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西什海,街巷上熙熙攘攘,一派热闹景象。街边酒吧里震耳欲聋的音乐轰鸣,衣着裸露身材劲爆的DJ,唱着串烧歌,人们举着酒瓶摆动着身体,摇头晃脑状若癫狂。
花船上,格格装扮的京都大妞,弹着单弦、敲着京韵大鼓,唱着京城小曲《探情郎》,“十七八的那个姑娘我坐在绣房……”
也有那南派的歌姬,身着高开叉的旗袍弹着琵琶,唱着评弹小曲《江南如诗》,“春季到来绿满窗,大姑娘窗下秀鸳鸯……”
大街小巷、花船秀坊,各色美女身着奇装异服,有的T台走秀,有的歌舞演艺,有的干脆橱窗展示,搔首弄姿不一而足。
“你说,江Sir约你来‘十八拍’要干什么?”“那个声音”道:
荣仓廪没有应声,按着集控器的指示沿着小巷行走,越来越安静,来到一个酒吧前,见上面曲里拐弯地写着“十八拍”。仔细看店牌,忽然笑了,“十八拍”上面,还有“胡笳”两个字,霎时心中松了一口气。
脱下弹跳鞋,放在门边的鞋柜里。进了酒吧,见里面挺宽敞,中间是个简易舞台,舞台上,一个身着哈萨克服饰的女孩,怀抱冬不拉,弹奏着《大湖的波浪》,琴声浑厚悠扬,时急时慢的曲调中,夹杂着海潮声浪,如波涛汹涌,似碧波荡漾。
江Sir从一个卡座里出来,冲他挥了挥手。荣仓廪快步来到卡座前,上了一个台阶,掀开卡座门口垂着的细细珠帘,顿时一股肉串的香味扑面而来。
卡座中央,四方的桌子上放着老虎菜、凉皮、自制酸奶,桌子旁边是个烧炭的烤炉,靠里面是个三头六臂的小机器人,一米五左右,带着小花帽,翻动着扦子在烤羊肉串。酱红油亮的嫩羊肉,穿在红柳的大扦子上,在炭火的烧烤下滋滋作响。小机器人一面翻腾着羊肉串,一面撒上辣椒面、孜然粉和精盐等调料,烤肉的香味夹杂着孜然的香气,弥漫在包厢之中。
荣仓廪和江Sir打了招呼坐下,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伸出大拇指赞道:“尕娃子,肉串烤得攒劲得很!”
小机器人眼睛一亮,抬头望着荣仓廪,笑道:“尕尕的斯情,麻搭的没有,他们都叫我‘那啥’或者‘哎’,你为啥叫我尕娃子?”
荣仓廪顿时笑了,“话说得地道得很,叫你尕娃子是赞你像个儿子娃娃。”
小机器人笑着点头:“谢谢,以后我就叫尕娃子了。”
江Sir问道:“喝点什么?白的,红的,黄的,洋的,啤的,还是花的?”
“吃烤肉怎么也得来个烈的!”荣仓廪笑了笑。
机器人尕娃子介绍道:“要不要尝尝我们特意运过来的马奶酒?”
江Sir和荣仓廪都应声说好,机器人尕娃子左右两边的第二只手伸出,从旁边柜子里拿出两个雕花的皮囊。荣仓廪惊喜地一把攥过皮囊,轻轻摸索着上面的花纹,白云、骏马、毡房和雄鹰,“现在还有这种马奶酒?”说着,拿起皮囊拧开盖子,咕咚咚喝了几口,酸甜奶香的酒水入喉而下,从口齿灌入胃肠,霎时布满了全身。
“来吃点肉串。”机器人尕娃子将烤好的肉串放在了荣仓廪和江Sir面前的盘子里,红柳的大扦子烤出的羊肉串金黄流油,孜然的香味,夹杂着辣子和炭火味钻入毛孔,咬一口外酥里嫩,口齿留香。
两个人就着凉菜吃着肉串,拿着皮囊喝得不亦乐乎。酒微醺,肉半饱,喝点加上蜂蜜的酸奶,略略停歇,荣仓廪问道:“江Sir,该不会只是为了搓一顿吧?”
江Sir笑道:“赵佳铎发来信息,李宽明和肖践行告你袭警,说你绑架他们当人质?”
荣仓廪顿时气炸了,真是恶人先告状,他把情况简略地说了一下。
江Sir听了直摇头,告诉他,虽然从道义上说,这两人有些怂,没有履行职责,可以告他们渎职,但抓他们当人质也是事实,尤其他们是警员,事情会变得有些复杂。
这两人一开始就对自己不善,荣仓廪琢磨要不要把自己的怀疑和江Sir说一说?
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江Sir举起皮囊,邀着喝了一口,道:“有什么只管说。”
荣仓廪不打算藏着掖着,喝了一口,放下皮囊,“万导师被害肯定有问题,现在又被毁尸灭迹,我怀疑肖践行和李宽明有问题。”
“何以见得?”江Sir喝了口马奶酒。
“万导师既然被人割了头颅,为什么还能完整地坐在沙发上,一定是有人设了圈套。我提出质询,万导师家就失了火,毁尸灭迹,就不能重新勘查、鉴定。目击者佴傈,法医郭纳德还都死了,这难道不令人怀疑吗?”
“这样无法定案,或许对你也有好处呢?”江Sir不动声色。
“即便如此,也不能摆脱他们的嫌疑。”荣仓廪道:“黄伯钧和我的集控器在他们那里一个晚上,不知他们有没有动手脚。他们拖延时间不让我回去,这期间我的研究室被搬空,学生被害,我研究室里的设备都装了传感器和报警装置,我的集控器不知收没收到过相关信息。研究室的欲盖弥彰,也完全是做局想陷害我……”
荣仓廪说出众多疑点,江Sir放下皮囊,道:“明白了,你是说无间道?”
看江Sir的神色,肯定也有想法,荣仓廪问道:“你也怀疑他们?”
“他们来鉴定你的集控器,我就怀疑了。”江Sir点头道:“你的集控器已经被做了手脚,黄伯钧的集控器也有异常。”
果然如此,荣仓廪不解道:“那为什么还让他们参加这个组?”
江Sir意味深长地笑道:“是为了用好他们。”
“用好他们?”荣仓廪心里疑惑。
“他们不过是摆在前面的小喽啰,后面隐藏着什么,难以追查。如果不借力使力,就像老虎吃天,无从下口,既然他们送上门来,正好借用一下。”江Sir笑着喝了口马奶酒。
“你是想反客为主?”荣仓廪心中佩服,老警员就是不一样,果然想得更远。
“稳住他们才有可能反客为主。”江Sir吃了口肉串,继续道:“通过他们,不仅能找到线索,或许还能传出一些信息。”
荣仓廪拿起皮囊,喝了几大口马奶酒,“蒋干盗书?那让他们交出集控器,是想敲山震虎?”
“呵呵,他们算不上老虎,顶多是打草惊蛇。”江Sir若有所思,“他们担心自己暴露,就会采取一些行动。”
“他们会有所动作?”
江Sir放下皮囊,笃定道:“我让他们知道被怀疑了,他们就可能采取行动,阻挠我们继续调查,甚至想除掉我们,这样就可以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