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母亲怨妇般不停歇的牢骚,辛艳雯心乱如麻。面对母亲这种蛮不讲理的攻击方式,父亲的反应只有一言不发的沉默。对这一切辛艳雯已经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刚才在车上还像个热罐子似的心瞬间凉了下来,她悄然地逃离了母亲喋喋不休的唠叨,来到了自己那间破旧的东偏房里,坐在床上呆呆地发愣。
窗外的天色暗了下来,院子里刮起了西北风,寒风吹地玻璃窗“哗哗”作响。
辛艳雯兄妹两个,老实憨厚的哥哥辛彦槿已经到了找媳妇的年龄,因为家里穷,媒婆连门都不愿踏进半步。本来,辛艳雯考上了延城一中,父母打心里高兴,他们认为家境有了盼,脸上也有了光。可自女儿上了高中之后,除了每个星期要在家里拿三十块钱之外,还要不时地带小麦去县粮局换饭票。辛艳雯酷爱体育运动,饭量比较大,这更让已是白发苍苍的父亲头疼不已。幸亏好朋友佟佳妍的家庭条件比较好,隔三差五地在生活上接济辛艳雯,这让她很不好意思。
本来去德城上体校是一个日后高考成功的捷径,可又使得贫困的家境雪上加霜。坚强的辛艳雯想到这里再也忍不住,眼泪顺着面颊流了下来。现在温饱都成问题,在回家的车上还有闲情雅致与佟佳妍谈论自己和许正扬的事。辛艳雯禁不住耻笑自己的不知天高地厚。又想到为这个家操碎了心的父母,辛艳雯心里更是难受,抽抽搭搭小声地哭了起来。
母亲做熟饭来叫辛艳雯吃饭了。见到两眼红肿的女儿,母亲心疼的安慰道:“雯雯,别听你爸的,要是光听他的,咱这个日子就别过了!”
辛艳雯擦了擦眼泪。“妈,你和爸也够难的,我哥都二十二了,至今连个上门提亲的都没有,还不是因为咱家里穷。要不然我回去跟学校领导说说,不去德城上体校了,县城里消费低,凑合着还能过得去。”
“别介啊雯雯,延城一中就你一个人被地区体校相中了,不管怎么说,这说明你比别人都强,可不能打退堂鼓。孩子啊,在农村里光指望着种几亩地是不太好过。要不这么着,妈有个主意,兴许能让你去地区体校上学的事儿作不了大难。”母亲好像已经有了让这个困难家庭正常运转的神机妙策。
“妈,你有啥办法啊!”辛艳雯眼中闪现出喜悦的光彩。
“雯雯啊,你也十八岁了。俗话说,女孩子十八一朵花。咱村里长的标致的姑娘没有几个,孩子你就是其中的一个。这段时间,有好几个男家托人来咱家给你提亲,这当中有家庭条件很是不错的人家。现在男女双方换帖定亲,男方就得给女方彩礼。我看着这定亲的彩礼钱也越来越重。再有定亲之后,逢年过年节,男方还给女方送礼。我想这么着,我和你爸挑村里,或者是四外八庄条件好的人家,给你把亲定了。这样的话,你哥的媳妇也好找了,你上学的花费也有了着落。雯雯啊,你想想,咱们村就你一个是高中生,如今又去了德城市,有的人家打着灯笼还找不着呢!闺女你要个有个,要模样有模样,要学历有学历,要前途有前途,这样的好人他们打着灯笼还找不着呢!”母亲洋洋洒洒地说出了她自认为两全其美的锦囊妙计。
听了母亲自认为棋高一着的奇思妙想,辛艳雯惊地出了一身冷汗,母亲这是在为她找娃娃亲啊!母亲唯一的目的,就是找一家经济条件好的人家,用男方的钱过日子,为儿子找媳妇,供女儿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