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笑道:“这小子有什么本事能挡住我们两个?我不出手便是。”唐寿点了点头,径直走向白狐侯。白狐候心知此时再无脱困之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等等,唐寿杀我是因为国运之争,那你又为什么杀我?”
那人冷冷的说道:“你们东昌狼子野心,竟想攻我西秦边陲,我抓了你,你叔叔投鼠忌器,自然就不敢贸然出兵。”白狐候惊道:“我叔叔什么时候要攻西秦了?等等,你是西秦人?”
那人问道:“西秦人又怎么了?”白狐候仔细回忆那人和唐寿打斗时的场面,只觉说不出来的相似,看了看腰间长剑,猛然想到那日师傅的身法和这人倒有七八分相似,忽然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问道:“你可是姓赵?”
那人一怔:“你怎么知道?”白狐候大喜:“你可识得此招?”说着,猛然捡起地上一根树枝点向旁边的大树,那人大惊,猛的一步,上前抓住白狐侯的后颈:“你怎么了会使这招?”
白狐候被他抓的几欲窒息:“你先放手啊。”那人这才意识到自己下手过猛,放开手将白狐候扔在地上。白狐候忽然朝那人一拜:“你可是师叔赵源?”赵源这一惊非同小可:“你是我师兄的弟子?不可能,我师兄几年前就被逐出我西秦国,生死不知,怎会到了昌国?”
突然眼神变得凶狠起来:“莫非你是抓住了我师兄,逼他教的武功?”掌力蓄势待发,卷起落叶尘埃。白狐侯忙道:“别别别,你要我怎么证明?”赵源沉吟片刻:“你把我师兄近年来说的每一句话都给我复述一遍,记得多少说多少。”
唐寿一直在冷眼旁观,在白狐后出手之时之所以并未阻拦,是他自信白狐侯出手再如何凌厉都上不到自己半分,可此时见情形不对,那人几欲倒戈,便双掌暗暗蓄力,只要那人表露出倒戈之意,自己就一掌逼开那人,一掌打死白狐侯。
赵源听着白狐侯复述完,尤其是听到那句“被像死狗一样赶出门”时,已经泪眼潸然,叹道:“当初是我懦弱,没能保下师兄。行了,我相信你了,你说的话语气腔调都和我师兄极为相似,模仿不来的。既然是自家师侄,那你说说为什么你们东昌想要吞并西秦这个贫瘠之地。”
唐寿本欲出手,但听到这句话时还是想听听白狐猴的回答,只听白狐猴说道:“我敢保证我叔叔我爹绝对不会向西秦国出手,皇帝更不可能。”
心想:我爹要做那事此时去惹西秦,那不是找死吗,我叔叔。还要防着后隋,更不可能出兵了,至于皇帝……他怎么出兵?带着大军数百太监去西秦闹一通?但既然不是他们三位,那又是谁呢?
赵源从怀中掏出一匹锦帛,说道:“我们接到前线密报,说东昌蠢蠢欲动,欲吞并我西秦国。”白狐侯也是一愣,同样从怀中掏出一匹锦帛:“我们也接到秘报说后隋已经部署好兵力,不日即将攻来,唐寿的出现就是最好的证明,而且我东昌国前有后隋后有蛮夷,不出冰石上铁只能勉强自保,怎么可能再分兵去打西秦国。”
这下轮到唐寿惊讶了,也从怀中掏出一张锦帛:“我们搜到的密报是昌国在边境集结兵力,即将来犯,所以才部署兵力,我还不放心去查看情况,结果看到你叔叔在边境点兵,本想刺杀,但是军营被层层兵甲围着成功不易,所以我才想到借你之手进入军营。”
三人面面相觑,都看着各自的锦帛。白狐候首先反应过来:“我看我们三个街道的秘报上的笔记都如此相似,将来是一个人写的,这绝无可能,所以……”赵源接上话茬:“肯定是有人伪造的。”忽然白狐侯想到一事:“唐寿,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行进路程的?”
唐寿回忆片刻,说道:“当时我接到秘报的第一反应首先是不信,因为我后隋国力虽然不如东昌,但是东昌要灭我也需倾举国之力,那样蛮夷定有所动作,但是宁可信其有,我还是决定来亲自查看一下,结果我正准备刺杀的时候,一颗石子飞来,但是扔石子那人身法太快,我没看清,只看到一袭白衣,石子上绑着一个布条,上面写着“东昌白狐猴于西官道左侧十里”,我这才赶来。”
白狐候沉吟道:“此事蹊跷颇多,但我敢向二位保证,我昌国绝对没有向任何一国发兵的意图在边境屯兵,一来只是接到假密报防止后隋来犯,二来是要较场点兵,如果唐国师仔细观察的话,就发现我边境士兵不过三千,这点兵力怎么可能去见工后隋西秦?”却将校场点兵的作用给略去不说。
白狐候语气慢慢放的尊重,毕竟此事太过蹊跷,他隐隐察觉落入了彀中。唐寿杀意也消散了,仔细一回想好像真如白狐侯所说一般兵甲并不甚多。忽然唐寿问道:“对了,你眉心的蛊是谁解的?放心,我只是好奇,澄清误会后我不会杀你了。”白狐候料来也无妨,于是便据实说了。
唐寿叹道:“你媳妇当真对你一心一意,官道上要陪你赴死,中了我的毒粉之后,拖着重伤的身子还帮你解蛊。”心中又是嫉妒:这班草包的王孙公子都有这么好的媳妇,为何我没有?不过转念又想,白狐侯之前是故意露拙,也不算是草包,这才稍微平衡了些。
白狐候脸上微红:“他不是我媳妇,只是当时情急之下胡乱说的,他是我丫鬟。”白露因为重伤面色通红,自然也就分不清是因为羞涩红的还是因为中毒。忽然但听马蹄阵阵,沙尘喧嚣,似有一小队人马前来。
但四周的掩体都被激烈的打斗给催折了,唐寿和赵媛索性就去下衣物,办成百户侯的随从,唐寿低声道:“带我去军营,我要见你叔叔,放心有你师叔在,我杀不了你叔叔。”白狐候不置可否。
来的一小队人马是一个百夫长带的巡逻兵,那百夫长看白狐侯穿着副帅的虎纹服,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急忙跪迎道:“青龙队百夫长孙差参见副帅,末将听到声响,便寻声赶来,看到树木摧折,沿途来到了这里。”
白狐候心想:虽然只是小小的百夫长,但我旁边有唐寿这般反复无常,阴险狡诈的人物,这近乎也得套套。于是连忙上前扶起孙差,亲切的说道:“孙将军不必行此大礼,催折的树木只是本候练武之时斩断的,不必深究,咱们去军营吧。”
孙差连忙恭维道:“侯爷武艺高强,一剑竟然斩下这许多树木,末将佩服。”唐寿和赵源得意的心想:你还是佩服我吧。
来到军营门前,当着跪迎的数百人面前白狐侯忽然说道:“这位唐国师是后隋派来的使臣,给他单独安排一个营帐,孙差你让你们队百人亲自护着国师,国师待会儿要去见元帅。”
唐寿心中暗暗气恼:这小子还是不相信我,这百人名为保护实为监视,还说我是使臣,待会儿去见东昌元帅的时候,就会有一堆人跟着我,这小子好厉害。
这时从军营中走出一人,身材魁梧,长相英气,跪在白狐候面前:“白虎队队长夏侯刚参见副帅。”
白狐候连忙扶起夏侯刚,朗声说道:“自即日起见本帅行礼便可,不必下跪,本帅只是侥幸建立了尺寸之功,诸位将士们是遇到一刀一个敌军人头砍下来的军功,本帅岂能受你们一跪。”
众人受宠若惊,纷纷不知道为什么平时对他们爱答不理的白狐候为什么忽然如此恭敬。众军本来都有三分瞧白狐候不起,听闻此话后敬重之意少了几分,亲近之意却多了些。
白虎猴走进军营后又对夏侯刚说道:“烦请夏侯将军把孙差带回来的那三个人(大小寒和白露)放到本帅帅账之中,明日太子会来观看校场点兵,让朱雀队的弟兄和玄武队的弟兄准备迎接事宜,此时应该是青龙队巡逻吧?将军跟青龙队知会一声,孙将军要保护国师,让他们另派一支队伍去巡逻。”
白狐侯走入帅帐,小心翼翼的把白露和大寒小寒放在床上,帅账里的床极大,三个人竟然也躺得下。白狐候走出帅帐,心想:守门小卒的近乎却不被套了。告诉守护帅帐的军士说道:“将军医叫来,要最好的那种。”
片刻后,一个六七十来岁的布衣老者带着一个包袱便走了进来:“草民是军医诸葛林,参见副帅。”白狐候道:“劳烦诸葛先生帮我看看塌上那女子的伤势,他中了蛊毒,本帅用内力强行逼出来了小部分,应该还有些许残留在体内。还有就是那两个将军之前在与人打斗之时受了些伤,又好的些内力身体虚弱,诸葛先生也看看吧。”
诸葛林走到榻前,搭了搭脉,沉吟道:“这姑娘虽中毒较深,但副帅用内力逼出来了些许,待我用针灸之法吸取毒素便是。另外两位将军只需要吃点补药即可。”白狐候谢道:“多谢先生。”
又从怀中掏出一锭黄金:“先生想来已经年近古稀,拿着金子以后出营活动的时候方便。”诸葛林却没有接:“不必了,多谢副帅好意。”白狐候微觉奇怪,倒也没有强求,心想:这诸葛林倒没有别的军事眼中的敬畏之意,反而极为平淡,这倒奇了。
诸葛林从包袱之中拿出一袋药水,示意白狐猴将白露扶起,将药水隔着衣物抹在了白露的背上,白狐候本想回避,但见这老者可以隔衣施计,心想:技多不压身,我留在这里倒也还可以学学医术。
诸葛林将银针刺入白露的后背,看到白狐侯凝神观看,干脆讲解了起来:“副帅,施针解毒者,一捻二刺三转,口鼻吸入之毒。一般是由咽喉致胸腔,胸腔致膏肓,膏肓至腹部,毒入咽喉为轻者,独入胸腔为中者,毒入膏肓为重者,毒入腹部,不可救药。”
白狐候心想:这是施针之法竟然有和武学不谋而合之处,当真是怪也。忽然门口的军士喊道:“副帅,龙帅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