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时刻,日当中午,骄阳似火,密林的树叶都被晒得缩卷起来,附近的青草和芦苇以及白紫相间的野花被高空的热火球蒸的受不了而屈服地低下了头,就连人眼也被这午光晃得睁不开眼睛。
密林下的一片阴凉之地是五个人的休整的地方,昨晚一夜的心惊肉跳真够让人厌倦的,就连状态最好的芬妮被腰酸背疼困扰了半天,吃早饭的时候没一个人能稳握碗盘。
直到到中午时分四个人的状态才有所好转,遗失的红光逐渐回归脸颊,精气神恢复大半,白驹过隙竟是如此不规则的流动,带走时光的同时没能留下任何补偿。
四个人轮流照顾躺在担架上的樊灵爱,她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不过她太过于虚弱,真够她恢复一段时间了,无形的内伤和竭力的疲惫同时欺压而来,致使她无法清醒。
师妹身上的多处擦伤已被库明用魔法消去,皮肤焕然一新娇嫩的像新出的婴儿,他深知师妹很在意她自己的形象,每次战斗过后第一时间先整理外貌,至于小爱的内伤却没那么容易治愈,纵使库明反复以治疗魔法为小爱恢复,收效却甚微。
这一切芬妮都看在眼里,心中也对这个经常跟自己作对的男孩有所改观,但这不代表她会对库明有所让步,这也算是同为舞象之年的契合度。
师妹不醒来,库明的心难以平静,他整洁的眉线一直以弯曲示人,那份担忧久久不能褪下,甚至上升到狂躁不安的地步,他眼底深谷映现的光泽已然暗淡,更得风云诡谲。
樊灵爱跟库明都是战争遗孤,也都是八九岁的时候被师傅萧铭所收养,库明比小爱先入门两年,一起长大的他们所培养的师兄妹感情好过其他同门之人,虽然师妹现在的身份是他的门主,但他还是以师兄的责任看待小爱,
小爱身上的部分伤痕对于库明而言非常熟悉,脑海拼凑着以前的人和物来回交替的景象,为了再次确认自己的判断,拜托芬妮掀开小爱的衣角查看,自己则转过身回避。
樊灵爱那雪白的腹部皮肤上一处红色的圆形印记格外显眼,其手法与气息跟他们圣扬门的作风如出一辙。
芬妮把小爱的伤情详细的讲给库明之后,他更加确定了,这伤情是圣扬门的‘散气波’所造成的。
散气波这个魔法是圣扬门的入门招数,他们师门中几乎人人都会,魔法精湛或者操作灵巧的魔法者才能将这个初级光波发挥地极其出色。
从小爱受伤的程度判断,下手人起码已经有十年的魔法光龄了,而此处又是马里班的地界,库明大胆猜想打伤师妹的人不是别人应该就是大师姐爵丽娅。
看着库明那满是不可思议的面孔,芬妮宛然一笑,道:“圣扬门竟然同门自残,可怜了你们师傅的一片苦心啊。”
“胡思乱想也是你修养的一种吗?”库明心里一惊,没想到芬妮猜到了大概,脸上顿时羞愧难当。
“骗人的最高境界就是欺骗自己,你例外吗?”芬妮非常肯定自己的判断,昨天晚上空气中弥留的魔法气息中除了小爱和已经死去的申啸,还有第三个气息,明显是个年轻女性。
“没有亲眼所见,不要妄下断言。”
库明此时只能硬撑,毕竟眼前这个大小姐始终是门外人。
“真可笑,我不说难道就不是了?恐怕就连你也起疑心了吧。”芬妮一贯面无表情的享受于此,言语间丝毫不留情。
库明仔细想想这怪不得芬妮这么说,连圣扬魔杖都踪迹全无,自己是怎么也瞒不住的。
芬妮走过去一边整理樊灵爱头上凌乱的断发,一边道:“放心吧,我对你们无聊的琐事不感兴趣,我只关心小爱的安危和此次北行。”
“可怜她才十六岁,刚继承门主就要承受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打击。” 库明趴在师妹身边,眼中闪烁一道不忍对着师妹,即使熟知小爱的刚毅异于常人,也难以放得下心。
“小爱不是那种心理脆弱的人,我看得出来她比你更坚强。”
芬妮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也看着熟睡的樊灵爱,跟她接触至今,虽然时间不多,但是心中万分佩服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陌生女孩,只因她的言辞举措透露出与自己相似的不服输,坚信昨晚发生的事不足以将小爱内心的屏障打破。
“水来了。”
这时,鲁方踏着凌乱的步履从远处提来一桶冰凉的溪水,热的汗流浃背,不断冒出的汗水早就沾湿了他的朴素衣衫,就连肩上的伤痕也不例外被汗水所侵蚀,只得强忍着疼痛赶来。
这溪水果然清凉舒适,看来鲁方真是个有心之人,库明道了声谢,从木桶中倒出些许凉水先将小爱贴身带的汗巾湿透,仔细擦拭她那白嫩如玉的脸蛋为其驱除暑气。
芬妮叫鲁方蹲在她的身边休息,掀开他的衣衫露出光滑的肩峰,仔细清理他的伤口。
少女的幽香从芬妮身上散发出来,看着她俊俏的容貌,鲁方一时间竟有些不适应,从未跟主人这样接触过,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羞红起来,连忙避开:“不敢劳烦主人,我自己来吧。”
芬妮双手将鲁方死死摁住,以坚硬的态度防止他乱动,继续往他伤口上涂药:“你昨晚拼死保护,也算是勇气可嘉,现在你的身份是伤者,不是下人。”
主人的关心卒不及防,致使鲁方的憨笑由心而发,想起昨晚的拼斗,心有阵阵余悸,问道:“主人,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我们救了那光头,他却要恩将仇报致我们于死地呢?”
“救他?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救了他。”芬妮为他一边擦药,一边笑道。
“啊?主人这么快忘了吗?昨天是我们的及时出现诛杀了异兽,那几十人才转危为安的。”鲁方挠了挠头,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以为芬妮跟他开玩笑。
“阿方兄弟,申啸的魔法很强,虽然他以一己之力杀不了那异兽,但是独自脱险不是难事,他完全可以丢弃同伴独自逃命。”库明放下手中的湿巾,也细细讲解。
“所以我们的出现对他当时的生死存亡并无影响,反而是影响到了他的威望。”芬妮接了库明的话。
“是的,申啸是马里班地位极高的魔法师,他尽全力也无法除掉异兽反而致使队伍失败,倒是让我们这些外人救了队伍,他是怕我们到举沃城之后会取代他的利益,甚至还会取代他魔法师的地位,故而半路设下伏击。”库明道完之后,看了看左腕上金色的虎头手链,正是从申啸手上取下来的,留着自有用处。
听完库明大哥和主人的解释,鲁方顿时觉得人心真是险恶无比,心中不禁感叹,即使心存善念,得罪人也是那么的容易,往往就在不经意间就能跟人结仇。
反正自己是不会做这样的恶毒之事。不过鲁方也懂得,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所处的位置不一样,为人方式也不一样。
“那么爱姐姐呢,她懂不懂?”鲁方食指指着樊灵爱问道。
“唉,她是心知肚明,可一时间难以相信,即使亲眼所见。”库明叹道,因为师妹的善良是天生赐予的。
“说起来,你和主人挺有默契的,这件事能想到一块去。”
“胡说什么,谁跟他有什么默契。”芬妮脾气突发,语气顿时严厉起来。
本想化解两人的争斗,却被主人严厉呵斥,鲁方只能乖乖点头默不作声。
未过多久,王伯眉头紧皱步履散漫地走来,手上拿着一些不知所谓的东西,经过几个时辰的修养,这位长者也恢复几成功力,但左臂依旧有伤。
王伯悄悄去昨夜被伏击的地方检查了一番,从那些死人身上找到了几样有用的东西,一是猎虎门的手牌,二是几瓶药物。
经过仔细分析,王伯断定吃了这些药品短时间内不惧万毒,申啸他们就是以此在绝命曼陀罗附近设伏的。
芬妮那双灵动的眸子在眼眶中转了一圈,一个突发奇想涌现于脑海,走过去向王伯要了一瓶药,脸上流露了心情愉悦的笑意,道,“给我一瓶药,我有大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