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太阳出的就是早,我趴在床上,迷迷糊糊中只觉得屁股暖烘烘的,貌似火炉不断升温,越发的舒服,直到满身大汗跳下床,飞奔洗手间给屁股降温为止。
这样的感觉让我想起小时候烤火盆,我记得小时候因为贪玩,又因为冬天穿的很厚的棉裤,不小心一屁股坐那水坑里,因为棉裤实在太厚,所以水一时半刻的也渗透不到屁股上,也就感觉不到凉。之后又爬起来继续疯,直到感觉到屁股有凉意,或者又一次坐水坑里。方才意识到,该回家烤屁股了。
回家里,直奔外公的屋子,那里聚集了家里所有怕冷的前辈。所有人看见我,都先摸我屁股,可见我不是第一次坐水坑里。这个时候,我外公会毫不留情的把托起来,跟给小孩子把屎把尿似的,可不同的是,我屁股下面不到20公分的地方就是一盆红通通的无烟煤。
第一次我很害怕,因为外公会一边烤我,一边吓唬我说:下次再不听话,我直接把你扔火盆里,把你屁股烧成猴屁股。这让我想起外婆说的故事,是关于猴子屁股为什么那样红的故事,据说是被火盆烤的,以至于我一直以为是外公干的。所以,我在我懂事之前,一直同情着猴子们的遭遇,总想不明白,为什么所有猴子都不听外公的话呢?可久而久之,我也就习惯了,我虽然一直同情着猴子们,但也没听过外公的话,因为,我外婆告诉过我,我是他亲外孙,他舍不得,于是乎我肆无忌惮。
其实烤屁股是很前一段时间是很享受的,因为冰水冷冻了屁股,突然有了温暖,那该多温暖啊!这跟大冬天晒太阳时一样的温暖的。可是这样的温暖仅仅维持不到几分钟,随着水蒸气弥漫,这屁股就越来越烫。可外公认为,不到水蒸气散尽棉裤就不会干,于是我就要在火红的煤炭上呆上个把小时。晚上脱衣服,棉裤是比原来还干了,可屁股比原来要红上了几十倍,似乎有烤成猴屁股的决心。那个时候觉得,差点跟猴子一样惨遭毒手。后来学到青蛙温水效应的实验,我明白了,我外公没学好这一课,他只知道水变蒸汽会蒸发,可他不知道青蛙怎么被煮熟的。
冲完澡,屁股恢复了体温,出了卫生间才发现,原来我的床靠近窗户。屋子里已经没有第二个算的上人类的动物了,只有一群苍蝇和一些蚊子的尸体。
厨房的一张桌子上,放着不知道有多久没洗过的碗碟什么的。我下意识的认为,这帮家伙很多天没吃饭了吧!怪不得小军宁愿出去吃麻辣烫。我斜视这堆东西,侧着身走向冰箱,想看看冰箱里有没有可以吃的东西,却不小心惊起一滩苍蝇。我顿时想起李清照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这样的情形只有一个结果,就是我失望的关上冰箱。因为能吃的,都吃了。
我失望的回到卧室,坐在沙发上,周围真是安静,安静的让我想起每一个午睡的夏天。我昂着头没有目的在天花板上游走,或者说,我的眼球随着楼上的拖鞋声的路线没有目的转悠。
突然手机震动,是老虎发来短信,短信内容是这样的:猫逼,我以离开临安前往杭州,现在正在前往杭州的大巴上,我内心随着大巴的颠簸而忐忑,还有些激动。如顺利将于下午四时到达上海,你于四时前往车站与我会合,如若不见,我操你大爷,祝我一路顺风。
看完短信,我喃了一句:你个猫逼,我操你大爷,祝你半路失踪。同时我回了一条短信:“爷么我无聊透顶,你个猫蛋,晚上陪爷么喝酒。”
我看看时间,现在才十一点多,还是出去吃点东西。我摸出小区,找了一家最近而且看上去最便宜的饭馆,我坐下,一阿姨那忙送上菜单。我看这菜单,眼睛迅速的扫描了一下,最贵的是80块,最便宜的是8块。至于什么菜我并没有注意,我只看了价格。我眼球一侧,见8块水平线上写着酸辣土豆丝,于是我便点了一盘酸辣土豆丝,虽然心里隐隐作痛,心想我不狠吃你几碗白米饭,岂能对得起我这8块钱!
很快一盘土豆丝和一小碗米饭端了上来,我一看傻了,这碗也太小了,两口一碗饭绝对是没有难度的。我说能换大碗吗?阿姨说不能。这让我不得不多吃几碗。吃饱喝足,叫阿姨结账,阿姨说一共16块,我顿时饱嗝直冒。
我说:“多……多少?”
阿姨重复一边:“16块”
我说:“这菜单不写着是8块吗?怎么就翻倍了啊?”
阿姨说:“没错啊!你看,你吃了一碟菜8块,8碗米饭,这不写着了吗,一碗1块,一共16块。”
我顿时脸就绿了,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什么来,只好乖乖付款走人。我走出饭店小门,突然一卖煎饼的吼道:“哎,煎饼,一块八一个。”我顿时更加后悔。
我回到住的地方,洗了把脸躺在沙发上,一边打个饱嗝一边后悔。偷鸡不成倒失把米,也许能形容我此刻的心情。我无聊的打开电视机,一个大特写就冲着我喊:偷鸡不成……我‘咔’关上了电视。
我躺着两眼发直,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手机‘嗯嗯嗯嗯’地震动,我努力的让自己醒来,摸着手机。是老虎发来短信:猫逼,到车站了?班车误点,20分钟后到达上海,请勿着急。
我看看时间,我靠,都晚上8点多了,还真能误点。看看小军一帮人还没回来,于是我洗完脸就直奔火车站。
夜幕下的上海灯火辉煌,稀奇古怪颜色的灯光,从各个方向射向各个方向。让我想起了书上说的,夜色中上海的辉煌,驱赶了满天的星星。于是我抬头仰望,却看到一颗很亮的星星缓缓移动,内心正感叹着人类力量的伟大。却听一小女孩说:“妈妈,妈妈,流星!”,妈妈回答:“不是流星,是飞机!”。
到了火车站,我从北广场跑到南广场,从东出口窜向西出口。一拨一拨的人却不见老虎的踪影。心想,坏了,赶紧发个打个电话。掏出手机却看到老虎发来的短信:哎,倒霉,看来晚上12点才能到达,火车已经停了2个多小时了,请耐心耐心再耐心,我也没办法,中国特色嘛,呵呵。
我看看时间已经十点零八分了,我极度无聊的爬上栅栏,想起天天上的星星,于是我昂着头,势必要寻找出一颗星星来。
当我寻找到三颗星星的时候,老虎已经站到了我面前。
他那两片中等厚度的嘴唇做出微笑的动作,但有些夸张,上下两排的黄牙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层次不齐。脚拇指似的鼻子上,嫁接了一副眼镜,因为那眼镜在离开学校前被我踩了一脚,所以现在极度不协调的侧卧在他的鼻上。他的标志性发型“刺猬头”,可能是在车上睡了很长时间,一半刺猬头已经变成稻草垛了。
他见我第一句话:“猫逼,看什么呢?爷么也来了!还不欢迎!”
我看了看时间,12点30分了。
我强压着激动:“猫逼,你可来了!”
很多个月没有见了,似乎又长高了。从高中到大学一直形影不离,离开久了,不见还好,一见多少有点激动,哪怕是情敌,也要兴奋的。当然,倘若是男女情人数月未见,如果没有移情别恋的话,见面肯定恸哭一把,至少女人会挤下几滴眼泪,才能让场面生动感人一些。可我们是兄弟,而且我们是爷么,爷么事不能掉眼泪的。如果是两女孩突然见面,必定又蹦又跳,搂搂抱抱,甚至抱头痛哭。可是爷么们只能相互寒颤几句,至少我们是这样的。因为我们觉得拥抱在中国现阶段,男人之间是要有误导作用的。
我拉过他的行李,吼道:“猫蛋,你干脆不要来了呢!都几点了。”
老虎也不客气:“猫逼,请你喝酒还不行啊!”
我说:“喝个屁啊,现在回都回不去了!地铁停运了,公交不走了,打的起步高了,到家一百二。”
老虎说:“抢钱呢啊!还不如住旅社。”
他一说旅社,我就后悔的直跺脚,于是,我详详细细的把我住旅社的经过说了一边。他似乎对我的如何上当并不在乎,他却反复的问我:“明强旅社?你确定?”
我说:“你看看我,我好歹也是一个大学生,认错字能对得起我这大学生头衔嘛?”
老虎还是将信将疑:“会不会是强明旅社?或者是日月强旅社?”
我说:“怎么可能,你侮辱我眼神是不是?我当时还觉得是曾相识呢?觉得在哪里见过!不信我带你去看!”虽然我觉得没有那个必要。其实很多时候,我和老虎都会为一些没有必要的事情去浪费必要的时间。
老虎一听,拍着头说:“妈的,不会这么巧吧!分店都开到上海了?”
我疑惑的看着他。我一生中不知道看过多少似曾相识的东西,可我从来就不去在乎,只是会偶尔对一漂亮陌生的女孩有过类似“难道我们有缘”的想法。所以我很难理解他对一个小旅社,竟然用“妈的”一词来表达他的疑惑!
这个时候,老虎用四十五度的眼神看着广场中央的大钟,眼神在这凌晨的灯光中显得格外忧伤。
我知道,他在回忆着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