玍龙回家缠爹妈,
要去四海龙王家。
心存内意不用说,
还要图上虛荣华。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又一个三百六十年过去了。桀玍龙已完全长成了一条大龙了。自从桀玍龙挨了巽龙王严厉的批评后,他赌气出走,就再也沒有回家了。他离开巽龙王和鲤鱼娘娘也有三百六十年了。
有一天,桀玍龙不知从哪里突然听到了一个天大的消息,说巽龙要到四海龙宫那儿去开会。这会是三千六百年才能开一次的,到会的全都是些五方五路管理海洋,湖泊的神仙龙王们,会议的主要内容是总结过去的三千六百年来天地人间的风云雨雪的变化引发的灾难,以及万物间与风云雨雪的联系,还有如何样去消除这些灾难,更好地造福万物,并预算管理好下一个三千六百年的天地人间等事情的发生与走向。主持会议的是四海龙王。四海龙王其实不是龙,是天上的龙星族里的龙星天仙受玉皇大帝的旨派下凡来管理水陆之神的,他们全家都从天上搬下来了,住在太平洋的东海岸。
桀玍龙听到这消息后就格外地兴奋,他在心里默默地想着,这个会议不是一般的会议,是天界地界水界等三界里万年难遇到的一次兴典之会,这会议里不但有许多佛菩和德高望重的龙王参加之外,还会有许多仙道名流的大觉名觉参加,并还会选举产生新一届龙王接班人。因此,他觉得这个时候是自己出人投地,显赫一时的机会来了。于是,他决定一定要赶回家里,好好地陪伴着父亲巽龙王去四海龙王那里一道参加会议。这晌,他总总高兴得不断地跳着说,这是件多么光荣而崇高的大事,去了那里它能使自己从多方受益:一则能让大家知道他是巽龙王的儿子,凭父亲的德高望重这一点就会叫别的神对自己赞叹不已,仰仗不已,一定会对自己这条名出贵庭的龙倍加绝赞,到时自己今后也会风光无限,直上青云;二则让大家认识认识好自己,在今后天庭用才之时好有一个荫庇的机会,例如有个金榜题名,或是仕途腾达,或是仙风皇风下刮的时候,到那时一定会叫自己春风得意起来。许多仙子仙孙龙子龙孙们,不就是这么样顺风顺雨地成长出来的吗?一句话,老子有用儿有志嘛。对啦,谁不愿利用父亲的老本来为后代的自己来捞取一把资本,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吗?这样的目的一达到,今后我不就风光无限吗?三则见到这么多神仙可以从他们那里得到更多的好处与宠爱。相互的利用,各方的关照,利益的分配,圈子内里好行事呀。所以,他忙便跑回了家,缠着公主妈妈要她说服巽龙王一定要带他去四海龙王那儿去开会。
巽龙王哪肯想带他,他知道桀玍龙不是个东西,然后公主就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缠着巽龙王哭求个没停沒息。女人一哭,天都要软。巽龙哪能顶得住这软软绵绵的眼泪?他在无奈下,才勉强地同意了。第二天早饭后,他带上桀玍龙出发了。
他俩踏着漫漫的水道,走呵走呵,还没走到南海,就在小半个路途上碰到了上龙和中龙。上龙带上了儿子,他叫阵子;中龙也带上了儿子,他叫南水。哎哑哑,很掷巧。龙家人真会生子。两代父子,两代兄弟,都是一代对一代,两位对两位,三个家庭里都是一为二。这样一来哑,倒让他们齐都感慨到天地的均匀,人神的衡等。难道上帝和鬼界真的有平均王吗?三位长龙的心里都在这样默默地想着。见面后真是路漫漫,话长长;情悠悠,意绵绵。顺着水道他们共同一起向四海龙王那儿进发。
汇合的路上,刚见面时。巽龙首先忙指着上龙对玍龙说,他就是你的大伯父,接着又指上阵子说,这是你的大堂哥。可是桀玍龙他做了个古怪而又慢视的样子,要喊而又不愿喊地叫了一声,那声音极小,蚊子般哼:“大伯,大哥。”看上去那样子好像是一位小足姑娘上轿子,显得十分的扭扭捏捏。话还没喊完,他就把眼儿翻了几下,眼光就笔直直地落到了他自己的足尖上。让陌生人一眼看上去,好像觉得他生下来就不知道着什么是笑的味道,又好像别人借了他贵重的东西或忘记了还或还了次品的一般。巽龙又忙地指着中龙对他说:“他是你的二伯父,南水是你的二哥。”他又是如此般地叫了起来:“二伯,二哥。”巽龙见了他这表情很不高兴,把眼睛对他睃了几睃。表示出一种不满意与不愿理睬他的意思。
阵子和南水在上龙和中龙的引导下,便大大方方地和他俩父子亲切的迎见了,显得非常欢快而又大方地喊出了他俩该要喊出的称呼。
六位亲人就是这样亲亲呼呼地恩恩爱爱地边说边走着。随后更多的话更多的情形就是老辈对老辈说,晚辈对晚辈去倾说去细语。真是一辈对一辈,老鸭不跟新鸭对,说话最般配。
路上有了伴,长路会变短。走着走着,十几天的日日夜夜兼程的路程,似乎是在一转眼的功夫。他们各自都忘记了疲劳,忘记了饥饿,好像个个说谈的语言和心情就是他们一碗碗的营养快餐和消疲剂。
到了到了,四海龙王的宫殿处到了。他们见到了四海龙王。四海龙王很和善,长得牛高马大,四方大脸,头上拉起着高额发位,一见就知道,他是一位聪明透顶的仙人。额头上横着的中央一道深犁的皱纹又粗又深,好像横垦的一道沟渠,那肉儿饱绽地往上下各自所在的部位里堆垒着,挤攒着。两部分就自然地将额头的上半部分和下半部分分开出来了,形成了一个葫芦似的大额头。那眼珠儿圆圆的细细的,里面显得浊浊浑浑,间或地眨巴一下,那世故与狡黠的经历就会自然而然地显露出来。眼皮厚厚地泡在上面如道大篷帐。那嘴唇也厚厚的,翻开出来紫黑的神色,如似刚来长大的黑木耳的皮。说话急了的时候,就在抖抖地动颤,带动舌头发出浊混的声音。他见他们,忙向前与他们一一握完手后,就吩咐侍童们和他的女儿婧儿一起来沏茶,筛酒,端上果子,诚情地招待着他们的到来。
这时,趁大家不备,上龙中龙巽龙三位兄弟齐都把各自从家里带来的特产,窸窸窣窣地拎出来,用眼睛清点了一下后,就一起归聚好准备着让四海龙王忙完后,再献上去。他们三位长者都因这样一做就有所避嫌,免得其众仙众龙说闲话。当然,这不算是行贿受贿,谁没有一个或几个相投的好友,送点土特产能让相互之间有一种浓浓的异乡之情,见面之亲,赏识一下异土的风情之味。他们三位龙家兄弟觉得这样一为,仅为此行,再无别意。可是他们这些动作全让桀玍龙看见了,他趁着他们三位长辈在忙着时,就不分个三七二十一,一个跳步唬地从巽龙的手上将礼物夺下来,最先抢着往四海龙王手上送放过去,由于他动作的迅捷,让四海龙王一时很难反应过来。等到四海龙王还没有把这些礼物提稳在手里时,就张着眼睛乐乐地望向着他。这样一来就惹得大家都把惊诧的眼睛齐都投过来了,似乎在说,这个后生胆子真大,连个场合与礼节也不讲究,太显赫了自己。可他一点也不觉得要紧,还嘿嘿地笑完后,把头也点了起来,腰肢也大幅也摆了起来,这样一来,更惹着大家的眼目。可他一点也不要紧。面对他的这种放肆的张扬,他们龙家三兄弟齐都气愤地向他白了好几眼。
四海龙王主持的这次会议,前后只有几天时间,内容多,时间短,这就是这次会议的特点。龙家三兄弟更是亲亲热热,会后一有空余时间,他们就趁机说个没停没了。好像他们三龙兄弟从昆仑河里分别后,各自所经历过的一切生活工作和见闻掌故,都要在这些闲余的时间里一一地向着对方讲述好,讲述完。他们常常在饭后茶间都拥抱在一起拉家常、叙往事。孩提时代的许多天真与遐想,都在三兄弟各自的嘴里,谈得如同一幅幅美丽的水彩画卷一样,叫各自都爱恋,神往与憧憬着。
当然啦,大家都可以理解啊,自从从昆仑山山下分手,三兄弟随玉皇大帝和观世音菩萨的旨派,跑到了四海五湖已有三千六百年都没有见着面。这次聚在一起当然是不容易的啊!当然兄弟之间有许多心里话要说啊!
昨天,来到休息间,三龙兄弟就兴致上来了,开始讲了些各自的见闻,随后上龙和中龙在眉飞色舞地谈起自己是如何样劳作学习,拜师习武,呼风唤雨,除邪降妖,为人处事,是如何样教儿育子的,儿子们又是如何样地听他们的话,老老实实做事做人的,他们是如何样沾着儿子之光的。谈着谈着,话把就转到了老弟巽龙这里了。可他怎么也打不起情趣来与他们攀谈着,几次将话儿吐到了唇边,又忙地将舌头翻了个花,落到了肚里去了。看上他那蔫着头的样子,就像浓酽的冬霜打着梧桐树叶一样的蔫着。并且,他俩总总见他谈到儿子的时候又就神色黯然,欲言又止,便知着弟弟的心里多多少少总有着儿子桀玍龙的暗影和难言的痛处,于是便将话把扯开着开导:“老弟欧,我们教育孩子只要尽到了我们的努力就够了,至于教育的效果与他本人成不成仁是他自己的事,是他内因的事。这真像农家人孵鸡崽一样,一窝鸡蛋可以孵出无数个鸡崽,而我们把鸡蛋取出来,把一窝石头装上,再让母鸡去孵,可怎么也孵不出鸡崽。这是什么原因?这就是内因的原因,是内因起作用。俗话说得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哪个父母不愿儿女们成凤成龙呢?龙蛋可以孵出龙崽,石头就不可能,每个物体内因的变化是关键,是主要的,外因只能创造条件,父母亲对儿女们的教育也只能是起到外因的作用,是给他们创造条件的。”好在这几句话讲到了老三巽龙的心坎里,讲到了他的心痛之处。这倒让他重重压抑的心豁地轻松了许多,明亮了许多。于是,他便重重地长长地舒了口气,舌头又忙地翻上个花,让那红红的眼眶不再流着泪,为了表示镇静与泰然,他将袖子在上面拭了几个来回,想再一次把话儿拉出来。但哥兄俩见到此情此状,就心知肚明着——再也不能去伤害弟弟的心了。不再那壶不开提那壶了,便忙话题一转,把话说到他的开心处,说:“昨天,听到观世音菩萨和玉皇大帝在会上的讲话,对我们为民治水滋助万物的工作还是很认肯的,满意的,尤其对你倾心为民,哺育鱼虾更是倍加有赞,听观世音菩萨的随童乜嘴蛤蟆在背后偷偷地对我俩说,你可能马上就会有升迁的机会了,很可能到天宫做巽天王。”这时巽龙听到自己的仕途会放亮,前程生锦,心里也就油然地生出几分云开日出之感的味道,但又不能马上喜露于眉梢,就静下来故作吐了一口痰水,呷着一口茶后,慢条斯理地接上着他俩的话儿在认真地说:“二位哥哥,我还没做好我的本职工作,比起你俩我还差得遥远,这是观世音菩萨和天神们对我的关照,对我的鼓励,对我的鞭策。我真是有愧于苍天大地神佛万物啊!”接着,他也不示弱般地将刚听到的消息自然地从舌头里缓缓地滑了出来:“听说你俩哥兄也有升迁天堂做侍官这事罗!”这样,他暗暗地来个赛场之争,用一比一的办法,褒赞得叫兄弟三方的心里都和悦到原有的心态上了。他们的脸上各自都显得多么的自然,和悦,舒坦。哈哈。龙家三兄弟的兴致都到了高潮,全都极度地笑起来了。好像整个快乐全都是他们龙家三兄弟的,好像整个天地也都是他们龙家三兄弟的,好像四海龙宫里那明亮的灯火都是为他们龙家三兄弟独自开亮的。好久好久后,他们笑完了,乐完了,三龙兄弟就都默默地点上头说,无论上天入地,无论褒歌贬斥,总得要一切为着天地龙宫和众生万物去谋事去着想,这样我们才会立足于无愧。
三人的话刚说完,巽龙王也便静下了心来,当他把他俩哥哥的话回想一下时,就觉得很有味道,他俩说得多好。心里在默默地佩服地说,他俩到底是长兄,说话很有素质,很讲礼仪,很注意对方的情感,并且语言很达意,礼行举止很讲究修养,两位兄长永远是我为人的模楷。他越想着他俩的话,觉得越有意思。这正像牛把野外的草料毛毛粗粗地吞进胃里后,回到家反刍嚼着感到味道还好。想来想去,突然想到他俩说了一个什么新鲜而又奇怪的仙客的名字,他把手掌擎在右边的太阳穴上想来想去想了很久很久,这时才记起了,噢,对啦对啦!这位仙客的名字是叫乜嘴蛤蟆。
乜嘴蛤蟆——这名字叫他听起来觉得既生疏又熟悉,既古旧又新鲜,既遥远又眼边,既隐致又现实……但总总捉摸不透这名字的奥妙。到底是怎么?呸,别想了。
当巽龙王刚来把想象这根线收下,这时,桀玍龙进来了,他看到着他们三兄弟都这么样的满脸春色,又听到乜嘴蛤蟆这个新鲜的名词后,就忙问,乜嘴蛤蟆是什么神?他的名字怎么取得这么好?我刚才为你们三位大龙长者送礼给四海龙王时,他看见了我没有?他知不知道我是堂堂正正的巽龙王的儿子,是你们上龙伯伯和中龙伯伯的侄子吗?听完两位伯父告诉他的话后,就忙地一转头,飞一般地出去了。他们三位见他这个样子,只是不停地摇着头。
几天的会议就结束了。三兄弟怎么也不愿离开着彼此,他们都流着泪,红着眼睛,都依依不舍地要告别着对方,回到着各自的水域王国去了。情悠悠,意绵绵;相见易,分别难;再来见,等何年?
巽龙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在心里骂着桀玍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