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案11
顾明在南京特工组织几个便衣的陪同展开调查,自从到了市区里,顾明注意地看了看四周,发现后面有个小个子中国乘客一边看报,一边不时地偷偷瞟着自己,那人一身西装,瘦瘦的,戴着一副眼镜,像是个华侨。这引起了他的警觉,他发现那个小个子一直跟着自己。
顾明乘上公车,汽车在美术馆附近的中国民航大楼前停下,顾明下了汽车,又乘上无轨电车,他从后门上车,发现那个小个子乘客也从前门上了车。
他自知势头不妙,于是在百货大楼下了车。那个小个子乘客也下了车。顾明迅速走过百货大楼,上了三楼,一回头,只见那个小个子正站在出口紧张地寻找什么。顾明钻进入流,从另一个出口下楼。出了百货大楼,又乘033无轨电车,来到南京火车站,乘上南京开往上海的火车。
火车开到一个小站时,天完全黑了下来,顾明乘坐的车厢内进来两个军人,一个胖胖的,小小的眼睛在浓眉底下转来转去,慌如两只小鼠,把它的尖嘴钻出暗洞来,竖起耳朵,动着胡须,他的军服袖子和领子非常龌龊,发着油光。另一个军人两腮通红,瘦瘦的瓜子脸,两目低垂,好像永远睡不醒。
那两个军人坐在顾明的对面。两个人一言不发,只是在那里看报,胖军人拿着一份《南京日报》,旁边的瓜子脸军人手里拿着一份《商报》。
顾明有些警觉地朝周围看了看,不远处,同机的那个小个子乘客此刻换了一件风衣,正望着车顶发怔,双手插在口袋里。
顾明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枪。
“今晚凶多吉少,看来要有一番搏斗……”顾明暗暗的想。
火车又行了一段,对面那个胖军人从皮包里摸出一个印度苹果,对顾明说道:“朋友,吃一个苹果吧。”
顾明摇摇头,说道:“您吃吧,我这儿有。”
“这可是印度苹果呀!”胖军人语重心长地说,硬是把苹果塞到他手里。
顾明着那苹果皮上清清楚楚印着“玫瑰”图案,好像是用水果刀刻出来的。
“你是特工吧?”瓜子股的军人漫不经心地问,一边还用脚踢着椅腿。
顾明摇摇头,随口答道:“是商业部的。”
“商业部的?顾明,还是自重点吧,咱们是同行。”胖军人笑着指了指他的同伴:“我们都是总参情报部的,那一位……”他指着顾明后面那个小个子道:“他是中调部的,彼此,彼此!”
旁边那个瓜子脸军人此时露出了一脸冷笑,点头哈腰地说:“对,老马说得对极了!”
“怎么样?顾明,把那份礼物交出来吧?”胖军人双目炯炯地盯着顾明。
“什么礼物?”顾明故作不知地反问。
“上海银改计划书……”胖军人低声道。
顾明知躲不过,于是将手伸到裤袋里,那胖军人认为他掏枪,伸手捉住他的裤袋。顾明将手一伸,另一只拳头朝胖军人脖颈打来。胖军人“哎哟”一声,倒下了,旁边那瓜子脸军人抽出一柄匕首,顾明又一拳打飞匕首,撒腿朝厕所跑去,他进入厕所,迅速关上门,然后打开窗户,纵身跳了出去……
顾明滚入一片高粱地里,脸上、手上伤痕累累,他挣扎着朝前走,火车渐渐消失在夜幕里,夜,更深了。
顾明终于回到了上海,银改计划书也完璧归赵,针对此次玫瑰事件,且由76号带头,警察厅的特务科与情报处参加。上海方面开始全面展开反渗透工作。
半个月前,中共安排在中统的内线周蔚民脱离重庆,来到了延安,这个消息像一颗炸弹在重庆国民党中央党部炸开了。
重庆市郊玫瑰组织总部乱成一团糟,上午,玫瑰头子齐敬斋召集黄虎等人开会,他大发雷霆,吼道:“怎么让这老家伙溜了回去,他曾经担任玫瑰组织的顾问,掌握着我们的一些内幕情况,况且他见过3号的照片!我们的工作眼看要付诸东流了。”
黄虎道:“这个老家伙是跳窗逃走了,是我的人太大意,但是谁知道这家伙还完这手。”
齐敬斋不悦地说:“老头子发了脾气,大骂娘希匹呢!”
黄虎附在齐敬斋耳边道:“老总,周蔚民也不掌握我们的玫瑰组织情况。”
齐敬斋一摊手道:“可是至今我们也没有搞到那个名册,致使许多人失去了联系。当时我女儿只制作了两个名册,一份藏在南京,可惜毁掉了,另一份。。。齐敬斋吸了一口烟,又问:”最近从延安投奔这里的那个共产党蔡少雄怎么样了?“
黄虎道:“我让小女儿黄妃一直陪他,据女儿讲,他对**极为不满,一直渴望冲破铁幕,到自由世界来!”
齐敬斋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道:“对他要继续监视!**得到了一个周蔚民,我们得到了一个蔡少雄,老头子指示要利用蔡少雄多做一些**宣传。”
黄虎阴沉着脸,缓缓道:“能不能派人干掉周蔚民?”
齐敬斋狡黠地一笑:“这个,我自有安排……”
周蔚民结束了7年在国民党潜伏的生活,如今最后终于辗转回归组织。周蔚民来到南京后弦安置在南京东城赵家楼一带一个僻静的四合院居住。
这天晚上,周蔚民一些旧僚和同学共叙友情。那同学旧友相见,悲喜交集,格外痛快,大家齐声痛骂国民党腐败,蒋介石是独夫民贼,都盼望真正的国共合作,真正的枪口一致对外。
这时有个温文尔雅的先生端着一杯茅台酒,摇摇晃晃来到周蔚民面前:“蔚民,我敬您一杯酒,回到家乡,特别是巧妙机智地摆脱蒋帮的控制,实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愿望。真是可喜可贺!”
周蔚民听了,脸上泛出神采,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周蔚民笑呵呵地说:“几十年的风风雨雨,我更加认识到,只有中国共产党才能救中国。
三天后,周蔚民感到胸口有些憋闷,他没有在意,仍然伏案疾书回忆录。保姆劝他注意休息,他付之一笑,说道:“老牛不知夕阳晚,辛勤躬耕更奋蹄。”
第二日上午10时,保姆见周蔚民还没有起床,她感到奇怪,走进周蔚民房间,只见周蔚民仍在熟睡,她想,平时蔚民在早晨6时就起床了,每日坚持在院里打太极拳,可是现在
都10时了,他怎么还没有起床呢?
可能蔚民昨晚睡得太晚了。保姆到街上买了几条黄花鱼,回来给周蔚民炖了香喷喷的一锅鱼。中午12时,周蔚民房间里仍然没有动静。保姆有点心慌,悄悄来到周蔚民的房间,只见周蔚民一动不动。保姆轻轻走过去,叫道:“蔚民,蔚民,饭做好了……”
周蔚民一动不动。
保姆用手推周蔚民:“蔚民,该吃饭了。”
周蔚民仍然一动不动。
保姆心坪怦跳,双腿发软,她扳过周蔚民的身子,只见周蔚民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她去摸周蔚民的手,只觉冰凉……
保姆吓得大叫一声,发疯般扑出门……
经法医检查,周蔚民系服****而死。
顾明奉命赶到现场,他仔细地观察了周围的情况,又向保姆询问有关事宜。
“这几日蔚民家里有人来吗?”顾明问。
保姆想了想,忽闪着大眼睛说:“这两天没人来,蔚民一直在家里写作,没有出门,昨天他感到有些胸闷,也没有上医院。三天前的晚上这里来了一群人,都是蔚民旧
日的朋友,有十来个,在蔚民家里吃的饭。”
顾明注意地听着保姆的叙述,问道:“你认识那些人吗?”
保姆摇摇头说:“有三个人来过这里,都是老头,我叫不出他们的名字,那日晚上来的生人,我就更叫不出他们的名字了。”
“那天都吃了什么东西?喝了什么?”
保姆有点害怕地说:“是我做的饭菜,我足足准备了一个礼拜,有辣子肉丁、摊黄菜、炒鸡丁、烤鸭、炒蒜黄、醋溜白菜……还有几个罐头。”
“什么罐头?”
保姆支吾着说:“有沙丁鱼罐头、干贝罐头、酱牛肉罐头、橘子罐头、荔枝罐头……”保姆说到这里,脸涨得通红,额上冒出细碎晶莹的汗珠。
顾明又问:“喝的是什么酒?”
“是茅台酒。”
“酒瓶呢?”
保姆带顾明来到厨房,保姆忽然一顿脚道:“哟,我倒忘了,那些罐头盒和茅台酒瓶让废品站收走了。”
顾明沉思片刻,又问:“那酒杯呢?”
保姆拉开厨房里橱柜的门,拉出一盒酒杯,只见里面放着精致的高脚杯。
“唉哟!”保姆尖声叫道。“怎么少了一个酒杯,明明是12个。”
“哦……”顾明紧锁了眉头。
“那么是谁取走了高脚酒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