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白衣女子悠悠醒来。看到李庆之颓然的坐在地上发呆,活动了一下手脚,发现身上的伤口仍旧没有完全愈合,叹息了一声。李庆之道:“如果你不和孙相对上一掌留下暗伤,说不定你的伤早就好了。”
白衣女子一惊,正想问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但转念一想:他们都是东昌的,而且又都在军营里,知道此事再正常不过。冷哼一声说道:“我若不留下暗伤,怎么会被那群动物围攻的脱不开身。”
李清之一笑也没说什么,二人就这样坐着,纷纷眺望着远方,许久之后,那白衣女子叹道:“我去找吃的了。”李庆之一笑:“你去吧,我等你。”那白衣女子斜了他一眼,眼中充满了鄙夷之色。
那白衣女子没走两步,忽然一群紫色的饿狼冲向她,眼眸中散发着圣人的紫光,令人骇然。白衣女子一惊:平日里这个时辰他们不应该还在休眠吗?想转身回到洞中,却因为伤口牵扯,根本转不了。眼看即将成为饿狼口中之食,李庆之及时出现,将白衣女子背回了洞中。
李庆之笑道:“你救我两命,我也救了你两命,咱们扯平了。”白衣女子不愿和李庆之挨在一起,艰难的走到了李庆之对面坐下,冷冷的说道:“若不是你厚颜无耻的让我拖着重伤的身体出去找吃的,怎会如此。”
李庆之调笑道:“你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幽怨啊。”白衣女子瞬间冷若冰霜,眼神中的光芒震的李庆之不敢再说笑,李庆芝将白狐放到白衣女子的身上:“你抱着一下,这小白狐,脚伤初愈挺怕凉的,我带着他去找东西吃也不方便。”
随后拿出玄铁剑走到洞外,心中也有些疑惑:狼群怎么会那么早起。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李庆之带回了些野果。
回到洞中时,只见白衣女子怜惜的抚摸着小白狐,说道:“这小白狐狸送我行不行啊?”李庆之一愣,随即会意:他这样的人想必很孤独吧,也渴望陪伴。饶是如此,李庆之脸上还是充满了不舍。
白衣女子笑道:“你堂堂一个万户侯,连一只小狐狸都不愿意送给我吗?”李庆之可怜巴巴的说道:“我的封号叫白虎猴,我看着小白狐狸跟我挺有缘的,你就别横刀夺爱了呗。”
这时的小白狐醒来了看到自己在那白衣女子的怀中,害怕的后退了两步,险些栽到地上。白衣女子双眼无神,自嘲道:“原来我那么可恶啊,连一只小白狐狸都那么怕我。”李庆之见她这般神色,心头一颤,大起怜惜之意:若是他不是挑起三国战乱之人,那也是个苦命的女子不过从目前来看,他不识的那黄粉,应该不是南商后人。
李庆之不忍见他如此模样,摆了摆手:“好啦,别伤心了,送你吧。”可那白衣女子却摇了摇头:“不是心甘情愿的,要来也没用。”李庆之隐隐察觉到他似乎另有所指,却云里雾里的不太明白。
那小白狐狸似乎也察觉出了那白衣女子的心事也不再害怕,还缓缓凑近舔了舔了白衣女子的手,李庆之也劝道:“他可能一开始只是在不熟悉的人手中的惊慌罢了,现在不也是好好的吗?”
忽然大地又开始震动了,一群紫色的野象冲了过来,只不过目标好像不是洞中的二人,而是直接绕过洞口走到了洞后,李庆之一惊:“我出去看看。”
随后李庆之纵身一跃跃上洞口,只见几头野象和野狼在围攻着二人,一人一席黄山,英姿飒爽,长相俊美,竟是芒种,另一人是个仙风道骨的老者,在周围摆放机括抵御猛兽,正是诸葛林。
李庆之一喜,顾不得许多,拔出玄铁剑,纵身一跃:“芒种,诸葛先生,快来。”二人也是一怔,只见李庆之一招恰逢甘霖,化开几个野兽的攻势,一把黄粉洒出,迫开众多野兽,拉着二人逃入洞中。
那白衣女子见到他们三人,冷冷的说道:“现在你的手下来了,不需要我了,是不是该杀我了?”李沁之并不理会那白衣女子,而是心疼的看着芒种身上的伤口,示意他坐下,除掉他肩头上的衣物露出细嫩的肩膀,将仅剩的一点黄粉分了一半抹在了伤口上。
同时问道:“诸葛先生,芒种,你们这几天,都是怎么过来的呀?”二人初见李庆之时又惊又喜,如在梦中。
诸葛林先缓过神来说道:“老夫本来一直紧跟着少帅,但随着少帅的脚程变快渐渐跟不上了,在竹林中又遇到了几头野狼,靠着机括勉强支撑了半天,之后遇到受伤的芒种姑娘我们二人靠着基阔和芒种姑娘的身手挨过了一天,等到那群野兽休眠的时候,我用针和药水给芒种姑娘简单控制了一下伤势,想趁着夜色逃出三石垒,结果误打误撞的便走到了这了,结果上天垂怜又遇到了少帅。”
这时李庆之发现芒种在涂药之时肌肉紧绷,却仍就没有喊一声疼,柔声说道:“疼就喊出来吧。”
芒种摇了摇头,摇着牙说道:“没事的。公子原谅末将办事不利就好。末将再走另一条岔路的时候遇到了几头猛虎,因为我的修为是强行提上去的,总是有些漏洞,所以没能第一时间脱困,和您会合之后好不容易解决了几头猛虎,走到您那岔路时走过一片空地之后就遇到了诸葛林先生,然后就像先生说的那样了。”
李庆之察觉出不对:“空地?你是什么时辰走过那片空地的?”芒种道:“大概在丑时时分。”李庆之露出笑容:“我明白了。”转头对诸葛林低语道:“劳烦先生……”诸葛林点了点头,身上抹了些黄粉,背上背篓就小心翼翼的走出洞中。
给芒种包扎好伤口之后,问道:“好些了吗?”芒种点了点头。李庆之道:“你休息一会儿,咱们就去竹林。”芒种却道:“不必了,末将的伤势已经恢复好了。”李庆之看着他渐进而倔强的眼神,不禁有些心疼,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问道:“咱们从军营来到这里,应该有两日了吧。”
芒种一怔,答道:“回公子,已有两日半了。”李庆之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走吧,你如果身上不舒服就跟我说。”临走之前李信之看了看平静而没有一丝波澜的白衣女子,没有哀求和不满,全是平静,似乎在意料之中,亦或是习惯被抛弃了。
李庆之心想:他虽然伪造密报,意图挑起战争,但终究是没铸成大错,我把她丢在这里,他身上的伤至少要好几天才能恢复,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为猛兽口中之食,就算他身有武功不会被猛兽所识,没人出去找食物和柴火过不了多久也会被饿死,冷死……嘴上说道:“要不把他带上吧,还有诸多疑问在她身上没有解开。”
芒种拱手道:“全凭公子吩咐。”李庆之点了点头,想到芒种肩上有伤,说道:“你身上有伤,不易负人,我来吧。”随后将手伸在白衣女子面前。那白衣女子足足愣了一响,眼神极为奇怪,是质疑?是感动?恐怕她自己也说不清吧。
不过他终究还是抓住了李庆之的手,李庆之碰到他细腻纤白的手时微微一震:“把小白狐带上吧。”话音刚落眼角余光却瞥见白衣女子一直将小白狐抱着。芒种看着二人也有些奇怪的感觉,只不过没有表露出来。
李庆之将白衣女子背在身上,那白衣女子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不冷不热的说道:“难怪你这个万户候背我了。”芒种转过身来有些生气,正想说些什么,却被李庆之制止了。李庆之走到半路时后颈一凉,像是小白狐舔他一口,又像是雨水之类的东西落到了颈上,李庆之也没回头去看。
三人来到之前的小饭店之后,店老板仍就热情的招呼他们,李庆之却冷笑一声:“北燕的仁兄,你好啊。”唐老板脸色突变,仍旧强作镇定的说道:“客官您在说什么?”
李庆之轻笑一声:“在这样一个危险的地方,竟然会有一家饭店,合理吗?姑且说是你倚仗的什么防止了毒蛇猛兽,但你这样一个看上去乡野之人店中竟然会有那种高雅的上品美酒,好像是专为什么王孙公子准备的,合理吗?”
李庆之又说道:“写对联的时候,我背上那姑娘写了如此过分的话,你竟然能压住怒火,要知道吉凶可是开小店做生意之人最忌讳的东西,你却在一瞬之间控制住了情绪,合理吗?丑时时分有人经过了这里,但却看到一片空地,照常理来说,此处乃是三石垒的腹地,你应该住在店中,可店面却不见了,合理吗?”
那店老板情知无法再瞒下去了,脱掉表面上的布衣,露出甲胄,从桌椅中抽出一把钢刀,刀长四尺,通体漆黑,极其锋利。竹林之中,也窜出八人,其中一人正是竹林外劫杀那高头大马的人。芒种瞬间警惕,条件反射般的站在了李庆之的身前。
李庆之小心翼翼的轻轻放下那白衣女子,拔出玄铁剑,笑道:“北燕十二大义子其中之九都来围杀我了?”店老板哈哈笑道:“不错呀,能想到此节,后生可畏,可惜你没有后生了。”
李庆之却不紧不慢地坐在地上,从怀中掏出一个野果啃了一口:“你们没注意到你们。后续的兵甲没跟上来吗?九大义子一齐出动,绝不可能不带兵甲吧。”九人一惊,那店老板喝问道:“你小子做了什么手脚?”
李庆之微笑不打,啃完野果之后说道:“诸葛先生,却不知你的机括能不能击退这九个合一境啊。”
八人一惊,只见竹林中闪出数条羽箭绳索,本来以他们的武功这些东西奈何不了他们,但是偏生这些绳索和羽箭射出的位置及其刁钻,躲避了羽箭就躲不开绳索,躲避了绳索就躲不开羽箭,犹豫之下竟然有三人被铁丝绳索擒住了,另外五人被箭射伤了。
李庆之没再拖大,说完话之后就在憋气了,在绳索与箭射出的一瞬间一招一气破甲刺中几人,芒种也拔出配剑攻向那店老板,局势瞬间逆转,从李庆之他们四面楚歌转变成了北燕九义子全部负伤,四人被擒。
北燕太子极会招揽人心,每每遇到有价值的武林高手,都主动上前盘交情套近乎,最后时机成熟后认义弟,凭空多出来的十二个义子让北燕的皇帝哭笑不得,最后给他们封了一个有名无实的十二义子,但有利也有弊,这十二个义子谁也不服谁,都各自为战,否则也不会被李庆之几人轻易擒住。
不过李庆之和芒种刚才瞬间的爆发是用大半的内力换的,二人着时消耗不浅,正准备盘问九个义子,忽然变故陡生,那白衣女子竟然站了起来一手抱着白狐,一手同时点了二人的穴道,轻声说道:“对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