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唱的不错。”陈老师合上谱子转过头称赞道。这是高考前的最后一堂,虽然程峰的内心还有些忐忑,因为他总是觉得自己在高音的处理上仍有需要提升的地方。但老师认为考前一周休息才是最好的选择。在老师的眼里程峰的歌中最为缺少的是一种人生阅历给旋律所注入的灵魂,而这种提升是不可能在短短一周中得到的。这也不急,就这个年龄段的人来说大多没有这种灵魂,况且程峰现在的水平参加考试只要正常发挥是不成问题的。所以她希望程峰在考前可以充分放松,有一个良好的状态才是现在加分的关键。
话别老师程峰有一点不知所措,在一个长期紧绷的状态中突然被告知要放松有时是会让人摸不着头脑。他是一个有时沉默寡言又时而滔滔不绝的人,当有感兴趣的话题是总是滔滔不绝,甚至有些唠叨。可是显然此刻他是沉默寡言的。思来想去程峰决定骑着车去散散心。于是登上自行车、带好耳机,一首《饮酒歌》循环在程峰的世界中。
距离音乐学院不远有一座环形公园,占地面积很大,外围专门为骑行修筑了公路。随着生活水平的日益提高,普通公路早已车水马龙,可供安全骑行的自行车道越来越窄、越来越少,圣河畔公园便成了最好的去处,程峰正是这里的常客。每个惬意的晚餐后,夕阳欲下,享受休闲时光的人三五成群,石子路走起来舒服极了,一天中的劳与逸在此时进行到了逸的部分。程峰在外围的环形车道疾驰,车道一侧是艺术会展中心,另一侧是贯穿三座城市的安城河。河岸同样三五成群,木栈道吱嘎作响掩饰了一部分城市的喧嚣,这里的风掺杂些丝凉正好驱赶夏的炎热。绕公园骑一周大概需要20分钟,《饮酒歌》和自行车在程峰的世界里不停循环,音乐轻快、河风清爽,一圈又一圈……暂时忘却即将考试的压力,程峰觉得世界可以就这样一直循环下去,可时间从不会停下向前的脚步夜色总会降临。公园亮起五光十色,霓虹映得芦苇多姿多彩,芦苇杆好似化为七彩琴弦弹奏着那首《饮酒歌》,河水流动荡起的波纹仿佛在哼唱:
“让我们高举起欢乐的酒杯,杯中的美酒使人心醉。
这样欢乐的时刻虽然美好,但诚挚的爱情更宝贵。
当前幸福莫错过,大家为爱情干杯。
青春好像一只小鸟,飞去不再飞回。
请看那香槟酒在杯中翻腾,像人们心中爱情……”
景色伴随歌声轮回,这种往复使人忘记时间,忘记路程,只有夜幕敦促道——嘿!该回家了。
此刻的程峰,青春犹在,这是青涩的年代,永远向往的年代。
“小峰怎么才回来?”叶欣——程峰的母亲,总是做好了饭菜等着儿子回家。屋中的程诺也一如既往的在看电视。父亲与儿子言语不多,但感情很好,彼此都十分了解对方的一点一滴。每次回到家中也就是简单的一句“爸,我回来了。”然后父亲微笑着点点头作为回应。
换好衣服程峰一头倒在床上,运动过后的疲劳涌遍全身。可乐见到主人回来“嗖”地蹦上来用它那胖胖的头去蹭程峰的手。这只加菲是他的“小情人”,胖嘟嘟、毛茸茸、很温暖。
“今天过得怎么样?小胖墩。”
“喵~~~”
“奶牛送你来的时候你才巴掌大点,看看你现在胖的。”程峰挠着它的下巴说,可乐闭着眼睛呼呼噜噜的很享受。
母亲热好饭菜,狼吞虎咽是程峰总也改不掉的毛病,一顿饭三口并两口分分钟就吃完了,虽然叶欣经常会因此批评他,却始终无济于事。
这就是日常生活,普普通通,从没有什么波澜壮阔,程峰会满足于现有生活同时追逐梦想,即使不会所有事情都一帆风顺,即使路上会有些硌脚的沙石,即使生命中除了喜悦还会有悲伤,但程峰是一个凡事心存感激又愿与人共享的人,困难是他人生的挑战,他眼中总是依存希望,他认为越过一道道屏障的生命才是精彩的故事。
夜幕深邃,程峰依旧没有从突然放松的不知所措中回过神儿来,但老师的话应该是没错的。如此,他很早就躺下准备睡觉,骑行几小时本也疲倦,然而眼还没闭紧可乐又在床下喵声细语,程峰明白它的意思,半起身从抽屉中拿出猫零食。
“是不是这点小心思?”
“喵~~~”
吃饱喝得可乐对程峰摇摇巨型狗尾草般的尾巴以示友好,大摇大摆的回到窝里躺得四仰八叉,闭上幽绿的眼一副满足的猫脸吧嗒吧嗒嘴,他们的一天就结束了。
当灯火熄明,肉体开始休息。人们最大限度的断开与现实世界的联系,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梦的世界。
冷风袭面,程峰打了个寒战,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坐在一个大平台上,四周高楼林立看起来很眼熟。程峰走到平台边缘……
“我去!”
一阵头晕目眩让他差点掉下去,下面不远坐落着艺术会展中心和圣河畔公园。
“这是……圣河畔家园其中一栋居民楼的天台?我在这儿干嘛!”
程峰赶忙来到天台中心通往楼道的门,一拉,锁的……天台的门是从楼道里面锁的,就算有钥匙在天台上也打不开。
咣!咣!咣!
“有人嘛?”
咣!咣!咣!
“有人嘛?”
咣!咣!咣!
“有没有人?我被困在天台了!”
风依旧呼呼作响,像怪兽在低吼。圣河畔家园的居民楼有27层,程峰感觉很凉,他审视一下自己的衣着,睡衣赤脚不冷才怪。
除了刚刚的敲门声周围就只有风在啸,楼道里并没有回音程峰便不再敲了,咣咣声也随即停止。程峰哆哆嗦嗦站在27层天台上一脸茫然。
“难道要纵身一跃?”
程峰哆哆嗦嗦的回到天台边缘,心想:“还是喊救命吧!下面也许有人,楼层虽高,但自己作为一名男高音,嗓门儿大得很。”想着,小心翼翼的探着头往下瞥了一眼,又是一阵头晕目眩,心中更加笃定自己对于纵身一跃的感觉没有半点好奇……
“救!……”
嗞噶!折页发出很刺耳的声音,身后的门开了。程峰转过头目瞪口呆,因为从门里走出来的正是他自己……
“我去!我有个失散多年的兄弟?回家我得好好问问老爹老妈!”
“真是怀念普通的梦呢。嘿!雏儿!”另一个程峰说。
“呃……当年……是爹妈抛弃了你还是你自己走丢的?”程峰没头没脑的问,“不对……我们家条件还凑合啊,不至于养不起,肯定是你自己走丢的!”
“我去……”另一个程峰头耷向一边翻翻白眼发出一声无奈,缓步走到天台边缘,“我可不记得自己曾经这么蠢……虽然你还没醒。不过啊……要是能一直这么有傻气倒也好,但那是不可能的……你会记住这个梦,记住我说的话。世界的行进是线性的,就像一条引线,时间是引线上的火星,烧过之处是灰,未来还没发生是虚无,只有当下才是闪亮的。”程峰插嘴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是不是因为你智商不行爸妈不要你了?呃……他们不是这样的人,你怎么穿着保暖运动服?”梦中的程峰没头没脑。另一个程峰绕弄着头发继续说,“哎……幸好以后不会再见了。有一个道理现在的你也应该懂——凡事都是有代价的。记住,专业考试当天一张传单也别接,这很重要!永别了5号!”话罢,一把将程峰从天台边缘推下……
27楼!纵身一跃……
恐惧和一身冷汗,程峰张开眼睛,甚至没有刚刚醒来的困意,瞪大的双眼还没看清现实世界,耳边就回响一句‘记住,专业考试当天一张传单也别接!’”。莫名其妙的噩梦在仍未回过神儿的程峰脑中反复重现,这段梦像头脑中的一个烙印一样清晰,以至于在意识逐渐清醒之后程峰依旧记得其中的细节。
“什么乱七八糟的……”手机显示:凌晨1点12分,睡意却已离程峰而去,仿佛惧怕再入梦会回到坠楼的过程中。擦擦汗,压口水,长出一口气。
“该死的噩梦!”程峰抱怨道。
机敏的猫注意到屋里有动静,它的睡眼却朦胧得眯成一条缝,看了看程峰又一头扎在自己的怀里继续睡了。程峰拉开窗帘坐在窗台上,视线游移在繁星中,每每失眠他就喜欢这样仰望星空,虽然近年城市中可见的星星越来越少,但他依旧喜爱如此。仰望繁星的美丽、享受繁星下一个人的宁静、品味繁星挣扎着照亮黑夜的闪烁。很多个这样的夜里程峰将生活中的负面情绪消化在窗前的星空下,今夜倒是没有什么负面情绪,不过一场噩梦罢了。虽然这个梦没有如其他梦一样迅速遗忘,但如此静夜,星空下只有微风拂树的沙沙和程峰的轻细呼吸,惊恐旋即融化其中,便不再去想那个梦境了。
心情的平复很快带回睡意,时钟显示凌晨2点整,程峰又一次睡去。再醒来是被手机吵醒的,这一觉睡得既踏实又舒服,好像没有再做梦亦或者是忘记了内容,只记得之前那个噩梦。手机显示:早7点30分,奶牛来电。
“死牛!第一天休息就不能让我多睡会么?本来就做了噩梦半宿没睡好!”这一次程峰也朦胧着双眼对电话里的奶牛说。
“呦!疯子也会做噩梦啊!梦到什么啦?”
“不提了,什么事?”
“难得休息去夜明市漂流吧!”奶牛兴奋的说。
“牛啊!你心也太大了!还一周高考,感冒了咋办?”
“天这么热玩玩水不会感冒的,你那一身腱子肉是白练的么?玩两天就回来,放松一下嘛,定啦!”
“考完专业再去吧。”
“哪儿那么多废话,赶快收拾东西,一会去你家找你!”
嘟嘟嘟……没等程峰再张嘴电话已经挂断了。程峰挠挠头……“我怎么有这么个哥们……也不知道到底谁比较疯……”
每天这个时间,程诺和叶欣已经去店里准备开张,程峰拨通店里的电话……
“您好!峰之味餐饮。”
和叶欣说明了情况,她并不反对儿子出去散散心,考试之前放松一下并不是坏事,母亲知道儿子将自己绷得很紧,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剩余这一周专业成绩不会有决定性的提高,不如准备一个轻松的心态,或许是明智的做法。
咚咚咚!程峰还没吃完手里的早点,已经听到叫门,正是奶牛背着旅行包站在门口。
“呦!早!”
“你这速度快了点吧……四十分钟就到我这啦!你这行李什么时候收拾的?早有预谋?”
“7点钟起床,7点30给你打电话,7点40 出发,8点20到你家,8点40出发!准时!快点吧!还得陪我去接玲玲呢。”
“出现了……你这个时间表怪人!”奶牛对时间十分在意,凡事在心中都有一份时间表,不管做什么事总是分秒不差。另一方面程峰并不是很想走这一趟,虽然跟奶牛和他女友熟的不能再熟了可当电灯泡有时候也是有些尴尬的。奶牛也不时的以程峰单身的事去挑逗他,毕竟程峰是个有初恋的人。
时间表在奶牛心里不停报时,敦促他要按时间点出发,程峰也被催得火急火燎。
“准时啊!”
程峰手忙脚乱的,他的心里没有那么多表格,他很随性。
玲玲是个有些调皮的女朋友,即使知道奶牛的时间表个性却总是有意晚一点让男友着急,这无疑让奶牛很难受,但却从没怪过她。当然那句口头禅是落不下的。
“准时啊!都结蜘蛛网啦!”奶牛轻轻拍拍她的头。
玲玲嘟嘟嘴:“女孩子都是很慢的嘛!你们聊什么那?”
玲玲始终想把自己的闺蜜安然介绍给程峰认识,程峰却总是推脱,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愿意见这个叫安然的姑娘,很神奇,就像有一种心理暗示一直在对他嘟囔“不要见!不要见!”
说说笑笑三个人来到盛天北站,夜明市并不远,距离盛天一小时四十分钟左右的车程,客车上程峰靠着车窗半梦半醒的睡了一会。恍惚中时间过得很快,夜明南站的报站声叫醒了他,歪着头靠的脖子有些痛。奶牛和程峰第二次来夜明,所以这趟旅程也算轻车熟路。
“星期三?”程峰问。
“星期三。”奶牛答道
“星期三?”玲玲没听明白。
“到了你就知道了,你一定会喜欢的。”奶牛解释道。
夜明不算大,南站附近便是商业街、也是市中心,交通很方便去哪儿都很顺脚,星期三就在客运站附近的一条小路上。这栋三层建筑外观并没有什么特别,门前只有一棵普通的老杨树,但迈进酒店大门之后的景色立刻就与外面钢筋水泥的世界分割开来!这里漫林碧透、鸟语花香。通过神奇的旋转门两棵参天古木上缠绕着两盏木灯耸立左右,粗壮的树根在草皮与蒲公英间钻出地面编织成长椅供人们小憩,正前方,一个巨大石台稳坐林间,石台脚下青苔和小花朵装点的它并不乏味。
“这…好漂亮吖!”玲玲感叹道。
“您好!欢迎光临星期三酒店,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我们需要两个房间,一个单人间、一个双人间。”
接待员查了查电脑:“有的,请三位出示一下身份证件。”登记后付完押金接待员给了程峰两张房卡。
“207和209,祝三位入住愉快。”
树枝形成的楼梯带领他们来到二楼,一行人各自回房放置行李。双人间的床是一个巨大树桩,屋顶垂下一圈细藤围着树桩大床,藤的每片叶子上都有一个暖色小灯,房间四壁包裹着树皮;单人间则是一间林中石屋,青砖垒筑围墙,程峰很喜欢床头的石灯,很简约,但不单调。
由于夜明到漂流地还有一个小时路程,所以当天他们只在周边转了转。
激流谷,清晨爽朗怡人,上午景区闲逛,午饭后寄存好身上的东西,每个人手持一把大水枪像是度假版的黑衣人,灌了十几个水球,穿着运动T恤和短裤,他们没穿雨衣,有过一次经验的程峰和奶牛知道那玩意儿起不了什么作用。租充气船的队伍绵延不绝,同时下水的船只又不能太多,三个人排了很久才从起点下水,岸边立着一根很粗的圆木,上面刻着——激流谷漂流起点。
开始的一段水域十分缓,这里船还是需要划的。这一段大多数人都欣赏着两岸风光,激流谷景色很美,河水两岸绿意萦绕,起始河道夹在一段幽谷中,碧水、蓝天、清风、鸟鸣,人们划着小船惬意舒适,没人愿意拿起水枪大喊大叫的煞风景。程峰和奶牛轮换着划船,三人有说有笑的感受着大自然的美丽。这个的季节漂流的人很多,隔不多远就会有别的船只,大家相互打着招呼,都很高兴遇到陌生朋友。
“啊啊啊……!”船划出幽谷后不久,开始隐约听到不远处传来尖叫。
“怎么了?”玲玲对这突如其来有些不知所措。
“观赏结束了,准备战斗吧!”奶牛拿起手边的水枪。
随着声音逐渐增大、变近,直到看见前方一艘小船突然下落。
“啊!掉下去了!”玲玲喊道。“啊啊啊!!!”玲玲继续惊叫着,因为她们的船很快也被越来越湍急的水流拖拽到下落点。
这一米左右的下落使船速明显加快,前进完全不再需要桨。
“咿咿~~~哈~~~!!!”程峰打着滑舌也拿起水枪和奶牛开始疯狂增压。
同时落下的其他船也都传来“战吼”,顿时前方和后方变成了完全不同的景象,战争与和平的不同世界。水花四溅无数水枪射出的水线到处横飞,一瞬间人们的衣服便会湿透,即使穿着雨衣也抵挡不住河流溅起的水花和水枪的不间断攻击,何况还有水球!奶牛竭力替玲玲抵挡也无可奈何。“反击呀!”奶牛冲着湿透的玲玲大声喊。
看到拼命护着自己的男友她才如梦方醒,终于搞清楚状况,也拿起水枪四下狂扫。
“都这会儿了还秀恩……”话没讲完飞过来两个水球,一个砸在船边落水,另一个稳稳的落在程峰头上,在夏天艳阳的照耀下炸开一个绚丽的水花。
程峰他们的船刚落下不久,比他们稍晚一些进入激流的另一艘船就开始向他们射击,对方船上有四个人,两男两女,程峰头上的水球就来自这里。这种小气球灌上水砸在头上并不疼,程峰赶快用手抹掉脸上的水好快些回复视线,同时也拿起一个水球朝着刚才扔他头的女孩大喊:
“Water in the hole!!!”水球从程峰手中直线飞出却没有命中,在一旁的男孩抱住她挡下了进攻,水球在男孩的背上炸开水花。
迅猛的河水带着“战舰”在颠簸中前进,这是一场没有愤怒的战争,一场欢声笑语的战争。两艘“战舰”你来我往,一前一后距离逐步拉近,此时在他们的左边有几颗水球飞来,有的砸在程峰他们船上,有的落在四人组那边。
“船左舷遭到多艘敌船猛烈水炮!!!”奶牛一边抹着脸上的水一边大声吼道。
“嗖!嗖!”奶牛话音刚落两个水球就飞奔而去,摆脱不知所措的玲玲首先发起进攻。程峰朝四人组的船大声喊道:
“不能忍!!!怼他们!!!”
刚才的敌船立刻变成了友军,四人组以猛烈进攻附和程峰。水来水往,大小水花不断迸溅、炸裂,互不相让的欢乐中双方扔光了水球,水枪里的水也打光了几次。这一阵漫天水舞打的大家都有些疲劳,水力逐渐减弱,彼此挥手致意。
“嘿!最后一颗!”刚才砸程峰头的女孩喊着扔出了她们船上最后一颗水球。
脱手而出,一道弧线,“啪!”由于离岸边不太远这最后一发水炮一头砸在救生员的头上。
“十环!”救生员喊着向姑娘竖起大拇指。
众人笑逐颜开,程峰看了一眼仍水球的女孩,她不好意思的吐着舌头。程峰第一次看清楚她的脸,世界仿佛被定格在那一瞬间,耳边悠然响起《卡门》的间奏曲《爱情像一只自由的小鸟》。这个高挑的北方女孩阳光洒在她早已湿透的长发上,乌黑闪亮,睫毛上残留的水珠随着音乐闪动蹦跳,晶莹剔透的点缀着她宝石般的双眼。程峰的世界听不见了水流声,听不见了大喊大叫,听不见了刚刚的欢声笑语,他看着女孩的笑容,纯真、直率又有一点俏皮,对于自己刚刚的脱手命中表示歉意;又多少夹带一丝洋洋自得于其中。程峰并没有传说中一见钟情的触电感,他的感受是一种安逸、一种温暖。在程峰心里,这种温暖的八十下心跳远远胜过那触电般的心跳一百二。
“L’amour!L’amour!L’amour!爱情!爱情!爱情!”
“L’amour!L’amour!L’amour!爱情!爱情!爱情!”
“L’amour!L’amour!L’amour!爱情!爱情!爱情!”
在这个情窦初开的年纪,程峰心中这朵含苞待放的爱情就在这一瞬间绽开了。
“嘿!啪!”程峰吓一跳半梦半醒的盯着拍他肩的奶牛,脸上还残存些痴痴的笑容。奶牛一脸嫌弃的表情,转过头对着女孩说:
“姑娘,你把我们疯子打傻了!”
女孩嘿嘿一笑。
程峰彻底回过神儿来:“你才傻了呢!”并回敬一记拍击。
奶牛用眼神挑逗程峰,他知道自己这个好哥们看这个姑娘的神情代表什么,又对玲玲使了个眼色。
女友心领神会的问:“美女你叫什么呀?”
“我叫……”
“我叫宋毅,是她男朋友,今天玩的很开心,但我们准备上岸了。”宋毅抢过话头并用力将船划远。
本来欢声笑语的“战争”有了一点真正的火药味。女孩显得有些尴尬,没再继续说话,向程峰他们挥了挥手,船上另外两个人也挥手道别。
这时程峰才发现湍流又渐缓,不用桨已前进的很慢,周围船只也越来越密集,前面不远又看见很粗的圆木,刻着——激流谷漂流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