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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说 人在江湖走哪能不挨揍

会议室里,褚墨一边用投影仪播放着幻灯片一边讲解:“调查报告显示,贵公司的产品和价格均在民众的接受范围,但品牌需更高层次知名度。我们计划以“直线笔”为切入点进行拍摄,一是因为这是贵公司的专利产品,二是它所能延伸的领域具有代表性。使用这款产品的人群大都是建筑行业的专业人员和在校学生……”

“直线笔”是一种在笔的中下端安装的的固定装置,画直线的时候只需把这个轻便小巧的折叠装置打开与笔尖呈45度角,即可利用装置上的滑轮画出一条直线,根本不需要用尺子辅助。

褚墨尽力将广告内容直观与详细的讲解,希望得到客户的认同,如果今天的会议内容能顺利通过,明天就能正式开拍了。

“……在广告的中段,广告画面以无规律的线条在浓重背景前快速闪过,然后转变为建筑物虚化背景,画出明亮的色彩直线,接下来是新产品的实物表现,从笔尖向上以1:10的比例逐步显现,用以表达积极向上的态度……”

不知何时,台下不少人笑得有些神秘,还有几个交头接耳的。褚墨下意识的边讲边背对观众,搭着眼皮打量一下周身,没有系错扣子,没有穿反鞋子,拉链也老老实实的。虽然对台下的微妙变化有点纳闷,想到讲解内容并没有误差,才没有理会。

接下来,是市场部主管对广告投入金额与细节敲定,褚墨等在一旁。见司马在台下招手,便悄然走下台去,司马不动声色的指了指投影内容,他回头仔细去看,几秒钟后脸都绿了。

他缓步走出会议室,关上门立即改为大步流星的奔向创意部算帐。他很是恼火:文案没校稿就敢送会议室?这是谁开的玩笑,看我不灭了他!

冤家路窄,幻灯片正是元晓悠拷贝出来的。

一听说出错,晓悠忙从电脑里打开存档,找到了幻灯片里存在的错误,只见图像展示的第二部分有一段文字郝然写着:“……广告的中段,广告画面以乌龟绿的线条在浓重背景前快速闪过……”

苍天啊大地啊,“无规律”竟然打成了“乌龟绿”!虽然不是她打错的字,但还是窘迫的把头低在电脑前。心里暗暗着急,怎么会有这样的错误啊?怎么办怎么办?

褚墨此时的火气又涨了几分,负责过这么多工作单还从未出现过这样低级的错误,本来他还没想好怎么整她,她倒好自个儿主动来撞枪口。

他拉下一张脸责问着:“元晓悠,这么重要的文案你都敢开玩笑?”

她急忙抬头解释:“我不知道,我以为制作部还要进行校对,所以直接拷贝交给制作……”

褚墨打断她:“凡是提交到制作部的文案都应该是最终版本,因为它会直接进入会议室!你来公司半个多月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

晓悠有些六神无主,小声地说:“可是,吴组长说这个文件夹不让动,早上制作部着急要,吴组长又不在……”

褚墨声音严厉起来:“你就不能灵活一点?在交付文案前你是有义务完善的!难道让客户帮我们纠正错别字?这样的错误,会让几个部门十几个人的努力遭到否决,你懂不懂!你不是干这一行的料儿,收拾包袱走人吧!”

晓悠感觉委屈眼里噙着泪,但她明白这不是哭的时候,所以努力撑着眼框不让眼泪掉下来,只一味的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听到争吵,Winnie闻迅赶过来,她就是那天面试官,确切的说晓悠是她推荐调剂,虽然没分到她的科室,但也是有义务来解决一下。

Winnie将褚墨拉开,愠怒着边劝边敲打:“谁还没个犯错的时候,吃一堑长一智,相信她不会再犯了。你也真是的,会议没结束就敢跑出来,客户还得敲定细节不是吗?你不在会议室出了问题怎么应付?收收你这毛孩子脾气赶紧回去。”

褚墨走后,Winnie劝慰了晓悠一阵子,最后说:“虽然起因不在你,但是一旦经手就要负起责任,这是规矩。特别是初次合作的客户,出现这样的纰漏很容易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

她强忍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只是一个劲的点头,感激着说:“谢谢温姐姐。”

Winnie清了清嗓子说:“我不姓温。”

“啊?”晓悠抬起头来抹抹泪,一脸迷茫的看着她,她可是喊了半个多月的“温姐姐”了。

Winnie笑了:“以前我没解释过,Winnie(温妮)是我英文名,我中文名姓方。”

“哦,那谢谢方姐姐。”

“你还是喊我Winnie吧。”

“哦。”

Winnie安慰了她几句便走了,晓悠觉得自己真没用,别人挑出错来批评两句也是应该的,干嘛要哭啊?

老爸说过:人在江湖走,哪能不挨揍。

老爸还说过:社会就像个大棋盘,有用的棋子会停留在棋盘上,没用的就会被遗弃。

原来老爸说的话都不是胡谄,都是现实!

在这个广告公司,大家都是动口不动手,可受这样的“指点”还真是有得受。

她突然特别的想家,以前爸妈为她费心安排正式的事业编制,自己说不要就不要。以前还责怪过他们,认为父母为孩子铺路是限制孩子的未来,认为剥夺了自己打拼闯社会的乐趣。现在她才体会到真正闯社会首先要面对的是考验而不是乐趣。

她又擦擦眼泪,不知眼下这件事会不会造成影响,如果真的出了差子,还不得立马被踢出局么?她想去打听又踌躇着不敢去,璐璐听说后便帮她跑了一趟,从门缝里瞧见司马朝他招手,司马逮了机会溜出来,告诉璐璐刚把正式合同签了。

事后,司马也跑来安慰她:“我小师傅就那样,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也觉得他特轴,等熟悉了就知道他人还是不错的。”

璐璐冷笑一声:“哼,说他‘拽’还差不离,不就是仗着有靠山吗?要是真的跟向千金结成连理入了赘,哼,现在小拽,以后就是大拽!”横竖反正,她就是看不怪褚墨。

知道璐璐是为自己打抱不平,晓悠带着一丝感激对她说:“我没关系,只要没影响到工作就好。”

~~~#~~~

要是以前碰到这种事情,晓悠一准要去请教老爸,现在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少让爸妈担心的好。因为情绪一直很低落,一下班便去找陈瑾求安慰。

刚到店里,她瞧见陈瑾冲着大刘撒娇:“老公我腰酸,你把我抱沙发上看会电视吧!”

大刘摘下围裙,看了看她的大肚子,弱弱地说:“我还是帮你把电视机抱过来,它比较轻。”说着,真的把电视挪了挪。

大刘选好了电视节目,递给孕妇一个苹果就去楼下守店面。两个人聊着天,晓悠摸了摸陈瑾的肚子,惊喜的感觉到小宝宝踢在手心上的感觉,好神奇的样子。

听晓悠说了这些天的事情,陈瑾很认真的想了想:“那个吴什么什么忒不是东西,这个褚什么什么也不是好玩意,不过吧也怪你性子直,以后得改改。得学会不得罪人还能保全自己,得圆滑点。”

晓悠双手拖腮:“那怎么做才能圆滑点?能不能说得具体点?”

陈瑾摸摸肚子:“这个嘛学不来,得靠悟性。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更何况是职场,电视剧里都说现代的白领一个个都猴精猴精的,比猴子还精。我目前吧只能给你理论,属于纸上谈兵,实践起来还得你自己琢磨。”说着啃了一口苹果,抬了抬肚子说:“你放心,要是过不了见习期我跟大刘继续收留你!”

晓悠没精打采靠在椅背上,轻叹一声:“唉!没心没肺的外甥媳妇,你就不能鼓励鼓励我嘛!”

陈瑾坐直身子让自己表现得有气质些,语重心长道:“晓悠呀,我毕竟比你多吃了几年米,人生这玩意儿你得看开。哪有人一开始混社会就出人头地的,凡事慢慢来,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是玫瑰总会盛开的。”

晓悠嘴一撅:“万一我是镀金的呢?万一我压根就是月季呢?”

“你怎么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呀?”陈瑾指着啃了半个的苹果说,“就拿它来说,没有一开始就红透的苹果啊!”

晓悠坐直身子回味了一下,头微微一倾:“对哟!”豁然开朗的眼神闪现出动人的神彩,连连赞道:“陈瑾,你太有才了!”

陈瑾回味了一下自己说的话也兴奋起来,越想越骄傲:“都说恋爱的女人变傻瓜,怀孕的女人变聪明!嘿!”然后她冲着厨房里的大刘嚷嚷,“老公老公,我变聪明了耶!我都成哲学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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