绵,启唇道:“什么?”
柳玉绵扶额叹气,伸手给赵锦理的脑袋来了一巴掌,呵道:“你什么时候能认真听我说次话?”
在你不说废话的时候。当然,这种话赵锦理是不可能说出口的,会被打,他只是笑了笑。
“唉——”柳玉绵坐在赵锦理旁边的草地上,曲着腿,双手拖着脸,无聊地看起她不怎么感兴趣的打篮球,还不时给赵锦理转播“实况”。
比方说,“哟,这石雄打得还不错嘛,看不出来啊,这小子,深藏不露呀”,再就是“豁,这隔壁班的打得也挺好啊,啧啧,长得也还过得去”,诸如此类。
赵锦理听着,莫名觉得烦躁。他收起书,起身,向教学区走。
“欸,等等我——”柳玉绵见赵锦理走了,也起身,先匆匆拍了拍身上的灰,再赶忙追上赵锦理。
听见柳玉绵的呼声,赵锦理步伐依旧未停,只是速度一点点慢了下来。
“干嘛突然就走了,呼,真是的。”柳玉绵小跑到赵锦理身边,小声抱怨。
黄昏将至,天边的云彩晕着浅浅的橙,微风拂过,带来一小片槐花香。
“啊——啊——啊啾——”柳玉绵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耸了耸鼻子。
赵锦理看了柳玉绵一眼,默默递了张纸“捂着点鼻子。”
柳玉绵嘿嘿一笑,接过纸,拍了拍赵锦理的手臂,点头道:“真懂事儿。”
走了一段路,瞥见了路旁开得正盛的槐花,柳玉绵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硬是拉着赵锦理给她摘槐花。
赵锦理看着柳玉绵将小心翼翼地收好,有些不理解:“你闻不惯槐花香,为什么还要收集槐花?”
柳玉绵横了赵锦理一眼:“美女的事儿少管。我还没奇怪你竟然喜欢槐花呢。”
赵锦理语塞,经验告诉他这时候不能回话,他说一句柳玉绵能怼他十句,反正他是从来没说赢过她。
柳玉绵被赵锦理的憋屈样逗笑了,她走了两步,转头看他:“不走吗?”
赵锦理跟上柳玉绵,专心看路,默然无语。
“赵锦理,你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吗?”柳玉绵靠在赵锦理桌边,点头看他。
“继承家业。”赵锦理不假思索。
“对哦。我都忘了你还是个集团大少爷来着。”柳玉绵恍然大悟。
“你呢?”赵锦理抬头,与柳玉绵对视。
“我?我就比你酷多了,我要做一个大编剧。”说起未来,柳玉绵的眼睛都笑弯了,语气里带上了认真。
这样的柳玉绵很少见,她看待事情一般都很随性。不过……
“酷在哪儿?”
“嘁,这你就不懂了。酷在我用得可不是真名,而是笔名,带有一种神秘感。”少女的中二期还没过。
“笔名?”少年极力配合,假装好奇,眼里藏着笑。
“告诉你一个人也没事儿,你凑过来点儿 。”柳玉绵环视一圈,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赵锦理身子微微前倾,真的很细微。
柳玉绵只好撑着桌子,倾身凑到赵锦理耳边。
赵锦理看着逐渐靠近的柳玉绵,手指不着痕迹地曲起,瞳孔不受控制地收缩,他第一次觉得不过几秒的时间能过得如此漫长。柳玉绵的发丝擦过他的侧脸,有些许痒意,那种感觉,迅速蔓延至全身。
“叫柳槐。”柳玉绵的声音很轻,她说话时吹出一股气,是热的,烘得赵锦理的耳朵都红了。
柳玉绵很快直起身,依旧笑靥晏晏,与之前别无二致,似乎刚才的一切都只是赵锦理的错觉。
柳玉绵见赵锦理呆呆的,挑了下眉,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道:“傻了?”眼角余光发现一点红,有些新奇。
柳玉绵戳了戳赵锦理的耳朵想要调侃他。
“嚓——”椅子与地摩擦,发出短促而刺耳的声音。是赵锦理突然站了起来。
“呃……嘿嘿,我什么也没干。”触上赵锦理那平静的目光,柳玉绵莫名有些心虚,她悄悄将手藏在背后。
“……我有点热,出去吹吹风。”赵锦理语速飞快,掩饰他的不自然。
“啊?啊!我和你——”柳玉绵站直。
“不用!你别跟着我。”赵锦理打断柳玉绵的话。
柳玉绵站在原地,看着赵锦理很快消失的背影,嘟囔道:“什么嘛……”
很快,柳玉绵又想起那一点红,懂了,原来是害羞了。
这大少爷,还有点儿可爱嘛。柳玉绵这样想着,眼里溢满了笑。
年少时的情愫总是来得突然,还未识清这份感情的小小少年,表现出了最真实的反应,而有所察觉的少女,美滋滋地欣赏他的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