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巍名山有座小道观,若是有缘人,上了这巍名山,不到半日的功夫便会寻得其踪迹,届时,无论是求医问药还是升官发财,都会指条明路,若是命中未结这缘,你就是在这山上住半辈子也寻它不得。坊间还传闻,这座名山上的道土啊,和寻常道士不一样,首先,修为是深不可测,并且和平常道士习的不是一个道法,甚是诡异,其次,这巍名山的道士长得似那画中仙,清秀脱俗,光是看到背影就已经让人心驰神往,
“我说你这说书先生,你这说书起码要有根有据,大家听听,你说的这些信手拈来,定是骗人的。少年嘴里叼着个大鸡腿,双腿不修边幅的搭在桌子上,背靠石柱,身着青衣红履,束着高高的发冠,好一个意气风发,要不是哈啦子都流到了鸡骨头上了,倒是个翩翩少年。茶馆听书的人被这少年一起哄便嚷嚷起来。
“对啊,这巍名山本是一座荒山,哪里来的道观啊”
“这巍名山要是有那么个福泽地,山上就不会失踪这么多人啊”
“不听了,不听了,分明是骗人的吗”
"散了,散了,今天的没意思"
茶馆里本是热热闹闹的,被这少年一搅和,便都一哄而散了。
这说书先生也是倒霉,今日头讲,便遇上个搅局的,闲碎银两一分都没赚着,
“我说后生啊,你怎知我讲的是胡编乱造的,你可知我就是那其中有缘人"
"打住啊,你若是那有缘人,我还就是那道观的道士呢。“
说书先生着实被这少年给气着了,红脸粗气的骂道:你这小崽子,说我胡编乱造便罢了,还尽口出狂言,你休得辱灭巍名道观的名声。说着便向巍名山方向行了鞠躬礼,
“你这假老头,以为在脸上贴了几撮胡子就能胡说八道啊。“少年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又嗦了嗦啃过鸡腿的手指。
“你怎知我是假的,你你你"
“我我我,什么呀,“少年跳到说书台上,用手在那假说书先生的麻布衫上蹭了蹭,又一把摘下了他的假胡子
“狐假虎威,切”
假说书先生气的脸都绿了,指着少年的鼻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欺负我,我要找我兄长”,少年见状吓了一跳,赶紧跳下桌,这不仅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哥宝
“就你这样的还扮说书老头,掉价”,少年拿起假老头的衣袖像抹桌子一样在哭哭啼啼的娃娃脸上狠狠的抹了几下。
“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那巍名山的高深老道,我下山了。”
那乳臭末干的娃娃抹了抹眼泪,呆呆的盯着少年,
“你莫要框我,我兄长是见过那道士的”,那娃娃掏出怀里的手帕,擦了擦鼻涕
“你兄长还好吗“少年垂下头,轻风拂过,迷了眼。
“咚”,这娃娃抡起手里的棒梯,狠狠的给这少年头上一击,少年还没反应过来竟被砸晕了过去。
见状,那娃娃心中也是一阵慌乱,转头看看四周,发现无人注意,随即眼睛滴滴一转,脚下生风,一溜烟便已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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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轩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见后面无人,便直接瘫倒在地上,今日,天空湛蓝,远处的巍名山朦朦胧胧直插天际,隐约中带着一股神秘。
“气死我了,一分钱都没赚到!”林子轩慵懒地枕在手臂上,嘴里嘟囔道。
看着远处的高山,林子轩心中也是一阵神往,虽说是第一次来这北疆之地,但根据自己的哥哥口中所述,这巍名山显然是一座圣山,不过看这座小镇居民的对此山的反映,却是避之不及,对自己哥哥深信不疑的林子轩此时也是一头雾水,不由的对着巍名山更感兴趣了。
“算了,等参加完拜帖之争,我一定要上趟山!”心中暗自决定。想起拜帖之争,林子轩不由地蹙起眉头,起身将自己胸口的衣服撩开,如玉的肌肤上,一只如拳头般大的黑色眼睛图案无比醒目,眼睛中是狰狞,亦有惊恐,从林子轩记事起,这图案便一直在他身上,哥哥告诉他,这是一种毒,这种毒虽不致命,但却在不断吸收体内的气血,让人心神难以安定,导致修行时常受阻。
这些年来,随着林子轩逐渐开始修炼,这种感觉愈来愈重,每当修行到关键时刻,总是会恍惚分神,前功尽弃,所以纵使他天赋不错,但修为却不甚出彩。
“拜帖之争…那东西真的能解开我这毒吗?”呆呆地望向天空,少年的心中第一次有了迫不及待的欣喜。
入夜
黑色的乌云笼罩在夜空中,凛冽呼啸的北风席卷而过,荒野之上,大地肃穆,四下漆黑,就在这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寂静中,有一缕孤零零的灯火,还透露着些许的亮光。
在这荒山野岭之中,竟还存在着一个茅草小屋,此时屋内,有两人围着微微烛火而坐。桌上铺开着一张画像。
“那小子下手可是真黑啊,这会还疼的很。”说话的正是白天啃着鸡腿的俊俏少年。
“呵呵,虽说那小子最近在修为上进步明显,但说要弄疼你,怕还差个几十年火候吧。”坐在对面的人笑道。
“你倒是为他开脱,我这一下看来是白白挨打了。”少年也是淡淡一笑,将桌上的画像卷起来收入怀中,“你确定要这么做?栖凤阁可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正大光明。”
“我知道,但除此之外,我也别无他法。”
少年脸色也是严肃了几分,“近些年我也去过那栖凤阁几次,隐约感觉,其背后怕是还有不为世人所知的阴暗勾当。”
“他栖凤阁造福万千世人,与我无关,他行阴诡之术,屠戮天下,我也不管,我只向他讨回当年那一夜的血海深仇!”烛火微微摇曳,映照在对面人脸庞上。
“好吧,你意已决,我也不拦你。”少年紧盯着烛火,就像深怕它熄灭一样,“这个人我会帮你看着。”
“那多谢了!”
“你我之间,没有那么多虚礼。”少年摆了摆手,“那你弟弟身上的毒你准备如何解决?”
“早些年间,我途径东海域时,去那清尘派问过,却…一无所获。”
“清尘派不是号称五域内没有他们解不了的毒吗,怎的也束手无策了。”
“不过…我在那鬼毒派门中找到了一种可能…”对面男子的脸上阴晴不定,心事重重地说道。
“鬼毒派?”少年略感惊讶,不过转瞬间又释然,“会下毒的人确实更懂得如何解毒…所以…是什么?”
那男子看了少年一眼,摇着头,叹了口气,道:“噬心菇。”
“什么!”少年又是一惊,像是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般,怒道,“噬心菇的毒性在这五域内都排的上前五,你用它来解毒,是在救人…还是杀人!更何况这东西百年才能长出一株,你又要去哪里寻的?”
看少年这般样子,那男子随之苦笑了一声,“所以才来找你啊,巍名山上的神仙。”
“怎?你有这玩意的下落了!”少年看着他,稍显惊诧。
“是的。”男子点点头,缓缓说道,“在那中域圣塔中,便有一株。”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让他来北疆参加这拜帖之争。”少年苦笑道,“不过…他有奇毒在身,你有几分把握他能在这拜帖之争中走到最后?”
“没有把握。”男子摇摇头,“但不试试,怎知道行不行?”
闻言,少年一时也是语塞,只得摇头笑道,“你啊,永远都这样!”
“若是他真的能从那中域圣塔中将噬心菇带出,届时还得要麻烦你了。”
“我尽力吧。”少年颇显无奈地说道,“毕竟,解毒这事我不擅长。”
“我相信你!”男子笑着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打趣道,“毕竟你可是巍名山的神仙道长啊。”
“滚一边去。”少年拨开男子的手掌,笑骂道,“还不是你给那小子胡说,现在倒来笑我了!”
“我发誓,我没他说的那么肉麻。”男子信誓旦旦道。
“行了行了。你们兄弟两没一个让人省心的。”少年皱着眉头,“可惜那小子还不知道这毒会要他的命…你没告诉他真相,想想也是对的,毕竟,他还有很长的路…”
“真相…你让我如何说得出口…”男子的脸上尽是落寞,“除了骗他,我还能怎么办?”
“那…他还有多久?”
“一年吧…绝生魔眼就会腐蚀掉他所有的生机…”
闻言,少年也只能苦笑道,“所以,你才那么想报仇,是吗?”
“你说,这天下,怎么会有那么多血海深仇,无休无止,无穷无尽。”男子点点头,淡淡说道。
夜凉如水,烛火将熄,这夜晚,太过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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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镇并算不得几多繁华,人们却也过的极为安乐,青石砖瓦,烟雨迷蒙,这个北疆的小镇走着江南水乡独有的温柔。
朝阳镇的老人们总说,镇上的一山一水是上天赐给小镇人民的祸根与福祉,无论一年四季何时,这茹河两岸皆是郁郁葱葱,清泉流响,鸟叫虫鸣,在多干旱风沙的北疆之地,茹河算是养育了朝阳镇的所有居民,一代又一代,始终滋养着这片土地和生活在这里的每一个人。
而巍名山则恰恰相反,这片山脉耸立在荒芜的大地上俯瞰着整个小镇的居民,山上一年四季都被雾气所笼罩,让人难以窥清其真容。
只是相传这巍名山上枯树荒草,毫无生机,并且时常有怪异的叫声想起,而那叫声不像是山中野兽所发出的声音,倒像是受到惊吓的男子所发出的刺耳声。曾几位大胆的男子结伴去上山,却无一人归来。
至此以后,便鲜有人在往巍名山而去了。就这样,逐渐巍名山成为了朝阳镇代表灾祸的象征。
没人会想到,这不起眼的朝阳镇,不吉利的巍名山,在多年后,竟会成为这五域之内人人都向往的圣地。而这一切,都因为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