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秋槐,是悬景捡回来的,名字也是他给我起的。那天他说:“我在秋天遇见你,你乖巧的的在百年槐树下站着。既然如此,那你就叫秋槐吧。”
我与悬景在一起生活两百多年了,具体是多少我已经记不清了。
只记得我跟着他听了无数个故事,但他听的最后一个故事是他自己的故事。
他是解脱了,可我差点疯了。
我经常叫他公子,很少叫他悬景,直到那一天,我喊了很多遍他的名字。
“秋槐,你要听一听我的故事吗?”说完,他用颤抖的手举起了酒杯,喝了口酒。
我没有回答,他也没有在意。
继续说“秋槐,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看你的眼睛吗?因为你的眼睛是我的心上人的,我的心上人……”
说着,在不知不觉中他的泪流了下来,落到杯中,在与酒水的碰撞中形成了冬青花的形状
我眼睛微微有些酸涩。
他喝了口酒,淡淡的形容道:“这酒的味道竟有些青涩而甜蜜,甜蜜过后还有些苦涩。”
继而又说:“我与他是好友,我坏了规矩,竟喜欢上了他,我开始疏远他,直到后来我捡到了你……。”声音越来越小,后面我也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我感到口中微微有些苦涩,张了张口又说不出来什么。
悬景突然喊到:“秋槐,秋槐,秋槐…秋儿,秋儿…”
“我在,我在,公子。”听到‘秋儿’有些停顿“我在,公子。”
我不知道他的那几声“秋儿”喊的是谁。是我?还是我这双眼睛原本的主人?
公子,请让我再自私一次吧,我都自私那么多次了,也不差这一次。这次就让我以为你喊的是我。
秋槐抬起头,看到窗外突然出现的冬青树,许多的冬青树。
“公子,外面出现了大片大片的冬青树,所有的冬青树上都开满了冬青花。我们出去看看,好不好?”我的声音逐渐颤抖,带上了些细微的哭腔。
“好啊,我已经很久都没有看过冬青树了,有些想念啊,还没有看过它开的花。扶我起来,我想出去看看。”
我扶起了悬景,走到屋门旁,做到椅子上,我站在旁边。
“槐儿,你看……”
当我听到这声‘槐儿’只觉得顿时痛心入骨。
只能自嘲的想“原来,那几声‘秋儿’叫的真的不是我。对啊,我怎么能忘记他只叫过我‘槐儿’啊,终是我自作多情了。”
“槐儿,你看原来这就是冬青树的花啊,它好像只有绿豆那么大。这些花呈淡紫色,是那么的纯洁,那么的娇美。”
时间慢慢的流淌,两人都没说话,他在看花,我在看他。
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笑着睡了过去,永久的睡了过去。
悬景的身体渐渐有些透明。
大片大片的冬青花掉落,我没忍住,留下了泪,蹲下来说道:
“公子,我叫你悬景可好?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悬景,我喜欢你。但是,我不敢说,因为我害怕你远离我。
我知道,你喜欢的不是我,而是赠予我这双眼睛的主人,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但是,我知道你喜欢他就足够了。
虽然我在你心中可能只是一个承载眼睛的容器,可我也是有生命的啊!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自私啊!
你可有喜欢过我,一点点,哪怕一点点就足够了。”
我趴在悬景的腿上,无声的哭泣,仿佛感受到心被撕裂的痛苦。
慢慢的冬青树消失了,悬景也随之消失了。我伸手去抓,但是抓不住,什么都没抓到。
我摇摇晃晃站起来,疯狂地向天上喊道:
“为什么?为什么?悬景!你告诉我啊!
为什么,为什么你都是上神了,你却还是没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算走了,也不给我留个念想?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那么狠心?让我知道你每次和我对视的时候都是在看另一个人?而我只是一个容器?
悬景!你回来,你不回来,我就恨你!我会恨你一辈子……”
我哭累了,趴在椅子上。
我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走到屋里,拿起了酒,疯狂的喝。
酒水撒在青莲色的衣服上,头发稍微有些散乱。
不知过了多久,我就躺在榻卧上睡着了,手中的酒瓶滚落在了地上,口中还喃喃着“悬景,悬景,悬景……”
满地青苔看不见,细花如雪落冬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