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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冒牌的专车

那一声响动赵松乔也听见了,赶紧蹲下身子朝车底下一瞄,发现地上居然掉了个零件,感觉不可思议。小猴子闯了祸,也蹲下去看了一眼,有点啼笑皆非,心里嘀咕道:“妈的,这什么破车呀,还专车,纸糊的吧?”

司机在驾驶室听到点动静,赶紧开门下车,趴着身子把脑袋探到车底下去,然后用脚将掉在地上的零件扒拉出来。大家一看,我滴个娘,原来是排气管上的消声器掉下来了。

“见鬼了,这消声器怎么会突然掉下来呀?” 司机把底盘下检查了一遍,盯着还有些发烫的消声器,脑袋里一头雾水。

小猴子不会开车,也不知道这玩意儿值多少钱,有什么作用,装作一脸无辜,蹲在一旁不吭声。赵松乔和张小雅刚才看见他踹了车,心里知道怎么回事,互相瞟了一眼,又看看小猴子,转脸望着司机,怕他找小猴子讹钱,也不吭声。

站在一旁的行政助理看了看手表,怕耽误时间,问司机:“师傅,你这玩意儿还能修吗?不行的话,我打电话另外叫台车。”

司机从驾驶室的护手箱里拿出双手套戴上,将地上的消声器搬起来,朝广场旁边的绿化带里一扔,讪笑道:“嘿嘿,没有了消声器,无非就是声音大点,轮子照样转,车子照样跑,没事!”

“真没事?”行政助理将信将疑。

“哎呀,你还不相信我?这玩意儿可有可无,不碍事。”司机对跑这趟路似乎很上心,一个劲地给她吃定心丸,催促赵松乔等人:“没事儿,快上车吧,别耽误时间,我还指望能赶到古镇去吃中午饭哩。快点儿啊!”

这车况,一脚都能踹下个消声器,看来真是不咋地。赵松乔和张小雅还有些迟疑,小猴子头脑机灵,怕再拖延一会,司机把刚才的责任追究到自己头上,只想赶紧转移他的注意力,一边伸手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一边很卖力地朝赵松乔和张小雅吆喝:“你们俩还楞什么呀,赶紧的啊,去古镇吃中午。今天我请客,你们谁都别跟我抢!”

司机也就二十多岁,刚才的事还没想明白哩,自己先上了车,往鼻梁上架了副墨镜,一看小猴子想上副驾驶座,连忙赶他下去,不耐烦地说:“哎哎哎,坐哪儿呢?这是副驾驶,呆会儿还有人。你们坐后边儿去!” 将上半身探过去,一伸手,拽住副驾驶门上的把柄,用力一拉,“哐”地一声把门给关上了。小猴子没想到自己一个坐过奔驰宝马、花钱大手大脚的富二代居然还被人嫌弃,吃了个闭门羹,太伤自尊了!他气得七窍生烟,就想再次拉开车门和司机论理。

赵松乔见状,息事宁人地上前拉了一把,小声说:“算了,刚才的事人家还蒙在鼓里哩,坐后边就坐后边,有什么大不了的。”

小猴子依然咬牙切齿,心里暗自骂道:“你瞧他那样,开个破救护车,还整出个开奔驰宝马的范儿来了,有什么好嘚瑟的……”

赵松乔拖着行李箱走到车尾,打开了车门,看见车厢中间的通道空空如也,并没有放置急救用的担架床和药箱器械之类。他将自己的行李箱随手朝通道上一扔,转身又帮张小雅把箱子也拿上了车,先钻进车厢随便找了一个座位坐下。张小雅跟在他屁股后面上车,看了一眼车厢两侧分布的座位,选择了司机背后的位置,伸手提一下裙摆,姿态优雅地正要弯腰坐下,却突然惊叫了一声:“哎哟……”

原来,司机坐在驾驶座上,顾自放着一首嘈杂的摇滚音乐,一个老男人的声音正在卖力地嘶吼:

我想要回到老地方

我想要走在老路上

哦噢

……

一边听,一边还摇头晃脑,伴着音乐的节奏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唱。可能是过于投入,脚下的刹车有些松动,车身突然向前溜了一下。张小雅没提防,身子一晃,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让她大失斯文,非常生气地朝司机吼道:“哎,你怎么开的车呀,人都没上齐就急着走,赶鬼哪?”

司机取下墨镜,回头朝身后的车厢里一看,见小猴子有些吊儿郎当,拎着行李箱还在下面没上车哩,忍不住抱怨:“哎呀,你们上个车怎么这么磨蹭!快点行不行?这一趟来回一百多公里山路,我还得赶回来接别的活儿哩,这不耽误我事儿吗?”

赵松乔性格比较温和,擅于体谅别人,连声安慰道:“不耽误,不耽误,马上就好!”一步跨到后门边,伸手出去将小猴子带上车,顺手关上车门。小猴子却看不惯司机的散慢劲,将手里拎着的行李箱往地板上一扔,老大不客气地对司机说:“哼,就你这工作态度,我要是院长,你早下岗了,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司机尾大不掉地说:“你们哪,别那么清高,不过就是多读了几句书,一点社会常识都没有。我又不是他们医院的人,买个二手车接接单,跑跑私活,下什么岗啊。再说,没点关系,没有人罩着,我能一年四季开这冒牌的救护车?”

日他仙人!搞了半天,原来是个假救护车,怪不得这么拽,李鬼呀!

赵松乔和张小雅看着司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冷下去半截,干脆都不说话了。这时,行政助理从办公楼里拖出一个大纸箱,招呼一名保安帮忙,两人将箱子放上了副驾驶座,吩咐司机:“这些都处理了,八块钱一个,多的通通归你!”

“好哩!”司机兴高采烈,难得好心地朝车厢后面吆喝一声:“帅哥靓女,坐稳喽,出发了啊!”扭动钥匙发动引擎,嘴里吹着口哨,突然一脚油门踩下去。呜嗡……车子的底盘下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把毫无心理准备的赵松乔和张小雅等人吓了一跳。

车子没了消声器,巨大的噪音如同飞机引擎般铺天盖地,震耳欲聋。车子还没开出医院大门,差不多地球人都知道了。这还不算太过分,夸张的是车子刚一出县城,车顶上的警报器就开始烦起人来,沿路“啊——鸣——啊——鸣——”地响个不停,仿佛在高调地提醒路人,这一车子人要赶着去投胎一般,令张小雅十分反感。

张小雅是外地人,从没经历过这种场面,被刺耳的警报声骚扰得快要崩溃,用拳头捶打着司机座椅的靠背,不胜其烦地说:“拜托,能不能把那破玩意儿关掉?你的车子在外星球都能听见动静了,这一路还啊鸣啊鸣响个不停,弄得我头昏脑胀,再这么下去,出了人命你负责?”

司机满不在乎,狡辩道:“美女,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可是为你们着想。我这车虽然是从医院买出来的二手车,但平时的业务都和医院挂钩,三天两头不是拉病人就是运死人,一般人倒给他钱人家都不敢坐,怕沾上晦气呀。今天给你们当专车,这一路警报拉着,是想消除一下魔障,免得你们被以前的那些鬼魂缠身,中了邪。再说,你们从县人民医院下放到那么偏僻的乡镇去,要是没有点儿响动,谁知道你们大驾光临了呀,总得有点儿动静吧,是不是?”

“是你个头!我要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张小雅忍无可忍,倏地站起身来,朝司机吼了两句。话还没说完,她突然两眼一翻,身子摇摇晃晃地往地上倒了下去。

司机察觉到身后有些异常,回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急忙停了车,朝张小雅喊道:“哎,我说姑奶奶,你……你别吓唬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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