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周梦蝶,说的是庄周在睡梦中,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醒来后,弄不清自己到底是庄周还是蝴蝶。究竟是他在自己的梦中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在它的梦中变成了庄周,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实的。有时,人生中的梦境和真实的生活也是很难区别开的。梦境有时会给人一种真实的感受,而真实的生活也会让人有身在梦中的感觉。
以前曾看到过一句名言:‘创造永远大于拥有。’一个人的价值不是最后拥有多少东西,而是你最后给社会、给人类留下多少东西。所以后来,就给自己制订了一个人生清单,其中有一条就是写一本小说,但一直不知从何下笔,直到遇到她。
一切都像在梦中。
第一次见到她,想不起具体是哪一天了,只记得是在2021年的夏天,那个夏天,感觉特别的热。我住的地方离北京市区比较远,是租房居住,过着“客里似家家似寄”的生活,自己的工作单位在市区里,从居住地到单位,每天要1个多小时路程,为了能准时到达单位,每天都要坐地铁上下班,但由于居住的地方,离地铁站还有一段距离,还要骑共享单车到地铁站。在这年夏天,为了方便居民出行,市公交集团在我住家附近新增了一趟公交车,直通地铁站,这下可好了,我不用再天天骑共享单车去地铁站了,毕竟对我这个50多岁,身体也并不是很好的人来说,骑20分钟的单车也是挺累的。
在公交车正式运行这天早上,天气很给力,几朵悠闲的白云在天上随意飘着,不时改变着形状,似有似无的暖风慵懒的陪着寂寞。我早早的来到车站旁,戴着蓝牙耳机,听着手机里播放的歌曲:‘迷路了问问道’,这首歌唱出了人们在面对现在这个社会,有些不知所措,以及对命运的无奈和妥协,很符合我当时的心态。
车站上等车的人还挺多,一抬头,看见在这些人中,有一个年轻的姑娘显得特别清爽,唉,男人总是对与众不同的女人感兴趣。她身高1米65左右,中等偏瘦的身材,留个干净利落的短发,戴着一个蓝色口罩,上身穿一件纯白色的T恤,下身穿着一条缩脚牛仔裤,脚上穿着一双低帮运动鞋,身后背着一个明黄色的双肩背包,包不大,但和她的身材比例却是刚刚好,她气质非常好,看上去,充满活力,站在人群中,像一支亭亭玉立的莲花,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
她时而安静的站着,时而踮起脚尖,望向公交车来的方向。不一会儿,公交车来了,她也随着车站上等车的人们,排队依次上了车。我今年刚过完人生第52个年头,已经开始老花眼了,而且一只眼睛又刚做完白内障手术,所以她具体长什么样子,看得并不太真切,由于她总是背着那个非常醒目的黄色双肩背包,后来,再看见这个黄色的双肩背包,就知道是她了。
另一次她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在几天后的一个傍晚,临近西山的天空中,夕阳洒在层峦的云上,好像在天边堆起一座座金色的雪山,街边的树,在慵懒的暖风烘托下,纹丝不动,燥热的空气让时空好像静止一般,催人欲睡,唯一让人感到兴奋的,是我下班竟然和她乘同一班地铁的同一节车箱,上班乘同一班公交车不奇怪,下班竟也同乘一班地铁,确实应该算是有缘,毕竟地铁可是2分钟就一趟的。
那个黄色的双肩背实在太醒目了,让我一眼就发现了她。她在离我不远靠近地铁门的地方,安静的站着,到站后,我和她前后脚下了地铁,出了地铁口,我走的略快些。在她前方几步走着,感觉她突然在后面紧走几步,来到我身边,从侧面看了我几眼。我活了这么大年纪,头一次有美女主动凑上来看我,可能她认为我背影像哪个明星吧,这年代,姑娘们都喜欢追星,而且也很疯狂,没想到,这么清纯可爱的姑娘也是个追星族,于是,我很轻蔑的看了她一眼,心想,有我这样的明星吗?年龄都能当你叔叔了,而且还带着口罩呢,有什么可看的?回头一想,也可能她认错人了,所以也就没太介意,公交站离地铁站很近,没2分钟就走到了,到公交站后,发现她总是有意无意的观察我,被美女观察,不紧张是假的,但我想不出她观察我的任何理由。公交车来后,我故意慢走几步,让她先上了车,找了个她后面的座位坐下,省得她看我,让我心慌。到站下车后,她低头若有所思的在我前面走着,我发现她和我走的方向不同,她住的楼房在小区的北边,我住的楼房在小区的西边,我快走了几步,赶紧逃离了她的目光所及。
第二天早上,天气和昨天一样,我从家出来走向公交车站,在离车站还有几米远时,看见一个人背着黄色的双肩背,就知道她已经来了,到车站后,我故意站在离她稍远的地方,很快,车来了,我走到车门旁,正好看见她在我身边,因为自己眼神不好,怕上车时不小心撞上她,便示意她先上,她看了我一眼,可能想对我表示感谢吧,但她眼神中突然流露出一丝恐慌,低头急忙上了车,我一楞,虽然自己的长相不是那么的慈眉善目,也算不上英俊,从年轻到现在,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这些词都和自己挨不上边,但也不至于恐怖吓人吧。我的面容真的让人感到恐慌吗?
上车后她离我远远的,不知她在想什么,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只是感到有些奇怪,到站后,我离车门较近,便拿出手机准备刷码下车,她却好像要赶紧逃离似的,慌忙从我身边想要下车,结果一下子撞到了我的手臂上,我赶紧把手臂让开,让她下车后才又重新刷码。下车后,看见她走的很快,甚至有点小跑地进了地铁站,短发一颠一颠的,煞是可爱,不过,她跑步姿势显得很慌张,看得我有点想笑。
我真的这么可怕吗?这问题困扰了我一天,从小到大,从没有人怕过我,我都是别人欺负的对象,我想等下班碰到她时,问问她原因,但今天下班却没有碰到,到家后一想,不管什么原因,既然我让她感到害怕,我让她看不到我就是了,予人方便,就是予已方便嘛,于是从第二天起,我又重新改骑共享单车到地铁站了。巧的是,下班时,我俩竟然也碰不到了。
坚持了2周左右的时间,我这项坚持便终止了,因为不知为什么,看不到她了,心里却总是想着,她是谁?她为什么要观察我?她又为什么见到我会恐慌?她究竟是谁。想的多了,甚至还为此而失眠,当然,失眠也可能是由于天气的原因,毕竟今年的天气有点出人意料的热。五祖慧能曾说过:“不是幡动,也不是风动,是心动。”‘老老恒言’中也说:睡眠要‘先睡心,后睡目’自己试了下,但心根本无法平静下来,‘她是谁’这个念头,不时从我头脑中溜出来,活了这么大,也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但我从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为弄清一个陌生人的身份而失眠,虽然她很漂亮。
从后很长一段时间,她是谁这个问题,都一直困扰着我,我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梦里。
最初是她怕我,一段时间后,她却成了我的一个心魔,我甚至不再关注天气的变化了,只想再次遇到她,于是我又重新每天早晨坐公交车上班了,渴望再次碰到她,找机会问问她到底是谁。而她却好像是要故意躲避我,一连几天都没在公交车站出现,一次偶然情况下我才发现,每天早上,她改乘早一班公交车了,有一天,她可能没赶上上一班公交,我走向公交车站时,她正在车站等车,起初,我并没有注意到她,她远远看见我过来,急忙戴上帽子,生怕被我认出来,其实,她这种反常做法,更容易引起别人注意,所以,虽然她刻意隐藏,我还是一眼将她认了出来,看见她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样子,自己差点笑出声来,既然她那么不想见我,我也只好装做不认识她。
直到半个月后的一天,在下班时,单位有点事,我晚走了几分钟,天上开始下起了小雨,我打着伞急匆匆赶到地铁站,在进入地铁车箱的一刹那,在人头攒动中,我又看到了那个黄色双肩背包,一下子就像颠簸在海浪中的船只,突然看到了灯塔上的灯光,激动得心里竟一下子有了种紧张的感觉,当时我差点冲她喊出来:多谢你背的这个黄色双肩背包。
一段时间没见,她可能对我没什么印象了,我见她旁边坐位空着,便毫不迟疑的坐了下来,虽然坐在她的旁边,我却惶恐的不知所措,而她却依然平静的看着手机。我也假装掏出手机看新闻,却什么也看不进去,想和她说话,问她叫什么名字,但又不知从何说起,于是索性收起手机,想拿对面玻璃窗当镜子来看看她长什么样子,因为到现在为止,我还真不清楚她的长相,唯一能认出她的,就是一头短发,和那个黄色的双肩背包,但玻璃窗里也只能看到她模糊的影子。到站后,她平静的走出车箱,我却有些手忙脚乱的跟在她后面,出地铁站后,她打开雨伞,优雅的在前面走着,我打着伞故意在她后面跟着,她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走得很慢,仿佛在等我走到她身边,我感到有些困惑,索性还是慢慢的跟在她身后,她突然停下身,朝后面看了一眼,我不知她什么目的,难道看我是不是在跟踪她吗?我不就是从对面玻璃窗看看她吗,我不是色狼好吗!
路边的槐树花在细雨的冲刷下,轻轻飞落,点点散落在她的周围,她在花雨中举着伞慢慢走着,仿佛满是心事,恰如一个丁香一样的姑娘,徜徉在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的美景中,估计诗人卞之琳看到了,肯定会写出新的一篇《断章》。
到了公交车站,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站到我的旁边,我由于刚才在地铁里,从对面玻璃窗中偷看她,却突然发现她在我旁边站着,害怕她问我为会么偷看她,那我真不好回答,就赶紧从她旁边溜开了。而后来一段时间,我却好想她来问我些什么,那怕问我是不是流氓呢,这样,我就能顺势问她一些她的情况了,但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对此求之而不得!
从此,她真的成了我心里的一个魔怔,但我知道,我也成了她心里的一个魔怔,因为她又开始躲避我了,不同的是,我是想知道她是谁,而她,我不知道为什么,也可能因为怕我是变态的老流氓吧。
从那天起,我特别想再次遇见她,一是找机会跟她解释一下,我不是一个坏人,二是想顺便问问她究竟是谁,以除去自己的心魔,可无论是在上班的公交车上,还是在下班的地铁里,都看不到她的身影了,刚开始我挺高兴,以为这样不见面,很快就能将她忘得一干二净了,就像一首歌中唱的:最好不相见,便可不相忆。但现实却狠狠的打了自己的脸。几个月过去了,已经到了残叶舞愁红,是处红衰翠减,冉冉物华休的深秋,天空上云淡风轻,路边树上的叶子,也已经没有几片在挣扎了,但她还是像一个挥不去的幽灵,时时在我的脑海中游荡,早上上班时,总是想着能不能在车上再看到她,晚上回家后想着她到底是谁?噢,天呀!我这是怎么了?难道自己这一段时间真的一直是在梦中?
这样下去可不行,我一定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这天晚上,一个人根本睡不着,静静的躺着,任凭自己沉浸在清凉如水的夜色中,耳朵里享受着秋虫的低鸣,眼睛透过纱窗,细数着天上的星星,心里面不自觉的回忆着最近几个月发生的这些事情。世间的一切,付出努力,总会有回报的,一夜总算没白想,想出的结果就是,我和她之间一定有着很大的渊源!到底是什么渊源呢?难道上辈子她欠了我好多的钱没还,这辈子终于让我这个债主遇到了?但这种前生来世的因果,自己一向不太相信,如果真的有前生,为什么自己一点都记不起来呢?突然一个机灵,难道她是我的私生女?瞬间吓出一头冷汗,但仔细一想,不对呀,自己年轻时从没犯过这种错误,不可能的。哎呀不好,难不成是得罪了狐仙?被狐仙用妖法迷惑了?
俗话说:病急乱投医,第二天上班后,忍着困意,赶紧上网查了下,一查还真的吓了一跳,网上有人说这世界上真的有狐仙转世,这也太吓人了,一下子让我困意全消!赶紧睁大眼睛仔细看了起来,这种狐仙转世的人,都很漂亮,而且脸上都有明显的标记,就是耳朵上有个褶皱,脸型较小,下巴较尖,眼神坚定有神,但都很善良。以前只记得在公交车上,她主动给老年人让过座位,善良是肯定的,但具体长什么模样,还真没注意过,明天下班时我一定想办法和她遇见,仔细看看她的长相。
拿定主意,晚上回到家后,赶紧把前不久自己新配的眼镜找了出来,这副眼镜看东西比较清楚,自己比较节俭,也可以说是有些抠门儿,一直没舍得戴,明天就靠它了,看看这个“狐仙”到底长什么样子!
第二天下班,根据以前和她几次碰到的经验,算准了能和她碰上的时间,故意晚走了几分钟。天佑我也!进了地铁,人群中真的又看到她了,她还是利落的短发,穿着一件蓝色风衣,还是背着那个黄色的双肩背包,一时间,真佩服自己对时间的准确掐算。
上地铁后,这天人较多,所以相隔的比较远,但在换乘地铁线路时,却有了好机会。她急匆匆的走着,赶往下一趟地铁线,我在她后面紧紧跟着,看着她,生怕被甩下,突然间,恍惚中,仿佛看到自己正在上大学的女儿在前面走,背影,走路姿势太像了。幻觉,一定是幻觉,肯定是被她发现了,“狐仙”又作法了。
眼看她进入换乘的地铁车箱,找了个座位坐下,她对面的座位正好空着,我抓紧机会,赶忙紧走几步,坐了下来,这样,终于有机会,能仔细观察她了,我一定要看出她“狐仙”的原形。她静静坐在那里,怀里抱着她的黄背包,低头看着手机,就像一朵美丽清雅的兰花,我换上看得清楚的新眼镜,假装东看看、西看看,再偷偷瞄一眼对面的她,她长的眉清目秀,神态有点像著名影星奥黛丽.赫本,气质好的想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还真是挺漂亮的,狐仙的第一条对上了,她眼睛不是很大,但挺可爱,眼神真的很坚定,第二条也对上了,再看耳朵,耳朵上并没有褶皱呀!难道现在的狐仙都进化了?再看下巴,带着口罩,看不到她的下巴,正琢磨她到底是不是尖下巴的时候。突然她抬起了头,我感觉她可能发现了我在看她,觉得有些心虚,头赶紧往旁边一歪,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突然从她脸上发现有一丝熟悉的感觉,这种熟悉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半天,才从我脑海里浮现出一张面孔,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周美娥,由于种种原因,我们已经有近20年时间未见过面了。她和我姐不知什么地方,有那么一丝神似。但我知道,我这个姐姐并没有女儿。
本想揭露真面目,现在却更加困惑了,猛然想到,她和我之间不会有血缘关系吧?那这一切就全能解释的通了,血缘就像一根看不见的线,线两头牵动着两个人的心,让你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但它又时时刻刻左右着你。她很有可能是我未见过面的亲人,当初,她从我后面追上看我,肯定是我的走路姿势像她家人,就像她走路姿势像我女儿一样,所以她想看看我是谁,但由于我带着口罩,她没看清楚,第二天上车时,她看到我脸,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惊慌的眼神,肯定是从我脸上看到了家人的影子,但她肯定不知道,世界上还存在着我这个亲人,就像我不知道她是谁一样,所以她才感到恐慌。那天在车站,她站到我身边,不一定是要责问我是不是故意跟踪她的老流氓,可能就是想问问我是谁,再往后,应该是从她家人那里知道了些什么,知道了我的身份,不想再与我相见了,所以才有意躲避我!天哪,我真是个推理天才,现代的福尔摩斯,现在,忽然有了一种云开雾散、豁然开朗的感觉,但她究竟又是谁呢?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一本自己家族的家谱,在10多年前,从一位表姐处得到的,当年她托我帮她复印一份,我便自己也留了一份,一直放着没动过,现在就看能不能在这里面找到些线索了,她是谁这个问题纠缠我太长时间了,现在终于有些眉目了。
到家后,赶紧翻出家谱,见封面上印着四个大字,张氏家谱,翻开一看,里面记载的还真是详细,一直记到第20世,也就是我这辈人。翻到19世我父亲那页,仔细看了起来,家谱上写着,父亲张道祥共有4个孩子,长子宝国,长女美娥、次子宝和,三子宝平,就是我。从小我就知道,父亲前3个孩子和我是同父异母的关系,他们本来都姓张,不知什么时候,他们都改姓周了,随了他们母亲的姓,从小到大,他们3人和我父亲几乎没什么联系,印象中,他们几乎很少来看父亲,和我也没怎么说过话,10多年前父亲去世时,只有大哥宝国来了,其它人都未见踪影,由于长时间未见过面,除了他们都姓周,对他们几乎都没什么印象了。静下心来,收回飞往往昔的回忆,继续看家谱,宝国有一子,美娥有一子,感觉希望不大了,宝和在下一页,翻页再看,我拿家谱的手有点微微颤抖,终于有点希望了,家谱中记载着,老三宝和有个女儿,名字叫安安,27岁。安安?会是那个背黄色双肩包的姑娘吗?也许是,也许不是,我就权当她是吧,先把心中的魔怔赶走再说,这也让自己的一颗困惑的心暂时放了下来。
老子曾经说过: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也就是危机往往与机会并存,能从不平常的事物中看到机会,才能实现人生质的飞跃。年轻时曾经从一本书上读到过这么一段话:‘生命中出现的每一个让你走心的人,都有他出现的意义,我们要感谢每一个走入自己内心的人,他们不是为了帮助我们,就是在提示着我们要做些什么。’想到这个可能是安安的姑娘,现在适时出现在我生命里,不可能是帮我,肯定是在提示我做什么,那究竟在提示我什么呢?突然间醒悟,我一直想写的小说应该开始动笔了,这个留着短发的姑娘,不就是上天送给我小说的主人公吗?于是我决定暂时先不去问她是不是安安,就先把她当做安安来写这本小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