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层霞光昆仑上,
结界维度窅然长;
天造地设无谁晑,
久长孕育出凡阳。
据说昆仑山脉在天地还没有正式分开时就已经形成着,也就是说那山脉是最原始最古老的地方。它是通向多个维度的通道,上面有九层妖塔,环绕着无穷无尽的灵气,也环绕着九层霞光。这九层霞光生发的地方就是天界佛界仙界龙界人界鬼界阴界及魔界的神州的结界处。也就是说,佛菩是从这结界处登上常寂光或九天云霄里的,妖魔是从这结界处打入西天的,人物是从这结界处放生在大地的,鬼聻是从这结界处发落到地狱的,龙就是从这结界处的地层深处孕育生繁出来的。
在蒙胧而又混沌,骘静而又迷浊的远古的远古时代,天地总是昏沉而蛮荒的。因此,就在这一段时间时,茫茫的昆仑山显得格外的昏迷而凝重、沉闷而郁悒,古怪而荒枯,像三伏天后的无水塘一般,显出格外的苦苦涩涩。看上去,它好像是一位苍寡的孕妇,因为营养不良,贫血所致。它根本不像现在这样,磅礴而陡峭,迤逦而迂曼,窅寂而寒彻。那时,它高而不巍,雄而不浑,逶而不绵,跟一般的小山小峁一样。可是,它的上面一年四季如春长驻,鲜花簇播,气候宜人,有着亚热带的氛境。其实,在那其间,谁也不知道,包过佛菩神灵在内的仙客真人们也是不知道的,昆仑山是一位娠重在身的女人,它负子托望,载德载功,岩层的怀抱里在孕育着三条伟大的生命——龙。在当时谁也不知道龙是什么,他们有什么作用,好像现在世上第一部手机刚来问世一样,大家见着都感陌生和好奇,好多仙人见到第一次也还是如凡人一样不知道龙是什么,只以为龙就是龙,跟老虎狗蛇黄鼠狼什么的什么的是一个样,是一个动物,是一类自生自灭的动物。
这三条龙在昆仑山里被慢慢地孕育,他们根本没有借助着苍天父亲的精华与力量以及基因去繁育,而是吸着宇宙之气,日月之光,大地之力,在浑厚的地壳里利用暖暖的温度去历练出来属于他们自己的精华,来溶就而成。据说这三条龙就是在昆仑山这位大母亲的怀里,要受孕着三万三千三百六十六年零六个月六天的时间,才能出世,才能展示着他们特有而又伟大的生命。据说,要成就着一条真正的龙,必须要拥有这么漫长漫长之久的时间,就必须要将这天地之间的精华仙气一点儿一点儿慢慢地融合入体到达他们的血与肉,筋胳与灵魂里去。因此,他们的胎孕就根本不比我们人类怀胎十个月这样的简单,这么显而易见。
时间跟着一点儿一点儿上慢慢地等着,空间也跟着一点儿一点儿慢慢地立着。
等就等,立就立,到后来果真如此,在这时间刚好不折不扣地来满足三万三千三百六十六年零六个月六天的时候,也就是在这最后的一天的时间刚刚才过去后,他们就要马上出世来了。当然,这是一件为之振奋的大事,也是一件多么艰难与伟大的大事。
这一天终于来临了!他们真的就要出世了!就在他们要出来的时候,天地不是用热情洋溢的笑脸去迎接,而是变得多么的痛苦与闷晦,也许是如人间的母亲在生育儿女时一样,临娩前是难以承受着体内各个器官的剧烈疼痛与相关肌道破裂之苦:天地间在阴沉沉的,黑森森的,闷乎乎的,好像即将就要迎来一场强震和特大暴风雨或是山洪的来临。一切都显得多么凝重而惶惧,凄静而沉闷。大地越来越变得黑寡如铁沉,苍凉如冰寒。一切似乎全都被浇铸在生板铁里一般,万籁俱寂,寒骨骇胆。几声沉闷的雷声过后,宇宙深处产生出来的苍海桑田,造山运动的升降沉浮等等一切的一切,似乎就会要和着天地一块儿粘稠在一起了,挤压在一起了。天籁地极静谧不声,七天七夜全都是这般地裹困着,黏和着。似乎它们也是在诚虔默默地为他们的出世而在默然大度地贺喜,祝福。
从那天数起,第八天刚过。突然,“哗啦啦”昆仑山的顶端上一声撕心裂肺的巨响,似乎火山爆发一般,也似乎天地间已经完全倒下了一般地发出轰鸣而又狂骇般的长啸。一阵刚过,心悸刚停,翘首望天。一线火红火红的光亮从这声响处的中心射了出来,显得十分的灼热耀眼。
借着这线光,就能看到昆仑山的主峰上裂开了一道三百三十三丈的大口子。接着,就从口子里涌出的一条宽阔巨大的浊浪,翻腾着向山前涌流出来。“哗啦啦”,“哗啦啦”,惊天动地。这时,两边的巨石泥土,山墈高岸,连同树木在一片哗哗啦啦的声中,向前方两边倒过去,倒过去,一转眼就冲出了一条宽阔无边的河流。瞬间,就在这洪水向前冲泻的瞬间,口子的上方的岩缝里在轰轰隆隆地滚出了三团巨大的火团,绯红绯红的,如燃烧的太阳苍茫茫的宇宙深处升起来的一般。细细看上去,它们红而不闪,亮而不灼,随洪流往下翻动得不到十几里路远,再来看上去,这三个火球的变幻就显得多么奇异,多么狂放,多么骇人。又一阵后,它们就不是那般死一样的光了,开始着在光芒四射,飞星溅点,流红射花,灼人眼目。再转眼看上去,它们顺流急下,遏浪涌流,大致不到两里许的时候,只听见河里“呼——啦”几声巨响,如同天崩地裂般。再去看,火团豁地一下就不见了,嘎然而止了。只见这三个大火团忙地变成了三股红红的气流直冲云中,变成红云紫葛,周边霓艳。又是一阵后,只见半空中澄明地一亮,在那正中央,突然浮托起了三条彩色的巨大的长虹,并且还在向更高的天高上去翔开,如三座天桥般向天空中架过去架过去……当大家发现后,兴奋地狂喊时,这三条彩虹马上就消失了。这时,只见头顶上三道雾柱从河的中央向天空里,袅袅娜娜地,氤氤氲氲地升腾着,缠绕着,涌动着,天空大地顿时就细雨蒙蒙,寒意沉沉。再往河里一看,三条火红火红的巨龙在河中央显露着,开放着,如山头上那红彤彤的闹阳春,如天空中一方方燃烧的朝霞。接下来,他们在河里由南向北一字儿排开,从小到大,非常有序。你看,他们多么稳重,多么静镇,动摆或潜升都互相做到有条不紊。它们齐都用陌生的眼睛在觑视着脆生生的天地与脆生生的阳光,似乎在问,这里是哪里,我们怎么一下子从黑暗中走到了这光明明媚的世界?难道我们今天与今后就这么样地永远地和这个陌生而又美丽的地方一块儿生活么?就像女儿一样永远地被嫁到了这里吗?有时,他们三龙互相缠绕,在抱团取暖般,张着嘴吹着水花,嬉戏地玩耍,展示着他们生活在这种境界里的无限乐趣与幸福。有时,他们三龙互相不语,各自慢悠悠地吞吐着水儿浪儿,眼里映出无神而又哀怨的样子,似乎是在矜持地看着自己的影子,或是在回味着各自在大山的母体内那温馨的过去……
日子在无拘无束,无牵无挂地过去,这三龙也似乎是如这日子一样在无拘无束,无牵无挂地过着。不是么?他们跟着日子,整天变得都无事了了,在河里游上游下,看着河水追着浪花守着窅寂。好像他们的降临就是来到这里做逍遥者,为打发这无事了了的日子的。当然,他们觉得这日子还再快活,也是无意义的呀。
日子还是在一天天地无怨无愁地过去,他们也还是无奈地跟着这日子在一天天长大,一天天变美。你看,他们身上的鳞皮开始在红红的,艳艳的,好像燃烧的火焰,升腾的太阳。那溜长的身子,如长长的,大大的城墙,一直延伸到好长好长。那粗大的腿爪,嫩嫩的,白白的,如柱子一般,虽然看上去这样笨拙,可动起来就显得格外的灵活欢蹦,如小孩的趾指的灵活。那鼓鼓凸凸透透灵灵的眼睛,大得如钟模子,如溪潭里清澈的泉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