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入秋的校舍,带着点夏的余韵,又增了几分秋的风情。寒意,似有似无。
我在那个清晨接到哥哥的电话。那时天还是黑蒙蒙的,一望无际的沉寂。
没有人敢这么喊我小气球,所以我醒过来,甚至没有一点恼火。
我的哥哥,我最优秀的哥哥,也是最难以捉摸的兄长,他在三年前只身去了国外,从此不再联络。
原因,很难以启齿,大概是为了逃避家里给他定的婚约。久而久之,大家都这么认为了,在订婚第二天就消失的哥哥,无论怎么拼命想,都只有这一个理由让他这么做吧。所以,当他这么说时,我才感到那么吃惊。甚至从内心深处,涌出一点近乎快感的麻意,我是喜欢这个结果的。
“小秋,我要结婚了,你为我高兴么?”
三年了。从他离开开始。已经整整三年。
而他第一句要对我说的竟然是,他要结婚了。
在我眼中那么讨厌被束缚和制约的哥哥,居然会这么一本正经地对我说他的婚事。当时我只感到不可思议,甚至以为这是他的转变。现在我才知道,他根本是故意的吧。他那样的人,什么时候,又会对人真诚以待了,即使我是众所周知的他最疼爱的弟弟。
“爸爸知道么?”
“他当然会知道,我会亲自告诉他。”老天,他还是漫不经心的语调,仿佛是讨论着无关紧要的话题,比如是喝茶还是咖啡那么简单的问题。
“对方是怎样的人?"
“当然是我喜欢的人。”
我暗自估量着他这句话里包含的认真成分。如果是哥哥的话,很少会说他做不到或不想做的事。而且,我确确实实从他的口吻离听到了认真这两个字。
那么,应该就不是像她那样的女孩吧。那样真好。
看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空,我这么想。心兀然轻松起来。
操场对面的山坡上,学生三三两两地走着。枫叶红的有些刺目,在光秃秃山腰上兀自妖娆着。
“果然在这里呢!季初学姐。”
被我呼唤的女子停下脚步,视线从脚下的坚硬石地上抬,慢慢往回看。
我在这个角度只看到她有些冷漠的三分之二侧脸,那么柔弱的脸庞,配上男孩子气的凌乱的齐耳短发,却出奇的协调。
“今年又有几个倒霉的孩子向我们的季初学姐表白?我走在路上,可是踩了一地的破碎的玻璃心啊?可怜我的脚不像季初你的心那么高防御力,好疼好疼的。”
她微微扬起嘴角,左手搔弄着那脑后不安分的一缕头发。心情很好的回问我,“这是什么意思,启秋弟弟?”
“不赶紧找个好男人嫁的话马上就会变成没有魅力的老太婆哦!怎么,还在等我英俊帅气十项全能的哥哥?”
“说的哪里的话,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我现在,都想不起你哥哥英俊的样子了。”
听着这逞强的话语。我笑了笑,我知道那笑容有点勉强,但我觉得还是笑着比较好。
“是么,那再好不过了,我哥哥说他就要结婚了。我还在想,你会不会大闹现场呢。哈哈,哈哈。季初,我都想象不出你生气的样子。哈哈。哈哈。”笑果然是很吃力的事。
“卓启秋,原来你只是要告诉我这个。直接说好了,我还没傻到那个地步。”
她说着,眼中带上了一抹轻蔑,似是自嘲,“我还没有那么脆弱,需要一个孩子来保护我。”
我只是,她眼中的孩子。永远只是这样么。
可是我想保护她的心,不是一个孩子的。
还有,季初,你有多傻,大家不是都知道么。
哥哥走后,你不再去的地方,我却把它都走了一遍。
那是你怀念哥哥的地方,却也是我用来想念你的地方。
你没有给任何人,认错的时间,就已经离开。我怎么样才能追上你?我无数遍问我自己。
于是我来到了这里。我是为你而来,我本就是块朽木,却为了你要雕成美玉的形状。
那都是因为,我喜欢你。
刻苦努力的自己,在朋友眼中就像个笑话。可是我不介意别人的目光,我介意的只是你对我的态度。
季初,我想要站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