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香楼出名的有两样东西
一是菜肴香泽味美
一是好酒神仙倒
传说这醉香楼十年前来了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喝了一坛‘神仙倒’,倒卓便睡,醒后化作一股清气而去,故得名醉香楼。
日近晌午,醉香楼内一番热闹,众江湖豪客喝酒谈天,这话题自然离不开近日臭名昭著的采花大盗。一个赤着上半身的汉子,喝了一大碗酒,说道:“如今江湖多是正义之士,可恨那菜花小贼不见踪影,叫我等只能在此喝酒谈天。”
“哼!兀自无能,还要将整个江湖都带上!”一个手持羽扇的后辈小生冷语道。他手中羽扇轻摇,面容清秀,在一桌后辈小生之中,似乎颇有威望。
“他奶奶的!哪家的娃娃不听话跑出来了!”赤身大汉看向羽扇少年,见其容貌清秀,皮肤甚白,全是一油面小生,不禁笑道:“我当是谁呢,小娃娃还是赶快回家去躲好,莫遇到那采花大盗。”这言下之意就是指羽扇少年像个女人了。
‘刷!’几道声响,后辈一桌全都将剑抽出,羽扇少年恼道:“乡野汉子!这是你活该狗眼不识泰山!敢惹我蜀山弟子!今日叫你好看!”
羽扇少年手持扇子,先是飞身落地,卖了个桥段,而后一扇朝着赤身汉子挥去。赤身汉子不躲不偏,羽扇打在身上,未见分毫异样。羽扇少年眼中恼怒,吼叫一声,打出左掌,这一掌使了他十二分气力,可赤身汉子还是未动分毫。
‘砰’的一声,赤身大汉一掌打在羽扇少年身上,羽扇少年如碟子般朝着梅山三怪的桌子飞去。眼看就要撞到桌子了,一名道士飞身而出,接住了满眼惊恐的羽扇少年。
“四海之内皆朋友,大家都是为了捉拿采花贼而来,莫要为了一点小事伤了和气。”中年道士将羽扇少年放到一边,双手一辑,说道:“武当山吴冲之幸会八面赤身龙子携。”
这一分说,众人才看那赤身汉子身上刺着个哪咤。武当吴冲之的名号在江湖上也是一等一的,众人不禁又暗下私语,这采花盗将蜀山和武当都引出来了。
瘦怪人见吴冲之出手相助,心下高兴,说道:“吴道长的名号咱门是听过的,咱门梅山三侠在此见过吴道长。”
吴冲之忙辑手已作回礼,心下甚疑,却不知江湖上何时出了这梅山三侠?
此时酒肉已好,小二端上桌来,三怪早已饿了多时,一时间吃将起来,比那独桌的瘦小少年差不到哪里去。四周之客皆笑着看这梅山三怪。食过半酣,三怪肚中已是放不下东西了。矮怪人打了声饱嗝,大声问道:“小二,这酒菜几钱银子?”
店小二闻声应道:“回三位大侠,这桌酒菜总共五两银子。”
三怪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齐看向了昏睡的胖子。瘦怪人伸手将其腰间钱袋解下,晃了两声,倒出几个铜板来。瘦怪人叹道:“想不到咱门梅山三侠的名号,今日却要受损了。”
二怪闻言,皆是哭丧着脸。矮怪人忽道:“自古有着江湖救急,四海绿林本一家,咱门不如先去找那少年借上几两银子使唤,日后擒了那采花小贼,在做归还如何?”
二怪皆点头赞同,胖怪人打了打精神,朝着独桌而坐的少年走去,一屁股坐在了对面。这少年见忽来一个楞头傻脑的胖子,心下不悦,小小鼻子微雏,皱眉道:“你来做甚?”
胖怪人见少年并未赶走自己,笑道:“咱门是梅山三侠,来这里是为了捉拿那采花小贼。如今身上银子不见了踪影,想跟小兄弟你借上几两银子,他日捉得采花小贼,定当还上。”
少年秀巧的小手抹了抹嘴角的油,说道:“你们捉你们的采花贼,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认识你们吗?在说你们桌上不还有一人吗?”
这时,看热闹的酒客都看向了昏睡的胖子,都想看这梅山三怪如何收场。爬在桌子上的胖子似乎醒了,他动了,他驻起手臂,坐了起来,睁开双眼,茫然的环顾四周。看他口鼻之处血痕已风干,面色苍白,看来是身受重伤了。
梁木重醒了,他那夜昏死过去后,被黑息罩包裹着,飘落到了一颗树上,待了七个昼夜,若不是梅山三怪路过,他此时还在那荒郊的树木之上。梁木重茫然的看向四周之客,见各个都身配兵器,似是一群江湖中人。突然,一个剑眉星目,脸如刀削的脸出现在梁木重脑海里,梁木重终于想起了那夜之事,泪水夺眶而出。
‘华子,是我,都怪我没有告诉你,都是我的错。虎兄,是我梁木重累了你们!’一股心疼与悔恨充斥梁木重的心脏,梁木重流着泪水,见到桌上还放着一坛未动的酒。梁木重一把将酒挚起,大口大口的混着风干的血迹喝了进去。
‘神仙倒’入喉,一阵辛辣,梁木重体内微感灼热,哇啦一口,又吐出大片酒水来。见桌前一矮一瘦两个怪人盯着自己看,梁木重兀自喃喃自语。
脏少年道:“看你们梅山三侠做的什么好事,将人家打成那样。”
胖怪人急道;“不是我们做的,我们只是路过,见他在树上,将他救了下来。”
脏少年站起身来,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瞪着胖怪人,说道:“休要狡辩!哼!就是你们梅山三侠,欺负人家一个胖子!”
胖怪人瞪着大眼,一时无言以对。矮瘦两怪急忙说道:“真是咱门梅山三侠将他救来的。”
脏少年冷哼一声,质问道:“你们一口一个救他而来,那为何进城后不去带他医治,反倒是进了这醉香楼大吃大喝,将他放在一旁不管不顾,还来跟我借银子使唤?”
梅山三侠无言以对,又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说肚中饥饿难耐,可又是说不出口。
梁木重一坛酒饮尽,想到张华已在异处,虎头怪生死未卜,阵阵心痛涌来,梁木重号啕大哭起来。
脏少年白了梅山三怪一眼,走到梁木重面前,开口道:“喂,小胖哥,你别哭了。他们三个怎么欺负你了?”
梁木重似是没有听到面前脏少年的言语,脑中尽是那晚张华身陷深渊巨口的凄怜表情,这心中痛,酒入喉,梁木重此时若三岁孩子,张大着嘴双眼泪水流出。梁木重只顾自己放声大哭,忽觉口中似乎多了什么东西,泛着肉香,多日未进食,梁木重自是对食物有感,睁开泪眼看去,见面前一个满脸沾着黑乎乎油泽的少年,正手持鸡腿塞到自己嘴里。
脏少年一双水灵的眼睛,关切的看向自己,口中轻声说道:“乖,胖胖哥,不哭了,给你个鸡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