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兰尽量控制自己,想集中精力整理读书笔记,可是李燕的话不停在她的脑海中回荡:欧阳在美国……联系不上他了……白朗担心欧阳出什么意外……。
白玉兰拿起了手机,犹豫着,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质问着她:不是说要永远离开这个圈子么?不是说再也不联系不相见了么?不是已经把电话卡扔了么?为啥他的号码一下子就蹦了出来?
另一个声音为自己辩解着:这件事很奇怪,连白朗都联系不上他了,看来真的是有事了。
第一个声音又说:什么联系不上,前天他还能给家里打电话,还能和你视频呢!
另一个声音回答道:也许是视频后他就出事了,所以现在应该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拨通。若是能拨通证明这只是一场误会,若是打不通了,那他说不定被绑架了。
第一个声音马上说道:不会的,他有保镖,而且身体那么健壮。还是想想你自己吧,就在前天晚上他还说你心机深沉、水性杨花,说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他那么对待你,你却还想着要给他打电话,电话打通了你和他说什么?说你离不开他?说你想他了?他又会和你说什么,难道会说那天跟你视频的人不是他?说那完全是个误会?怎么可能!你好好想想吧!
是啊,没有体验过幸福,就不会有如此深切的失落;如果不曾拥有,那么失去就不会痛彻心扉。这个道理白玉兰懂,所以,从合上电脑那时候起,她就用回到原点来告诫自己,为的就是忘记拥有过的幸福,她以为,只要忘记了那份情感,就能重新开始,从原点开始,因为原点有无穷的方向,可以向任何一个目标走,没有拘束,没有限制。可是现在,眼泪告诉她,她离原点还很远,她还要做很多的努力,才能让自己不这么心痛,不这么难过。
白玉兰放下手机,决定再做一次努力,不再想他,不再想过去,要做一些有用的事情。她开始整理页眉页脚,她要尽快完成读书笔记,尽快交稿,尽快离开香港,离开一切有欧阳澍声音和名字的地方。可惜她总是心不在焉,不是页数出错,就是页码的位置没摆好。修改了几次以后,她摇摇头离开电脑,又拿起了手机,输入了欧阳澍的电话号码,还没有按下“拨打”键,电话却响了,竟然是白朗。
白朗的声音是粗犷的:“白玉兰,欧阳澍同你在视频里都说什么了?”白朗的话直奔主题,没有寒暄,也不拖泥带水。
白玉兰很无奈,看来即使自己不拨打电话,也会听到这个名字。她实在不知道该与白朗说什么,何况有些话她也不想再重复了,只好简单答道:“我已经同李姐说过了,欧阳同意我辞职,其他没说什么。”
白朗很奇怪白玉兰的冷淡:“咦?你……你不在意他的失踪?”
“失踪?他不是在美国么?而且已经给你留信了,你为啥这么肯定是失踪了呢?能不能告诉我,你说联系不上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白朗笑了:“呵呵,白玉兰,好像我是警察吧?应该是我来提问。首先,一周内欧阳澍和你联系了几次,具体时间及联系方式是什么样的?”
白朗的坚定让白玉兰不知不觉就跟上了他的思路,她回答道:“只有一次,前天晚上十点多,在电脑视频上。”
“聊了多长时间?都说了些什么?如果不方便说内容,可以只说大意就行。”
白玉兰的脑海中又出现了那张冷酷的脸,讥讽的声音,厌恶的眼神,她觉得自己快坚持不住了,但白朗的坚定和沉稳让她又不能不说出真相:“我们,只聊了一小会儿,他说……他说……他说不想再见到我。好了吧?”
白朗没有惊讶,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最后一个问题。这个问题需要你的判断,你觉得当时他在和你说话的时候,周围有没有其他人?或者说,你有没有感觉到他的话不是说给你的,而是说给其他人听的?”
白玉兰回忆了一下,记得当时自己点开视频后,画面里是欧阳澍扑过来看镜头,而且一过来就开始发火,把报纸上的图拿给她看,大声嘲笑她。基本能判断,屋子里没有其他人。既然没有其他人,那就只能是说给自己一个人听的,怎么可能是说给别人听,谁能想听这样的事情呢?受人胁迫?听白朗的语意应该是这个意思,可是,这怎么可能?谁能强迫欧阳澍这样贬损一个他曾经喜欢过的人?!他就是因为看了报纸,以为自己与欧潼阳不清不楚,又耍心机让欧阳俊生和夫人认自己为干女儿,对自己彻底失望了而已。可是……可是白朗是刑侦专家,他有丰富的经验,他的判断不会是空缺来风。为了验证,必须要赶紧给欧阳澍打电话。
“只有他一个人,他就是想说给我听的。就这样吧,我还有事。再见。”白玉兰有些着急,她想尽快打电话给欧阳澍,证实一下是不是真的联系不上了。
“别挂断!请,别挂断!最后,这回真是最后一个问题了,他当时穿的什么衣服?梳什么头发?脸上有没有伤?哦,就是整体的精神状态是什么样的?”白朗急切地问道。
白玉兰越发心惊,简洁而急切地回答道:“他与平常没有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是,他当时气急败坏。再见!”
白玉兰快速挂断了电话,眼泪一串串流了下来,她快速拨打了欧阳澍的电话,没有一点儿犹豫。
电话通了,却没有人接。
白玉兰一遍遍拨打着,心里想着各种可能性:也许他正在吃饭、正在游泳、正在做实验、甚至正在洗澡、上厕所……,她打了半个小时,想了半个小时,希望渐渐变成了失望。接下来继续拨打的半个小时,每一次她都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了,这次他再不接,就肯定是出事了,但当电话里那单调的“你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留言,将为您转到语音信箱”声音响起,她就又抱着希望按下“重拨”,心里期望着欧阳澍已经赶到了电话旁边,这次说不定就能打通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白玉兰强迫自己不再重拨,转而拨通了白朗的电话,“白队长,我给欧阳打电话,他一直没有接听。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联系不上他的,是前天么?”
白朗答道:“前天晚上十一点多开始,昨天、今天都没人接听。”
白玉兰觉得心在往下坠,一种冰凉的感觉笼罩全身,“就是说与我视频后就……就再也联系不上了?难道……他真的……真的失踪了?”
“也不一定。你应该知道,他们这种科学家,一钻研起来就啥都忘了。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能详细说说那天视频的细节,可能会帮助我做出判断。”白朗安慰道。
白玉兰突然想起那支录音笔,连忙说道:“我有欧阳那天视频的录音,可以吗?”
白朗一听很兴奋,立即让白玉兰播放给他听,并由他转录下来。
白玉兰从包里拿出了那支录音笔,播放给白朗听。
白朗连着听了三遍,然后开始询问白玉兰,说某句话时的场景、欧阳的状态和表情之类的问题,然后疑惑地说道:“没道理呀,完全是正常反应啊!搁谁产生嫉妒之心时说话都会这么恶毒的。但为什么你这边刚结束没多久,我的电话就联系不上他了呢?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白玉兰,这件事我要立刻向上级汇报,你要保持手机畅通。挂了。”
白朗没有一点儿废话,告诫白玉兰开着手机,就立即挂断了电话。
白玉兰放下电话,想起被自己扔掉的卡,那个号码才是欧阳澍熟悉的号码,若他想联系自己,肯定会打那个电话的。她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最近的移动通讯公司,买了一个手机,又补办了那个号码的电话卡,回来后把两个手机都充上电,呆呆地盯着,就这样心神不宁地熬过了三个小时。
“走,玉兰,带你去吃宵夜,顺便聊聊读书笔记的广告词。咦,你怎么了?”何陛手里拿个一张彩色的印刷纸走了过来。见到白玉兰脸上有泪,呆呆地盯着手机,不禁惊讶。
白玉兰连忙用纸盖住了脸,没有说话。
何陛低下头,仔细看了看桌子上放着的两个手机,说道:“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我先回办公室,一会儿再过来叫你。无论遇到什么事,饭总是要吃的,是吧?欧阳老先生可是拜托我照顾你了,我就是你的监护人哦,若有什么烦恼可以和我聊聊。”
白玉兰心里很感激何陛的贴心,他没有追问原因,不然,自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突然她想起了欧阳老先生,对啊,欧阳俊生能量强大,一定能帮到欧阳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