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云淡风轻的月圆之夜,许思聪想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把深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浓浓爱意全部表达出来。
值此上元佳节来临之际,如果能够在此时和自己的“梦中情人”相依相伴,那将是一件无比美妙的事情。
为此,一向不善言辞疏于打扮的许思聪也开始注意起自己的仪表了。
只见他面带微笑地打开了衣柜,进而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表面上带有些许灰尘的包袱。
这是一个黑灰色粗布包袱,其表面很是陈旧,看样子有些年头了。
许思聪把包袱拿出来之后便将其放于桌上,而后便坐在一旁盯着那包袱看了好一阵子,像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把它打开。
由此看来,这其中定然是什么重要物件,如若不然,许思聪何以对其这般爱惜?以至于多年以来都把它带在身边,即便是自己饥寒交迫之时,都未曾将它典当。
其实,这里面并非是什么奇珍异宝,而是许思聪的母亲在多年以前为他亲手缝制的一件棉袍。
许思聪自幼家境清苦,经常是缺衣少穿,因此许思聪一年到头也没有几件新衣服可换。对此,许母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试问天下间有多少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儿女能够开心幸福呢?奈何家里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银钱供其穿戴。
那年除夕之夜,许母为使许思聪开心,便为其亲手赶制了这件棉袍作为新年礼物送给了他。
许思聪见状,是喜出望外,但他却并没有舍得穿这件棉袍,而是把它当宝贝似的放进这个包袱里珍藏至今。
其实,许思聪的心里非常明白。哪里有什么好心的员外善意施舍,分明是父母背着他在私下里省吃俭用,这才从牙缝里省出了这点银两给他做了件衣裳。
时隔多年,父母已然不在人世。时至今日,许思聪也就只有这件棉袍还算拿得出手。
然而,当许思聪怀着沉重的心情打开包袱的时候,却发现这件棉袍已经发霉了。
许思聪见状,不免有些失落。
由此看来,今晚是去不得了。只能等明早起来把棉袍晾晒一番以去其霉味,而后再去见隋悦暄。
于是许思聪便放下了手中的棉袍,意欲前去先行打探一番,以免明日相见过于唐突。
但是事情的结果却让许思聪始料未及,为此,他差点儿就命断归西了。
原来,就在元宵节当夜,许思聪便悄悄地来到了隋悦暄的门外,但却因为碍于面子而迟迟未能入内。
少时,犹豫不决的许思聪闻听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于是便急忙躲在暗处以免被人发现引起误会。
没过多久,隋员外便来到了隋悦暄的房门外。二人在门前交流了片刻就走进了屋内,并关上了房门。
许思聪见状,就下意识地走了过去,并倚在门外偷听着他们的谈话。
在此过程中,许思聪偶然听隋员外说起,他此番前来是为了给隋悦暄说亲的。
原来,隋员外早已给隋悦暄选好了几个所谓的夫君,今天到此就是想问问隋悦暄有没有中意的,他也好早作安排。
许思聪在屋外闻听此事后,心当即凉了半截儿。他这边还信誓旦旦地想要向隋悦暄表明心迹,却不曾想人家早已有了归属。
事已至此,许思聪便再也没有继续听下去的勇气了,于是便眼含着热泪愤愤离去。
当天夜里,许思聪辗转反侧无法安睡,心想着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
于是,第二天一早,许思聪便穿上了那件他从来都不舍得穿的棉袍,鼓足勇气前去寻找隋悦暄。
此刻,隋悦暄正在厨房内做饭。许思聪眼见四下并无他人,就快步走了进去。
隋悦暄眼见许思聪急匆匆地走了过来,误以为他要来此处找吃的,而此时饭还没有做好,于是隋悦暄就特意为其煮了一碗昨夜没有吃完的元宵给他。
许思聪见隋悦暄亲自为其煮好元宵并端了过来,自然是高兴不已。
即便那元宵刚刚出锅,许思聪还是在第一时间就尝了一口,味道极好。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元宵都是隋悦暄亲手做的,比集市上买来的那些更加珍贵。
见此情形,许思聪误以为隋悦暄也对自己有好感呢,于是就决定鼓起勇气拼一把。
本来许思聪以为这件事会不太顺利,谁料何止是不顺利,简直就是一票否决了。
人家隋悦暄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这一切都只不过是许思聪的爱情错觉而已。
这一刻,许思聪的内心是崩溃的。刚刚还是喜笑颜开,现在却是愁云密布。还是那一碗元宵,刚刚食之甜得要命,现在食之苦得要死。答案不同,结果不同。
其实这一切许思聪早就应该预料到了,只不过他对隋悦暄的情况还不是非常了解,所以才会导致许思聪陷入现在这种既尴尬又无助的悲惨境地。
隋悦暄出生于一个世代富足的殷实之家,自幼便养成了无比高傲的性格。别看她平时为人比较随和,知书达理的,实际上她也是一个喜欢孤芳自赏的人。
隋悦暄从小便接受了各种应有的教育,琴棋书画可谓样样精通。
别的咱先不说,单说择偶方面的要求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够达到的。
无论是谁,只要有一点不达标,她都拒绝交往,就更别提什么谈婚论嫁了。
她想要的另一半并不一定要是什么皇亲国戚或者是名门望族,但却一定要是一个才华横溢极解风情的有才之人,其才学最起码也要在她之上。
由此看来,许思聪求爱未果也应在情理之中,毕竟许思聪才疏学浅,距离隋悦暄心目中的那位理想夫君的标准实在是相去甚远。
眼见事情已经没有了回转的余地,许思聪便尴尬地离开了厨房,而后便不知去向。
只见伤心欲绝的许思聪一个人跑到了街市之上,而后便迅速地脱下了那件棉袍,继而将其重重地扔在了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
一边踩还一边自言自语道:“有什么用,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就在许思聪用脚狠狠地踩踏着那件棉袍的时候,却不知道突然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脚。
气急败坏的许思聪见状,当即便生气地抓起了棉袍,而后便将其十分随意地扔在了墙角处,之后就急匆匆地奔湖边而去。
隋悦暄本以为许思聪只是和自己开个玩笑而已,并不是真的喜欢她。不料就在他们将要吃早饭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隋员外等人见许思聪没有按时来吃饭,于是就派人去找,结果伙计就在许思聪房间的桌子上发现了一张纸条。
上面写道:悦暄,速来湖边与我一见,晚则必死。
伙计见状火急火了地回来将此事告知隋悦暄,隋悦暄意识到事情不妙便立刻起身赶往她曾经与许思聪一同去过的那片湖泊。
正当隋悦暄急匆匆出门之际,却看见许思聪早上所穿的棉袍被丢弃在一边。
见此情形,隋悦暄即刻进前把它捡了起来并抖了抖上面的泥土。
正在这时,一个小卡片突然从棉袍之中掉了出来。想是此物早就被人缝在了衣服里,只是那许思聪却一直没当回事。
隋悦暄定睛一看,发现此物竟是一张由“如意柜坊”所开出的银钱凭信,足有一千两之多。
许思聪哪里来的这许多银两,想必他自己都不是十分清楚。或者说他压根不知道有这张凭信的存在,这也许是许思聪父母在临终前所留给他的遗产吧。
隋悦暄眼见事态紧急,便一路小跑地急忙赶奔湖泊而去。
此时此刻,此湖湖面之上已经因为天气寒冷而结冰了。
行至湖前,隋悦暄见许思聪早已立于此湖冰面之上,意欲寻死,于是急忙进前阻拦他。
“思聪!你这又是何苦呢!有话好说,切勿做傻事呀!”尽管隋悦暄在岸上极力劝说,许思聪依旧不曾停下脚步。
“你来了,我能在临死之前见你一面,余愿足矣,此生再无任何遗憾了。”说完此话后许思聪就转身向湖中央走去。
此时此刻,湖中央的冰面已经因为无法承受许思聪自身的重量而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裂缝,情势万分危急。
隋悦暄见许思聪执意寻死,毅然不顾个人安危缓步踏于冰面之上,意欲阻止悲剧发生。
只见隋悦暄小心翼翼缓步进前,劝说道:“你可千万不能想不开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追思马’怎么办哪!”
所谓追思马,就是许思聪数月前向徐紫嫣讨要的那匹马,由隋悦暄替许思聪取名为“追思”。
许思聪见隋悦暄正在冒着生命危险向他走来,连忙阻止:“悦暄,这里太危险了,你可千万不要过来呀!”
“思聪,你的想法我明白,但是我们两个真的不合适呀,天下的好女孩还有很多,我根本不值得你如此行事呀!”
许思聪听后,静下心来语重心长地说道:“悦暄,我这个人反应迟钝,动作迟缓,也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事到如今,我只想对你说一句话。不要走,我爱你!”
在此之前,隋悦暄所听过的甜言蜜语可谓不计其数,但是能够真正打动她内心的却是少之又少。
如今,许思聪用饱含深情的眼神以及无比诚恳的话语,用区区六个字竟然让隋悦暄的内心有所触动了。
正当隋悦暄要对此做出回应的时候,二人脚下的冰面却因为承受不了他们两个人的重量眼看就要坍塌了。
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许思聪二话不说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及时带她迅速脱离了险境。
只见许思聪敏捷而迅速地用右臂紧紧搂住隋悦暄的腰,将她从那即将塌陷的冰面上救了下来。
当许思聪的右臂将隋悦暄的那一段纤细的腰身稳稳搂住,进而将她整个人都揽入怀中的时候,隋悦暄那一头飘逸的长发便轻轻地拂过了许思聪的右臂。
那乌黑亮丽的秀发轻轻滑过衣袖所发出的轻微响动,那瑟瑟寒风中所吹来的阵阵发香,令人如痴如醉,难以自拔。
此时此刻,他们情深意切,对视良久,任谁也无法阻挡那温馨的一幕就此发生。
只见隋悦暄害羞地闭上了双目以示默许,而许思聪也情不自禁地放下了自己那一惯安分守己的作风,接受了隋悦暄的美意。
而后,许思聪便鼓起勇气轻轻地将双唇贴到了隋悦暄的嘴边,缓慢而温柔地与之深情拥吻起来。
洁白明亮的湖面加上一望无际的雪景,皎洁而美丽,安静而优雅,使人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甚是奇妙。
至此,二人终于各有所归,不再迷茫,永结同心之日仿佛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