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德天皇宣读终战诏书那天,我睁开了眼,第一眼看到的是正为我更换输液瓶的凯瑟琳。
接下来的康复期里,还是她负责看护我,于是空闲时我们便聊了很多,聊到了战争还有战前的生活。
她的全名叫凯瑟琳·帕列奥罗格,帕列奥罗格行宫伯爵的女儿,本是松托堡家的未婚妻,可是她的未婚夫弗里德里希战死在了战争中,同庞猪中队的其他成员以及三千多名船员消逝在了劳伦泰勒号的殉爆中。
从她那里我还了解到许多,和我一同被救起的那位橙色恶魔叫近藤久藏,只是他没能挺过来,死在了战争结束的前夜。以一机换一舰决心撞击劳伦泰勒号的红色幽灵名叫孛儿只斤,他们都是她的高中同学。陶韬,那个楚国空军的蓝色死神,她也认识,他们是大学时期的挚友,同时她也告诉我,插在我背上的那块机翼正是属于陶韬座机的,也就是说被君士坦丁堡号防空炮误击的那架蓝色109里坐着的是陶韬。
松托堡、加特洛夫、陶韬、近藤久藏、孛儿只斤这一个个鲜活的生命都在鸟取诸岛海域的战役中凋零了,随劳伦泰勒号航母一道沉入了冰冷的海底。
当然他们只是百万亡灵大军中的一员,全面战争用血给世界上了一课,总计有超过五千万人死在了这场战争中,并且这一数字还是最为保守的估计,毕竟明帝国及其封国与和帝国及其藩地仅能够统计到较为现代化区域的人口损失和军队上报的阵亡数字。
后来,在父亲的帮助下,我加入了斯克萨的国籍,于伊斯特拉罕汗国首府洛圣罗斯的维亚济马总督府任职,征得帕列奥罗格伯爵的同意,娶了凯瑟琳为妻。我们还育有两子,姐姐叫亚历珊德拉,妹妹名为康斯坦丝。接着凭借岳父的关系,我被调去新巴兹尔堡的斯克萨大使馆做了文化参赞。
只是在我们一家都搬去新巴兹尔堡后的一个清晨,自极地而下的早春寒风带来了一场春雪,在樱落与雪落交织的佳景中,凯瑟琳上吊自杀了。
她选择在海边盛开的樱花林中做自我了断,大概是好让灵魂随着万千飘零的樱花去到彼岸的新巴兹尔堡,樱花之路的另一头,估计弗里德里希正等待着迎接她的到来吧,或许她的那些朋友们也在。不过具体会是如何,那已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了,我无从得知。
其实凯瑟琳本质上并非一个乐观主义者,只是之前她足够坚强,强撑着自己,不让战争带来的痛苦影响她的生活,但她的灵魂最终还是未能从战争阴影中挣脱出来,于是选择了一种更加激进的办法——让灵魂从肉体的束缚中解脱。
七天后,我将她的骨灰埋在了白石海岸,那个她与弗里德里希所向往的地方,在那里,有赤橙的夕阳和幽蓝的大海还有她的挚爱。
不过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们都未真正死去,飞行员们的灵魂不过只是厌倦了这个世界,相约出逃在了那片丰饶的鸟取诸岛海域,而后当他们于另一个世界立住脚后,叫上凯瑟琳一起罢了。
而我,我的灵魂就没有那么自由了,我得活下去,为了亚历珊德拉和康斯坦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