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教坊司来了一位西域美男,宛若谪仙下凡,堪称国色…”
“世家小姐甚至是公子,在教坊司一掷千金,就为了换美人一笑。”
景橙毫不遮掩,大摇大摆的站在教坊司门口,满意的听着街边百姓的闲谈。
“全京城的人谁不想一睹美人国色,我自然也不例外。”
“这种事情当然要跟姐妹一起分享。”景橙提前派人给初妍送了信,让她来教坊司与自己小聚。说完,努力压下快要控制不住的嘴角,装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大步走进去。
景橙:逛窑子去!
她从未见过古代的青楼,仅有的一点印象也来源于古代电视剧里的场面。
由于是架空朝代,思想较为开放,好男风者也不在少数,所以教坊司并不像寻常青楼般开在特定的烟花柳巷之地,而是京城主街道尽头一处风景优美的临湖之地。
几处楼阁亭榭连绵相接,飞檐画角,俯瞰着烟波缥渺的湖面,景色及佳。
楼宇内人声嘈杂,盖过了丝竹管弦之乐。
大厅的正中央升起一处高高的花台,花台四周隔着一层纱幔,似透不透的遮挡宾客视线。
景橙一进门便由殷勤的小二带着,坐在大厅中视线最佳的位置,正对花台。
环顾四周,能坐在这的非富即贵,基本上都是和景橙打过交道的公子小姐。
“听说这位花魁堪称绝色,不知和景小姐比起来谁能更胜一筹呢?”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景橙颇有兴致的转头,果然是顾烟云。
“顾小姐能歌善舞,等什么时候家道落魄了,只需在教坊司的花台舞上一曲,必引得众宾客魂牵梦萦,为顾小姐一掷千金。”
景橙随手剥了一粒花生扔进嘴里,挑眉道:“到那时候哪还轮得到什么西域美男啊,全京城最盛的花魁非顾小姐莫属。”
“呵!”
听到她的话,一位白衣男子坐在纱幔后淡笑出声。”
“你…太过分了!”顾烟云哪里听到过这么轻狂的言论,当下便气愤的捏紧帕子,站起来要与景橙理论。
悠扬的音乐突然响起,如同一个溅起一圈圈涟漪的石子,纱幔后渐渐出现一个人影,一袭青衫,半垂墨眸,玉颜被白纱半掩,一双骨骼分明又修长的手轻扫古筝,清脆的筝音如行云流水般泄下,三千青丝垂于脑后,凝眸而坐。
一阵轻风,纱幔被轻轻吹起,男子容颜惊鸿一瞥,引起人群一阵惊叹。
景橙抬起头,愣愣的捏着一半花生壳。作为沉迷追星这么多年的人,什么样的绝色没见过,如今亚太第一的那张脸还在她宿舍的床帘里挂着。
花台中央的人,姿容绝滟,眉目如画,一件青色的衣衫松松垮垮,几缕未束起的黑发极为慵懒的垂下,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眸色温柔。
景橙:这样的咱真没见过…
系统:“哈喇子要留下来了…”
“咳咳”景橙清了清嗓子,略显尴尬的回神。
大厅中人声停滞了一瞬又忽突然爆炸开来。
一些经常流连青楼的富家纨绔子弟早已经看红了眼,迫不及待开始竞拍,个个如狼似虎,对这场竞争势在必得。
一时间,整个大厅一边是不甘示弱的咬着牙加价,一边是自知竞争无望,打赌今晚谁能与这位绝色花魁春宵一度。
“啧啧啧,男人啊!”
景橙趴在围栏上,看着下面混乱的场面感叹。
“啊啊啊啊啊!!!”
“死人了!救命啊!死人了!!”
一声尖叫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一位男子衣衫不整的从二楼的雅间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一路跑一路叫,面色铁青,嘴唇发白,看样子吓得不轻。
不一会,一位面色蜡黄的中年男子急匆匆带着几个家丁冲进雅间。
大厅里瞬间惊恐的乱成一团。
在场的毕竟都是高官显贵,人数又多,众人观察了一会,见没有危险,楼下一些胆子大的宾客一边伸长脖子往雅间里瞅一边跑上二楼想一探究竟。
雅间里
一位身材肥硕的男子衣不蔽体的斜躺在床上,肩膀带着几处挠痕,心口处直直的插着一把匕首,匕首处溢出的鲜血已经发黑凝固,显然死了有些时候。
中年男子应该是这里的管事,看清床上的尸体是谁,瞬间吓的面无血色,跌坐在地。
“这…这不是丞相府的大公子百里泽风吗!”
此话一出,引起人群一阵惊恐的议论。
“百里丞相的长子怎么会死在…死在男倌的床上!”
“百里丞相清正廉洁,他的长子怎么会…”
众人议论纷纷。
大厅,一位戴着面具的男子悠闲的坐在角落,冷眼看着人群吵闹。
“呵!清正廉洁?”
摇了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随即拿起桌上孤零零的刀鞘,细细赏玩。
“不愧是要成为病娇的男人,自己的亲哥说杀就杀了!”
景橙将角落的一切尽收眼底,不禁打了个寒颤。
景橙:百里这人能处,有事儿他真上!
鉴于是病娇本人出手,想必死相也不会多好看,所以景橙并不打算凑这个热闹。
热闹看完了,初妍还没到,景橙随意的扫了扫裙摆上不小心粘上的瓜子屑,准备换个地方继续等。
刚站起身,眼神扫过花台,原先坐在花台中央弹琴的人不知何时默默停了动作,正准备转身离去。
“这样的美人只看了一眼太可惜了,交个朋友以后大家一起玩啊!”
系统:“上去要个微信?”
不理会它的调侃,景橙趁众人都被楼上的意外吸引无人注意这边,迅速绕过花台,及时截住马上步入后台的人。
她露出一个端庄大方的笑容赞赏道:“我方才听公子的琴音如珠落玉盘,云起雪飞,实在是心生敬佩,不知公子尊名。”
男子被她突然截住也丝毫不恼,只轻轻的笑了笑看着她,眼中带着柔光。
“颜清”他说
“原来是颜公子,你好,我叫景橙。”景橙挑了挑眉,微笑道:“虽是初次见面,但我与颜公子一见如故,想将这枚玉佩赠予公子。”说着,随意解下腰间的一枚玉佩递过去:“不知公子肯不肯收。”
颜清垂眼看着她手里的玉佩,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正准备推辞,突然感到后背投来一道锐利的目光,勾了勾唇,随即恢复往日的神态。
“能得景小姐赏识是颜某的福气。”他抬手不紧不慢的接过玉佩。
景橙见他真的收了,不禁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道:“那我就先告辞,咱们有缘再会。”说完,转身离去。
颜清看着她的背影,摩挲着手里的玉佩,转身,不慌不忙的对上一道视线,露出一个温润如玉的笑容。
戴着面具的男子靠在椅背上阴沉的盯着他,片刻后,似乎是觉得无趣,懒散的移开视线往楼上的雅间扫了一眼,不屑的勾起唇角,站起来,转身便没了踪迹。
“你知道在古代女子送男子玉佩是什么意思吗?”系统恨铁不成钢的问她。
景橙抱着胳膊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闻言,撇了撇嘴漫不经心的说:“那能有什么意思?玉佩那玩意儿,库房多的很。”
系统:“那是代表女子倾慕男子,定情信物啊!”
景橙一听顿时乐开了:“那感情好,下回在街上见到好看的就赏他一个。”
景橙:撂牌子,赐香囊!
系统:你倒是大方…
短短一天时间,丞相嫡子惨死教坊司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成了百姓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闲谈。
许是接了上面的命令,当地知府对这件事极为重视,亲自带了数百名官兵将教坊司层层包围,连只苍蝇都不许飞出去。
更是连夜亲审教坊司的所有在场人员,当夜接触过百里泽风的全部关入天牢,严刑拷打。
一时间,原本熙来攘往的教坊司转眼间门可罗雀,物是人非。
初妍陪景橙坐在酒楼里。
景橙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捏着酒杯,饶有兴致的透过窗外看着街道上成队的官兵,明知故问:“查到凶手了么?”
景橙:这可是小病娇出手,怎么可能查的到。
初妍蹙着眉摇了摇头:“还没,审了这么多天了,怕是难了。”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感叹道:“可怜了百里丞相一把年纪,竟然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景橙看着初妍真情实感的惋惜,抽了抽嘴角。
景橙:倒霉男主的老爹人设立的倒挺好。
“听说百里丞相收到消息以后将自己关在书房,整整一日都没有出来”景橙试探性的问:“嫡子没了确实伤心,但是还有二儿子百里承雨,再不济还有庶子百里池苛。”
景橙:虽然百里靖现在抱男主大腿也晚了…
初妍分析了一下其中利害,耐心的解释道:“百里泽风是嫡子,自小便被当做百里府的继承人培养,百里丞相在他身上费尽了心思,百里承雨无能,只怕难当大任,至于百里池苛…”
“…倒是没怎么听说过,想必不怎么受重视吧。”初妍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景橙:那可谓是非常的不受重视。
百里府
灵堂前跪着几位身披白布的女眷,身后是数十名同样披的白布,头戴白巾的下人,全都瑟瑟发抖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为首的一位妇人哭的泪流满面,肝肠寸断。
“我可怜的儿啊!”她双手掩面,浑身发抖,咬着牙恨恨的说:“都是那些卑贱的男妓勾了你的魂…才让你不慎遭了这灭顶之灾!”
“为娘一定杀了他们替你报仇!”
她身后的几位妇人看似双肩一抖一抖的哭个不停,一边拿着帕子去擦脸上本就不存在的眼泪,一边忙着与旁边的人交换眼神,眼里满是幸灾乐祸的笑意,做足了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