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矮个仰着头,漠然地扫了一眼肖践行和李宽明。他们两人在墙边没有说话。那人随后看向荣仓廪,瓮声瓮气道:“你打算一直这样抓着他?”
秃头老五是个亡命徒,就算抓着他也起不了多大作用,临死拉个垫背的也没多大意义。荣仓廪放开了秃头老五,将他推了过去。
秃头老五踉踉跄跄站在了一边,嘶哑着嗓子叫嚷道,“老八,老九,给哥哥出口气,剁了这小子!”
那高个盯着荣仓廪,细声细气道:“好小子,有点胆量!”
矮个道:“也算有点胆识。好了,你们都走吧!”
荣仓廪不禁一怔,就这样让我走了?
秃头老五顿时怒了,脸胀得通红,抹了把脸上汗水和鼻血的混合物,哑着嗓子叫嚷道:“凭什么,这小子打了我,就白打了?不能让他走!”
人群中有人喊道:“不能放过他,这个脸不能丢!”
“敢在这滋事,怎么也要剁了他的手,给他个教训!”
“对,剁了他的手!”
……
那矮个瓮声瓮气喝道:“屁大点的事都搞不定,脸已经让你们丢尽了!”看着他人不高,但这声音不小,一众人等顿时不敢说话了。
那高个细声细气道:“小子,你要是不放了老五,一定走不出这胡同。老五要是被捅了,那是英雄,小子你就会变成肉酱!”
那矮个仰着头冷笑道:“哼,你刚才一定想走为上策吧?在我们的地盘,想跑那是妄想!”
荣仓廪听见身后叮叮当当的声响,转头见身后又转出一群人,手里同样拿着砍刀和钢管。
荣仓廪心惊,他们在后面还埋伏着一些人,刚才还想跳墙,说不定在房顶上也有人埋伏?他不经意地看向屋顶,只见墙头屋顶也闪出一些人,手里同样拿着家伙。好险,这些人安排得周密,这样跑出去,还不中了埋伏,被人给剁了!
矮个道:“小子,今天饶了你,以后不要多管闲事,免得死都不知咋死的!”
“好了,快滚吧!”高个挥了挥手。
秃头老五脸上的刀疤跳动了几下,恶狠狠地盯着荣仓廪,沙哑着嗓子咬牙道:“小子,你给我等着。”
那群人没有收起钢管和砍刀,面目狰狞地瞪着荣仓廪。
李宽明点头笑道:“谢谢八哥、九哥、五哥手下留情!”
肖践行也点头道:“多谢!多谢!”
李宽明上前推了一把荣仓廪,低声道:“还不快走!”
见他们就这样放自己走了,荣仓廪想说两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之类”的话,又觉得太江湖了。说实在的,自己也不想再碰见这些人,只好对着两人拱了拱手,说了声“谢谢!”跟着肖践行和李宽明,快步从人群中穿过。
过了胡同,李宽明松了一口气,“小子,刚才要不是有我们在,还不把你剁成了肉酱!以后别多管闲事!”
肖践行冷冷道:“有人找死,你管他做什么?”
荣仓廪很不屑两人的所做所为,不想再跟他们争执,闷着头前行,不再言语。
三人穿过胡同又转了两道弯,见前面并排着三栋六层的小楼。肖践行指着右手边的一栋,道:“那边!三号楼二单元203。”
三人上了楼,见203号房门大开。
荣仓廪快步向前,黄柏钧家只剩下老弱妇孺,没有什么能力对付歹徒,还这么不小心!进入房间,见已经有两名警员在对黄柏钧的家人做调查。肖践行、李宽明和他们打了个招呼,那两个警员是久柱和战涛。
一进屋,浓郁的腐烂发霉气味冲得他们喘不过气。屋内瓶瓶罐罐、废旧物品堆得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蟑螂爬来爬去也不避人。客厅内仅有的一排沙发还缺了腿,用一些烂糟的木头垫着,这家人的日子不是一般的辛苦。
李宽明捂住鼻子,“什么味儿?快开门,开窗!”
久柱和战涛道:“你就擎好吧,开着呢,我们被熏了好一会儿了。”
李宽明不停地咳嗽,“这还是人住的吗?”
拥挤的房间里还站着三个人,两老一少。其中两个是刚才在胡同里厮打的女人,洗了脸换了衣服,干净了些,看见他们,也都愣了一下。那年老的女人不好意思冲他们笑了笑,年轻的女人漠然地看了他们一眼,并没有说话。
见过黄柏钧的全家福,荣仓廪认出这三人是黄柏钧的父亲、母亲和妻子邰丽雅。他忙上前打招呼,“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是荣仓廪,柏钧离开的时候拜托我来照顾你们——”
荣仓廪?邰丽雅一愣,旋即冲上前来,一把揪住他的衣服,歇斯底里地喊道:“荣仓廪?嗯,是你!你这个杀害万天宏的主谋,你把我们家柏钧弄到哪里去了? 为什么要胁迫我们家柏钧去杀万天宏?”
猝不及防,一股浓烈的口气冲得他喘不过气,荣仓廪听她的叫喊有些发懵,我怎么成了主谋?他怔了片刻,说道:“这是从何说起?我和柏钧也是好长时间没见面了。他今天来找我,说要离开一段时间,拜托我帮忙照看你们。”他想要拉开邰丽雅,但是邰丽雅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就是不松开,荣仓廪只好任由她抓着。
“什么他今天才来找你?这不可能!你就是他心中的魔鬼,就是杀害万老师的主谋,你把柏钧弄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找不到他了,你还我老公,还我老公……”邰丽雅哭喊着。
荣仓廪往后退,却被李宽明推了一把。房间太小,站了几个人就转不开了。荣仓廪不知该说什么好,听邰丽雅这么说,黄柏钧应该很恨这边的荣仓廪才对,难道是这边的荣仓廪得罪他了吗?
忽然眼前一片漆黑,他心中一惊,怎么?又是魔门?就听一个声音笑道:“你就是魔鬼,你就是主谋。”这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却又说不出的妩媚妖娆。
黑暗中发出莹莹的光芒,光芒中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出现在他眼前,一身薄透的沙丽隐约露出珠圆玉润,一双顾盼神飞的妙目摄人心魄,一抹天真邪魅的笑容风情万种却不可亵玩。
荣仓廪只觉得浑身酥麻,气息难匀,体内热流涌动。他屏住呼吸,压抑住狂跳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