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西之地,在接近万妖宗的地方是黄沙漫天的荒凉景象,一点生机也无,但若是仔细看去的话,竟能在这片寸草不生的沙漠中发现一个渺小的身影。
这道身影之所以会在沙漠中如此模糊,乃是因为它的体色与这茫茫沙漠一般无二。
落寞的步伐低垂的头颅,却正是离开冰原的水星。
一年前父亲兰成在瑶姬的陪伴下落寞的走了,他到死都没能在见到水星一眼,虽然在生命的后二十年,瑶姬一直作为水星的妻子陪在兰成身边,但瑶姬无论如何也代替不了水星在兰成心中的位置。
胸中不知有多少话想对水星说,兰成一遍遍的跟瑶姬讲着水星小时候的事情,只有在这个时候,兰成才能模糊的感觉到小水星依然还在身旁,讲着讲着仿佛水星还是五岁那年的模样。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幸运的是水星真的就在不远处,将兰成每一次的诉说都听到了心里,不幸的是思念成狂的父子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认。
直到兰成落下最后一口气闭上了双眼,水星在出现在父亲身边,痛哭流涕咬牙隐忍,所有的悲伤只能以这种压抑的形式稍稍宣泄。
小兰村的村民们帮着瑶姬将兰成葬下,之后便是水星在兰成坟前苦苦的忏悔,这一去便是整整一年。
一年之后水星离开了冰原,父亲的离开让水星在这个世界上成了真正的孤儿。
也许是因为父亲的离开,水星的心境改变了许多,在父亲坟前枯坐的一年时间中,水星想了很多,比如自己生存的意义,以后该去做些什么。如果仅只是活着,那与此时便死去又有何分别。自己苦修一身本领,守护了父亲的晚年与小兰村的安宁,那么到现在呢,也该结束了吧!
但这个世上关心着水星的人还有很多,比如瑶姬。
也是因为瑶姬,水星才又从失去父亲的阴霾中强忍着走了出来。
他并不是真正的了无牵挂,瑶姬的人生路上还需要他的陪伴,若是自己选择自暴自弃、苟活残生,那么一直陪着他的瑶姬又该何去何从?
无论如何水星终于是走出了冰原,再次踏上风林大陆,而漫无目的的两人选择了极西之地。
竹云曾经告诉过水星,在极西之地有万妖宗,这里也许有让他变强的途径,但如今变强已不再是水星前进的方向,水星的想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变成人身。
瑶姬无微不至的照顾与对自己父亲的关怀,即便水星再傻也多多少少了解了瑶姬对他的感情,如今瑶姬渐渐占据了水星生命中最重要的位置,变成人身,同时也要想办法恢复瑶姬的身躯,往后的事往后再说。
瑶姬与水星相似,除去对师姐还有一丝牵挂,水星已成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不需要方向,水星到哪,她便到哪,如此而已。
水星虽然离开了冰原,心情却一直处于沉默之中,一股淡淡的哀伤无时不刻的从水星身上散发出来,让瑶姬非常心疼。
眼看风林大陆已被他们二人横跨而过,瑶姬遥望前方,“水星,咱们就快要到万妖宗了吧!”
“嗯。”水星心不在焉的答道。
“人都会死了,即便是修道者也有寿元,我不能这么眼睁睁看着你落寞下去。”瑶姬对水星说道。
“嗯。”
一路上瑶姬不知多少此劝过水星,而这些话也不知重复过几多遍,但水星永远都是这不温不火的回答。
“伯父若的地下有知,看到你现在的模样心里会好受吗?还有伯母,他们或许终于走到了一起,却要眼看着在这个世上颓废的你,他们怎能心安?”瑶姬也是第一次对水星用了这么重的口吻。
水星听在耳中忽然一震,“爹走了,或许真的可以找到娘,对,他们一定在一起!”
亲身到过冥界的水星忽然觉得,爹的离开并不一定是坏事,爹一生深爱了娘,或许去到另一个世界对父亲来说真的是一种解脱。
水星第一次对已经离世的爹娘再次燃起了一丝希望,心中苦闷也有稍稍减退之势。
瑶姬并不知道自己刚才无意中的话竟让水星的心境发生了改变,只见水星忽然呆立闭口不言,只道水星生自己的气,一时心底十分委屈。
水星与瑶姬心意相通,瑶姬的委屈水星岂会感觉不到?
瑶姬呜咽着说道,“你这样下去,我怎么办?”
水星猛然醒悟,自己并不是独身一人,看看漂浮在眼前的蓝蝶,心中瞬间充实了不少,对瑶姬的话语也不由一阵心疼。
水星正色道,“瑶姬,是我对不起你,让你担心了,不过从今往后这样的我再也不会出现,相信我。”
瑶姬还未反应过来,怔怔的看着水星。
水星忽然又道:“有你在,真好!”
瑶姬不免一阵脸红,心底却又丝丝窃喜,“别说这些了,就要到万妖宗了,你有什么打算?”
“对呵,就要到万妖宗了。”回想竹云对自己说过的话,万妖宗应该对自己没有恶意,但水星也不想过早的暴露自己,因为他如万妖宗还一无所知,对妖族一直想要找到自己也不知缘由。
“现在我们的身份不过是寻常野兽,妖族也应当不会发现我们的身份,我想以寻常妖族混进万妖宗瞧瞧,你看如何?”水星说道。
“也好,毕竟我们对妖族一无所知,留个心眼总是好的。”瑶姬附和道。
二人又朝西方继续行走,终于来到了沙漠的尽头。
说这里的沙漠的尽头并不确切,应该说从这里再往西行的道路已被浓浓白雾挡住,至于白雾之后是沙漠还是其他地方,二人并不清楚。
“白雾之后恐怕就的妖族地界了。”瑶姬说道,“咱们是进去还是另想办法?”
水星仰头看天,只见这片白雾往上仿佛没有尽头一般直连天地,想要飞跃恐怕是不现实,这片白雾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屏障,将风林大陆以西完全剥离。
“你还是先进到我的识海中来,否则进入迷雾恐会走散。”
水星将瑶姬吞入识海,迈步进入了白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