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太阳偷偷躲在厚厚的云层里,天上的乌云黑压压的。
到了酉时,官员及其家眷坐着马车陆陆续续的过来赴夜宴。
因为宫里严禁马车,马车只能停在宫门外。许府的马车渐渐停稳,驾车的小厮扶着一个身材消瘦的中年男子从马车上下来,此人就是许司正许广平。
许广平站定之后,一手轻掀开车帘,一手空翻着朝上,不一会儿从车里伸出一只微胖的手,手腕上还带着一只翡翠绿镯子,搭在许广平手上。
此人便是许广平的续弦卢氏,卢氏本是许广平的妾室,许广平正妻自生下许若棠后身体不好,后来没多久就走了。由卢氏一直照顾许若棠两兄妹,前两年许广平才把她抬为正室。
随后下来的是卢氏的女儿许若清,许若清比许若棠大些,过了年便是十六岁了。
从许府的另一辆马车走下来一个白衣暗纹的少年,少年用冠束发,眉宇间总有浅浅笑意。
许若棠灵活的从马车上跳下来,许槿谦伸手扶了一把,横眉责怪的瞪了她一眼。
许若棠嘿嘿一笑,亲昵的挽住兄长的手,往父亲那走去。
许广平看着两个女儿,叮嘱道:“待会儿宴席是要分男眷席女眷席,清儿棠儿你们两和你们母亲跟紧些,别到处乱跑。”停了会儿,又接着说,“宴席上都小心注意些,不要冲撞了别人。”
“女儿知道了!”许若清和许若棠齐声应道。
许广平满意的点点头,“走吧!”说完几人便一起走了进去。
璟华宫里,璟玉瞧着铜镜里的宫女,温声道:“现在几时了?”
“回殿下,已是酉时一刻了。”宫女恭敬答道。
璟玉觉着时辰差不多了,她还要早些过去认人。
“走吧,去福禧殿。”
“是!”
福禧殿内很是热闹,几个官员的家眷聚在一块儿聊天,卢氏一进门,那几位夫人说话短暂的停了一下,随后还是杨夫人先跟卢氏打了个招呼。
卢氏笑着回应,若清若棠两人也福了福身子,向各位夫人们问好。夫人们看着许若清出落的盈盈动人,打趣的问起了年纪,卢氏心思一动,许若清过完年便可许人家了,能来参加晚宴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许若清若是能嫁的好,往后她在府里就更能说得上话,随即和各位夫人们攀谈起来,叫许若清在旁陪着她,让许若棠自个先进去。
许若棠倒是没在意,自个寻了个角落里空位子坐了下来。
璟玉进来时,全场扫视了一眼,然后就看到了角落里的许若棠自顾自玩着桌子上摆着的几个柑橘。
别人来宴会都是在找人聊聊天,叙叙旧,再不济也有小姐妹陪着,偶然看见一个落单还玩的不亦乐乎的觉得甚是稀罕。
进了位子上,璟玉手指一搭一搭的敲着桌子,眼神四处看着,梨涡啊,她倒是还没看到谁有,怕是还没过来。
无聊的又看着角落里的姑娘,那姑娘忽的一笑,脸颊旁有一个小小的窝,璟玉神情一滞,莫非她就是她要找的人?若是的话,那可真是个有意思的姑娘!
璟玉想到这,觉得心里猜来猜去也不一定猜的对,索性起身朝着那姑娘走过去。
“姑娘,姑娘可是许府的许若棠?”
许若棠抬头看到一个粉衫的姑娘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她确定自己并不认识眼前的人。
疑惑的回答道,“姑娘可是找我?”
“对!”璟玉点点头,坐在一旁空位上。
旁边的男眷席,祁明也已经到了。
他百无聊赖的拿着柑橘把玩,期间倒是有不少人过来与他说话,不过他没什么心思闲话,将人都打发走了。
过了会瞧见未来岳父和大舅子走进来,他来了精神,身体稍稍坐正,得留下个好印象。
许广平一路进来,瞧见太子也在,便走到祁明面前。
拱手作揖道,“臣参见太子殿下!”
许槿谦也拱手,“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祁明将他们扶起,“许大人,许公子不必多礼,今日是除夕夜宴,随意些就好。”
许广平笑着应承下来。
聊过两句,程越和程侯爷也过来了,许广平和许槿谦与祁明退到一旁,随后去找了位子入席。
又过了一刻钟,太监高声唱道:“皇上到!”
在聊着天的众人纷纷安静下来,跪下来参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着玄色龙袍的皇上迈着沉稳的步伐,在大臣的簇拥中缓缓走到那最高的位置上。
“众爱卿平身!”声音威严,那人座了下来,座下众人也纷纷入座。
“今日乃是除夕,辞旧迎新之际……”言毕,皇上同众人举杯,隔空对饮。
一时福禧殿中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璟玉心里谨记着祁明的话,与人闲聊也不忘分一些余光看着许若棠。
许若棠倒是对周围的事没什么兴趣,一心扑在桌上糕点美食。
糕点吃多了有些腻味,抬手倒了一些桂花酿,放在秀气的鼻子下方,细细嗅一会儿,桂花的清香沁人心脾。
见她准备喝桂花酿,卢氏赶紧提醒道,:“棠儿,这桂花酿醉人,可要少喝些,免的被人看了笑话。”
许若棠乖巧应下来,“棠儿知道了,多谢卢姨提醒。”
转而许若棠抬头将杯中的桂花酿一饮而尽,她皱起了秀眉,洌洌的有些烧喉咙,但是味道还不错,又倒了一杯。
过了一会儿,卢氏起身出去,没多久又回来了。转身同杨夫人聊了起来。
许若棠无聊的转了几圈杯子,这宴会真是无聊透了!
她的丫鬟杏子从殿外走了进来,走到许若棠边上停下,低下头俯身言语了几句。
许若棠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起身同杏子一块出了福禧殿。
一直关注着许若棠的璟玉瞧见了,心里暗暗道,还真被明哥哥说中了。
急忙招手唤来自己的贴身婢女,“你去隔壁请一下太子殿下,就说已经出去了。”
婢女点点头,连忙跑着出了殿门去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