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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羡仙

时光如白驹过隙,小周源再过半年就可以去读小学一年级了。

此时恰逢大年初三,村子里有人请唱皮影戏,而主唱皮影戏的则是小周源的爷爷。

周家不但三代行医,而且到了小周源爷爷周聪这辈,周聪不但跟随他父亲周老爷子学会了人医,而且不知道从哪里学会了唱皮影戏(皮影戏一般由主唱戏词的,敲锣打鼓的,吹喇叭的,拉二胡的四个人或者加上其它戏幕需要的乐器的演奏者五六个人组成),和他儿子周军(敲锣打鼓手)等附近乡里的人组成了一个皮影戏团,每逢十里八乡有什么请神献祭之类的或者还愿(人们为了趋吉避凶,消灾避难等等向神灵或者先祖许下心愿,过了一定时间之后请来皮影戏,唱给八方鬼神听以次作为回礼。

因为有传言说,鬼神喜欢听戏)之类的,都会去请周聪到他家去唱一幕或者几幕皮影戏敬神(礼敬敬畏神灵之意)。

自然,请人的主家也会给唱皮影戏的戏团不菲的收入,毕竟这些都是用来敬神的。

皮影戏,顾名思义,有一个影字,当然是要在晚上天黑之后唱的。

一般一晚上也就只能唱一幕戏,而一幕戏一般要唱个两三个小时,很少会有一晚上唱两幕戏的事发生。

农村的夜晚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娱乐项目,所以每到了有人家请人唱皮影戏的时候,同村的人一般都会跑去那家热热闹闹的去听去看皮影戏,这样即是增加了主人家的乐趣,也拉近了邻里之间的关系,还能听到看到一些比较新奇的东西,还有其他各方面等等。

自然可想而知,因为那时候的农村什么娱乐项目都没有,去听皮影戏的人会是何其多啊!可以说是多不胜数,甚至有邻村听说到的人都会赶来看皮影戏。

而这一年大年初三晚上,正是同村的小周源的四爷爷家请唱皮影戏。

同村的很多人都去看皮影戏了,而小周源的母亲因为分家之后被杨氏四处的说三道四,就很少在这种同村热闹的场景中出现了。

因为到了这种场合之后不知怎么的,林氏总会感觉到一道道让人不舒服的目光。

像周军小时候的那年头,养活孩子是比较困难的,一般家庭饭都吃不饱,更何况多养几个孩子了。

一般都是养一个独子再加几个女儿(只要生出儿子就不生了,没生出儿子就继续生),不像周聪家因为周老爷子富农的原因有点家底,周聪养了两个儿子。

而同辈中到了年龄结婚的亲兄弟,就只有周军周实这一家了,所以同村也就只有他们家分过家,所以怎么看也是比较另类的。

这次小周源也跟着他姐姐周青和爸爸周军一起去看皮影戏了。

在去之前,林氏千叮咛万嘱咐周青道:“你现在长大了,一定要看顾好你弟弟周源,不要让他单独和其他孩子玩耍。同村孩子中你弟弟最小,容易被其他孩子欺负。尤其是看着不要和周实的儿子周宏一起去玩,你弟弟那次被周宏伤到,你放学回家之后我又不是没跟你说过。”

周青答应的好的很,还说:“这不我爸也去了吗?你还怕啥?”

“正因为你爸也去了,所以我才不放心让你看好你弟弟。你爸是怎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啊!”

果然,不出林氏意外,到了快零点的时候。周青牵着灰头土脸的满身都是泥土的,嘴角还流着血的,眼角带着泪痕的小周源回来了。

“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看好你弟弟吗?”林氏气愤的问道。

“我就一小会没看住周源,和其他孩子说了一小会话。就听到门外传来了周源的哭声。”周青委屈的说道。当时周源说要撒尿,她就带着周源出门找厕所,等到周源撒完尿之后,她带着周源回去的时候遇到了同村的几个女孩子,就和她们聊了起来,结果忘了周源还在她后面没进货门呢!

看着看到她又哭闹起来的小周源,林氏心疼的问道:“小周源,怎么回事?你告诉妈妈。”

“我都说了,我不跟他们一起玩,他们非要跟我一起玩,还拿都是土的烂棉花一直砸我。我没办法被他们砸倒在地了。”小周源哭的撕心裂肺,断续续的哽咽着说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林氏冲着周青喊道。

“我也不知道,当我出去的时候,我就看到周宏和杨家的那个傻小子,在一起拿着带泥土的烂棉花团和烂土块之类的东西砸周源。”周青委屈的说道。“他们看到我出来之后就跑了。”

“我倒要看看他们想欺负我儿子欺负到什么时候?这是把我儿子往死里欺负呀!”林氏掉着眼泪怒吼的说道。

当林氏带着小周源走到小周源的四爷爷家的时候,周宏早就跑没影了,就剩下个杨家的傻儿子。

那个傻小子比周青还大两岁,可是傻的要命,被留级到和周青同班,后来被留级到和周源同班,之后年龄大了就辍学了。

林氏看到这个被周宏胡弄上欺负她儿子的杨家的傻小子,气不打一处来,骂了好一会儿等气消的差不多了,才带着小周源回家了。

而自始至终,他丈夫周源的父亲周军都没有出现过,哪怕就出现说一句话。

只有在一旁看着的村里人安慰劝说林氏,说“气大伤身”,“小孩子玩闹,手底下没个轻重”什么的。

但也没有怎么劝,因为他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让林氏骂一下出出气也好,反正骂的又不是自己家的孩子。

不过,可想而知,那晚的林氏对于丈夫周军是何等的失望。

自己的亲儿子被无缘无故的欺负了,周军不但当时儿子被欺负哭了的时候不出来哄一下儿子,之后自己老婆去说理的时候,连个站出来说句话都没有,那时候皮影戏都唱完上幕中停休息了,他也不用再敲锣打鼓了。

但是自始至终,好像被欺负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亲儿子,好像被欺负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媳妇一样。

……

小周源终于上小学了,每天早上五六点天还没亮,就起床吃饭,之后林氏拿着个小书包,背着或牵着迷迷糊糊的小周源,翻过山的这一边,送到山顶之后,才让他姐姐周青拿着小书包,一路下坡的带着小周源去上学。

“你弟弟比你早多半年上学,你刚上学的时候也是我送着你前半段路,之后你跟着其他的孩子去上学的。现在你长大了,也没人带小周源去上学,只能由你带着你弟弟去上学了。”

“你弟弟还小,贪睡,一路上迷迷糊糊的。你要看着你弟弟,不要让他受伤了。”

“就像之前一样,我背着你弟弟走过了山坡,好不容易到一段平路上,我说把你弟弟放下来,让我牵着他走,我好缓一缓气。可是结果你弟弟直接掉到路边的田里去了。”

就这样,小周源迷迷糊糊的就上小学了。

林氏像之前送刚上学的周青一样,送了背了小周源半年多,直到小周源适应了上学,才由着周青带周源去上学。

但是每次都会送两个孩子一段距离,然后站着不动,看周青带着周源去上学,直到看不到两个小孩子为止,才会转身回家去做忙这忙那的。

随着学习的时间增长,小周源也慢慢的知道了很多东西。自然也知道了什么是仙。

仙就是在天上像鸟儿一样飞来飞去的,自由自在的,无忧无虑的。仙就是想要什么就能变出什么来,快快乐乐的。

虽然小周源对着数学有着不一般的天赋,但是他的小脑瓜子里时不时的会冒出来飞来飞去的仙人,好不羡慕。

他还迷迷糊糊的记得,曾经有两个青衣人说会来带他去修仙的,虽然说这件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但是他想,将来他带着母亲去修仙,母亲一定会很快乐的。

小周源每天迷迷糊糊的期待着,期待着那两个仙人来带他去修仙。

虽然说他因为早上起的太早没胃口只能吃小半碗饭,又因为中午离家太远回不了家去吃饭,每天都饿的迷迷糊糊的,但他还是期待着。

不过,虽然周源家离学校远,但林氏还给周源的背包里放了干粮和水的,可是傻乎乎的周源哪里知道这些,就是看到了也不知道干粮面饼是干啥的。

因为说真的,从小到大,小周源除了一天吃中饭晚饭之外,都不曾吃过半点其它的,喝过哪怕一次水。

周源没上学的时候,因为经常被同龄孩子欺负,所以也不怎么出门玩耍,一天到晚除了吃饭之外就只是待在炕上睡觉。

在家的时候没运动自然感觉不到饿,林氏做的饭又汤汤水水面片分离不像杨氏做的那样一个稠糊糊,不运动身体所需要的水分吃饭就补充够了,也不需要再喝水了。

而上学之后,每天早上都要走好久才能到学校,早上吃的那小半碗饭早上走路就消化掉了,到了中午之后自然饿,虽说不运动的小孩子消耗少,但不吃东西也是会被饿的晕晕乎乎的。

他姐姐周青又是个林氏嘱咐了表面上听的认真,转头就忘不去做的主。

即使到了夏天周源口渴难耐找她要水喝,即使每天晚上她都会看到林氏在周源的背包里掏出满满一瓶水,周青也没心没肺没脑子的不过问,既不问周源为什么自己有水还找他要水喝,也不告诉林氏周源口渴,自己包里装的水不喝找他要水喝。

直到过来两年,一天,周青的水瓶不知道怎么的破了,水流出来了。

大夏天的周青口渴难耐找周源要水喝的时候,周源说他哪里来的水啊??不是每次口渴都找她要水喝的吗?

周青要周源把他的背包拿出教室,然后从周源背包里拿出了一瓶水之后,周源才知道,原来他包里一直都装有水,那个瓶子里装的就是水啊!

并且,那次周青还把周源背包里的面饼拿出来了,说:“这是五谷(吃的东西的意思),你如果饿了,可以就着水吃一点。”

从那之后,周源上学也不用再忍饥挨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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