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病床上的女人的旁边是一个肥胖粗俗的女人，不停地磕着瓜子，眼睛贪婪地望着亲友探望时带来的礼品。
“妹妹，不是我这个当姐的世俗，咱们这个官司不打了为好，对方财大势大······我都打听过了，那家在政府上班，肯定有人······咱们就等着人家赔给咱钱就行了，看人家的地位，应该能赔给咱们几万块钱，到时候回村里······你说句话啊，孝敬咱妈没啥错吧，把那钱拿出来给咱妈买点东西，有余的，嘿，你看我儿子——你侄子也快结婚了······真不是我世俗，咱们是过小日子的人······”
胖女人叨叨不停，躺在床上的人一言不发。
“呸！”胖女人把口中的瓜子皮吐出来，说了这么多，她即使没读过书，也该明白听话人是什么态度。
“当初，那个男人来咱家提婚的时候，我就不看好，咱妈当时就不同意你和他结婚，你死活不同意，迷了心窍要跟那个男的走，家也不要了，还把咱妈差点气病了。现在倒好，他死了，留下你一个女人，要是孩子也还活着也挺好，领回来还能在家里养着······我一早就看出那个男人不是什么好命，唉，你非不听······小孩也死了，就死了吧，要是留了小孩，也不方便，你也才二十多岁，再寻一门亲······要看开点······”
躺在床上的女人眼角忽地一动，一颗硕大的泪珠滚落在枕头上。胖女人低头嗑瓜子，房间里出现了短暂的安静。
房间门悄悄地开了，一个满脸沧桑的男人探头进来。
“妹妹，那开车的小孩家人要见你一面，有话想对你说，就在门外，我让他进来好吧。”
说完，男人向胖女人使了一个眼色，胖女人起身把门打开，自己出了病房。
进来的是一个带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人，一身西装，锃亮的皮鞋，一个小型公文包。他进来之后扫视了一下房间。
房间里没有其他病人，只有一把椅子，也是胖女人之前坐的那把，椅子上还残留有瓜子皮。
先进来的男人，笑着把椅子递过来，看到椅子上的瓜子皮，他卷起衣袖快速地拂拭掉，站在一旁陪笑。
西装男脸色和善，他的笑容像是这世界上最标准的微笑，让人看不出是真笑还是假笑，接过椅子，摆正，随手从右边口袋里掏出一张湿巾纸，仔细地擦拭椅子，把擦试过的纸巾丢进床边的垃圾桶，然后才坐下。
“这里的住院费挺贵的吧。”西装男开口却是先向旁边的男人寒暄。
一句话就切中了要害。
“两千块钱一天住院费，还不包括用的药。家里没什么积蓄，这几天用了不少钱，等我妹妹好些就直接回家疗养，毕竟这里······”陪笑男苦笑着回答。
西装男笑了笑，又聊了会陪笑男家里的情况，他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陪笑男的诉苦水。
觉得寒暄地差不多了，西装男才把目光转移到躺在床上的女人的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