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笑了:“有条件就好。毕竟这不是一家的事,范相只管提条件,有我李岩担保,不会有差错。”
范雎道:“先别急着答应,听听条件再说,我的条件有两个,第一,攻取潼关之后,民军可以入关,但是需要给秦军一些补偿,具体的嘛……战马一千匹,刀枪两千把,弓弩一千支,一千两黄金,一万两白银。”
李岩微笑着看他:“第二个条件呢?”
范雎走近几步,站到李岩跟前,一字字地说道:“我要张献忠为质!”
李敢呼地一下站了起来:“范相,这……这可使不得……”范雎看也不看他,仍旧盯着李岩:“如果他不来为质的话,民军时刻都可以吞掉秦军,只有他的命在秦军手里,民军才不敢妄动,才不敢不给我要的东西,毕竟这位张献忠张大头领,曾经骗过不少人,你说呢?”
李岩微笑点头:“这两个条件也不算苛刻,我马上去和他商量。最迟明天晚上,就有回报,李岩告辞。”范雎一笑:“恕不远送……”
等送走了李岩等三人,子义这才问:“范相,如此条件,他们会答应么?”
范雎冷笑:“一定会的。这几万民军,绝不敢在潼关城外停留得太久,既然他们打定主意入陕,除了和我们夹击潼关之外,再无别的办法。”
子义道:“那个张献忠,我听李敢说过,不是等闲之辈,他肯来做质吗?”范雎道:“这个由不得他,他只能来。你记着,只要咱们夺下潼关,收了那些金银军马之后,立刻杀了张献忠。”子义一惊:“杀了他?不妥吧。他手下可有几万人马呢。一旦发作起来,咱们怕顶不住,会全军覆灭的。”
范雎冷笑道:“谁说咱们要明着杀?”子义皱眉道:“可是暗着杀也不行啊,民军还会怀疑咱们的。”范雎道:“你放心吧,到时候张献忠会死在明军手里,如此一来,不单消除了你我的心腹大患,张献忠那些人马,我们也可能收编过来,一举两得,岂不是好?”
子义道:“好是好,但是如何能让他死于明军之手呢?”
范雎道:“这个简单,眼下张献忠已是朝庭缉拿的重要贼首,只要听到了他的消息,洪承畴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西安离华阴也不算远,消息会传得很快的……”他瞧着子义,扬了扬眉毛,子义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只要咱们拿下潼关,我就把这消息散出去。”
范雎道:“这消息绝不能散得太广,那样民军也会知道,最好是……以前当过明军的人,无意中探知了这个消息,然后去西安密报洪承畴……”
子义与范雎对视一眼,露出会意的微笑。
李岩三人带着随丛人等,离了华阴城,马不停蹄,又出了潼关,一路直到营中,小青见他们平安回来,这才放心,李岩三人没有休息,来见张献忠与罗汝才。
张罗二人也有些心神不定,几万人马多呆一天,就多一分危险,此时听说李岩来了,急忙请入。
众人落座之后,张献忠单刀直入:“李公子一定是见到秦军主帅了,他怎么说?答不答应攻潼关?”
李岩道:“他答应了,可是……”
罗汝才道:“有条件?”李岩笑道:“不错,以我看来,这个条件很有意思。”张献忠道:“什么条件?”
李岩将两个条件依次说了,第一个条件就完,张献忠与罗汝才没什么表示,毕竟二人人马众多,财宝也不少,这个条件并不过分。可是听完了第二个条件,罗汝才的眼睛便闪出了寒光:“他要八大王做为人质?”
李敢道:“我是不想让大哥去的,可是范相的意思很明白,只要张大哥不去,他们就不出兵。”
李岩道:“他们是怕白白损兵折将,你们进关之后,不给他们补偿,其实说回来,人家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二位的人马,多过他们好几倍,就算食言反悔,不给他们,他们也只能干瞪眼,没有任何办法。”
张献忠瞧了瞧罗汝才,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滋味。他十分清楚,农民军与官军打仗,总是使诈,假投降的计策不是用过一次了,因此再说什么话,人家就不敢相信,看来只有拿出真实行动了。
想到这里,张献忠站了起来,一拍胸膛:“李公子说得对,这个世道,人心不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人,遍地都是,我张献忠耻与为伍,这次就来一个光明磊落,我去做人质,让他们出兵,攻打潼关。”
李敢也站起来:“大哥,你可要想清楚,万一事成之后,秦军不放你,可怎么办?”
这种事秦国也没少干,战国时秦与楚会盟于武关,楚怀王不听屈原的劝告,亲自前去,结果被秦国抓了俘虏,囚禁至死。因此信义二字,对于秦人来讲,并不重要。
张献忠嘿嘿一笑:“兄弟不怕害怕,我有几万人马在此,谅他们也不敢把我如何,老子去大吃大喝几天,享享清福也不错。再说了,秦军里面不是还有你吗?他们不放我,你会放的……”说着他狡黠地眨眨眼睛。
李敢也是摇头苦笑。
罗汝才道:“去的时候,要带些护卫。”张献忠道:“不用太多,四五个就行了,如果他们真不想放我,带几百人也没用。”
他说完了,出帐而去,找来军师徐以显,吩咐道:“这几日我不在军中,一切都听曹操的,全营军务,由他代管。”
徐以显一一答应,张献忠又与他低声交谈了一会儿,这才回到营帐,问李岩何时起身,李岩想了想:“明天一早,咱们就动身。”
自从送走了李岩,范雎也有点坐立不安,虽说料定了张献忠一定会答应条件,可这些流贼反复无常,天知道他们脑袋里想什么,因此只要没见到张献忠的面,他的心就定不下来。
第二天快到中午了,忽然有人来报,李公子与李敢他们回来了,还带着几个陌生人。范雎腾地跳起来:“快请……”
此时子义也到了,将李岩他们迎进来,李岩果然带着张献忠来了,双方做了引见,范雎表现得十分客气,满面陪笑:“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张将军真的来了,这倒叫范某汗颜无地了。”
张献忠也说了几句客气话:“范先生肯出兵相助,对于我营中几万人马来讲,可是久旱逢甘霖,老张自然要来的。不然的话,就太不懂事理了,哈哈……”
范雎吩咐摆下酒席,宴请众人。
席间,李岩问起出兵的事,范雎已经打算定了:“李公子,请你带话回去,明日夜间三更时分,请罗将军开始攻关,我秦军暗中偷袭,我们两面夹击,潼关必可一鼓而下。”
李岩点头:“如此甚好。我下午便回营,知会罗将军,到时候,民军明攻潼关,秦军暗中偷袭,必取此关。李敢大哥留在秦军吧,就不用跟我回去了。”李敢点头应允。
双方这顿酒喝得尽欢而散。
酒席过后,子义安排张献忠的住处,乃是华阴城中最好的宅子,以前是城中士绅的府邸,自从被秦军征用后,驱逐了士绅,宅子一直闲着,里面翠竹假山,莲池回廊,十分幽静的所在。
张献忠十分满意,毫不客气地住了下来。李敢怕他出事,也住了进来。
而此时的范雎却另有安排,他暗中叫过一个秦军,此人姓甘名越,是范雎在华山时收下的心腹,甘越为人十分机灵,也读过书,能说会道,范雎一早就很看重他,此时吩咐甘越,带上些盘缠,悄悄出城,前去西安府,秘见洪承畴,就说秦军有大礼奉上。
他吩咐完了,命甘越穿了百姓的衣服,改了改容貌,悄悄混出西门,打马向西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