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秉烛在大理寺当殓尸人,由于薪水微薄,只好租了个棺材铺当做歇脚的地方,一住就是五年。
崔知意觉得这样白吃白住不太好,便求着高秉烛托人在大理寺给她找了个清闲的文书工作。每当闲下来的时候,她就去停尸房帮高秉烛抬尸体。这一来二去的,高秉烛也习惯了身旁有个小孩跟着。二人同吃同住,大有相依为命之感。
转眼间,三个月过去了。崔知意凭借着她那三寸不烂之舌和自来熟的性格在洛阳慢慢扎下根来,也渐渐与邻里熟络起来。
当阳酒肆
门前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许多的人,浓厚的酒香从里面飘散出来,客人在里面推杯换盏。
崔知意背着手从门前路过,随后被那熙熙攘攘的人群吸引住目光,随即借着身量小的优势挤了进去。
只见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郎君坐在桌前,前方水流潺潺,托起了一个个精致的小碟,碟中摆放着鲜美的鱼肉和小菜。
桌上摆放着几碟稀奇古怪的酱料,和一锅热汤。只见那郎君拿起筷子从里面夹了一片鱼肉放在酱上面沾了沾,随即塞进嘴里细细品味。
崔知意好奇的询问着一旁的娘子,“那人谁呀?”
那娘子见是熟人便说道,“你不知道?那可是百里家二公子百里弘毅。”
崔知意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就是百里二郎,都说他博闻强识,还真是闻名不如一见啊,果然俊俏。”
那娘子点点头,“是啊。”随即又说道,“今日怎么没见着那姓高的?”
“唉,别提了,他忙呢,没空搭理我。”
“哦。”复又说道,“我看崔小郎君这打扮可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怎的跟那人混到了一起?”
崔知意叹了口气,随即面不改色的胡诌道,“实不相瞒,我幼年家境确实不错。可惜后来家道中落,我不得已才流落街头,幸得老高所救,我才不至于饿死。”
娘子颇为动容,感叹道,“确实。虽然现在是太平年间,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是啊,”崔知意捶了捶胸口,“心里苦。”
刚聊完,百里弘毅便开口对面前的人说,“此汤可以化解你口中的辛辣之味,不过黑鱼肉质本身就脆,化去鱼脂肉就会柴干。要借用风将其冷却一二,方可保证肉的滑嫩。”
“我倒不这么认为,”崔知意开口喊道。随即觉得有些唐突,便欠身向众人微微行了行礼。
百里二郎抬头望着说话的人,面色毫无波澜。随即淡淡开口问道,“应当如何?”
崔知意清了清嗓子,振振有词道,“虽然黑鱼在热汤中涮几下,口感会变得滑嫩,但是激发不出它真正的味道。若是将刚烧好的热油浇在上面,再配以西域的香料,风味更是绝佳。”
百里弘毅沉默着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不错。你是何人?”
崔知意刚想回答,余光却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随即笑了笑,“崔小意,有机会请你吃酒。”
说罢,便转身离去,向那人所在的方向跑去。
小二看着他的背影笑着对百里二郎说,“您别看他说的好听,实际上抠门的很。”
围观者笑着附和。
百里弘毅端起酒碗喝了一口,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