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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有你(一)

盛夏娱乐公司旗下的夏至教育集团是全国名列前茅的艺术学校,不但艺术教学质量优秀,而且文化教育水平在近几年也有了显著提高。每年学校将在高中应届毕业生中挑选出综合成绩最高的三名学生,支持其出国继续深造四年,回国后公司将为其安排最优资源,与学生共同努力实现梦想。

每年夏季,来自全国各地的孩子怀着追逐梦想的热忱纷至沓来,或金榜题名,或大失所望,几家欢喜几家愁,最后留在这所学校里的孩子皆是有艺术潜力的精英。

今日是夏至教育集团新生开学典礼的日子。会议厅内,校长穿着一身正式的西装,挺着身子站在台上正在致辞

“如今我们夏至教育集团,今非昔比,我们不但在全国拥有比较顶尖的艺术教育资源,而且我们连续五年获得了上海市的教学质量奖。我们不仅要在艺术上取得优秀的成绩,还要用心培养我们的学生,让他们成为有文化,高素质的国家栋梁。”校长慷慨激昂的演讲可谓是相当振奋人心,会议厅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坐在前排的几个教导主任卖力地鼓着掌,他们不禁点头赞同,心里十分感慨。

“但是,进了夏至,并不意味着成功。同学们,父母花了很多精力,时间,金钱将你们送到这里,现在该轮到你们为自己拼搏了。接下来的几年,你们会面临激烈的资源竞争,学业和事业的双重压力,老师和家长的高要求、高期望,同时,你们也将感受到团体的力量,粉丝的支持,甚至奖学金的鼓励,这些都会给你前进的动力。总之,校园生活丰富多彩,追梦的道路鲜亮而曲折,不要小看别人,更不能小看自己,祝大家前程似锦!”话音未落,会议厅里瞬间炸开了锅,一些小女生担忧着未来的艰难险阻,一些少年则是斗志昂扬,决心要闯出一片天地,还有一些自认为天赋异禀的孩子淡定地坐在座位上,微微扬起头藐视一切。

坐在前排的一位教导主任拿着话筒站起身主持纪律,好一会儿会议厅才恢复平静。

“同学们非常热情。下面我们有请学生代表夏晨熙上台讲话,一起来听听前辈的学习建议。”校长望着这群充满活力的学生和蔼地笑着,眼里满是鼓励和期待,他欣慰地点点头,接着下台回到了前排座位上。

一位少年拿着话筒和一个文件夹来到舞台中央,轻松地对台下的学生和老师们打招呼。“你们好,我是夏晨熙,是你们的新朋友,也是TheSound组合的主唱。”

一听见他的名字,台下的学生们不住开始切切私语。

“就是那位……连续四年全校综合成绩第一的男神吗?”一位女生向台上的夏晨熙投去崇拜的目光。

“成绩好就算了还长得这么帅。你看他在台上这么放松自如,成熟稳重的男生最有魅力!”另一位女生激动地拉着那位女生的手附和道。

“你们哪看出人家成熟稳重了啊,在台上放松,享受舞台是艺术家的基本素养好吧,花痴。”一位男生嫌弃地看着身旁被夏晨熙迷得神魂颠倒的两位女生,交叉手臂放在胸前不屑地看着台上光鲜亮丽的夏晨熙。

尽管身旁嘈杂,顾雨曦看着台上的夏晨熙入了神。“TheSound……”她的眼里有了光亮,她像含苞待放的花朵,心里满是探索未来的热情,积蓄着力量。

她也曾经梦想着像国内热度较高的青春偶像团体——TheSound和LovelyGirls一样,在聚光灯下享受舞台,获得无数粉丝的认可与支持。

“下面由我来宣读学校的体系结构及制度。我们学校分为小学部,初中部及高中部,学校会根据各位新生的具体情况安排开班或插班,班主任们今晚会组建好班级群,并拉相应的新生入群。学校和公司会根据学生的综合能力排名分配相应的文化与艺术教学资源。公司会择优选取业务能力强的学生组成团体,提早训练出道,并在每年期末考核给予加分关照。每年综合成绩后百分之五的同学,将被学校淘汰,结束在夏至学校的学习生涯。”夏晨熙读完后优雅地合上文件夹,对台下的同学温柔地笑了笑。“加油。”

简短二字,惹得台下的迷妹迷弟们又是一片沸腾。

顾雨曦不住“噗嗤”笑出声。“真是惜字如金啊。”

教导主任们依次上台发言后,枯燥乏味的开学典礼终于落下帷幕。

……

初中部女生宿舍4楼401室,女生们正在讨论今晚新生欢迎庆典的安排。

“哎,你们说今晚新生庆典夏晨熙会不会出席呀?”坐在一号床铺的林之瑶激动地问道。

“不清楚。我不馋他,我馋他的搭档,刘喻言!他跳舞的时候也太帅了吧!但是他们感情之深,不能拆散他们,这对,我锁死了!”二号床铺的付昕怡看着手机里两人的舞台视频,崇拜地说道。

“哎呀,世上帅哥千千万,为什么要在这两棵树上吊死。你们都准备礼服了吗?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今晚,我要做全场最靓的少女。”秦曼妮的眼里满是期待,仿佛已经看见了她和帅哥们聊天的场景。

“一定要……穿礼服吗?”四号床铺上一直沉默寡言的顾雨曦没底气地问道。

“是啊。新生群里有通知的,其实也不用太正式,你从之前出席的活动或比赛的服装里挑件像样的就行了。”付昕怡点点头友好地对顾雨曦说道,最后不忘调皮地调侃秦曼妮。“当然,你要是想像某个少女一样做全场最靓的仔,那可得细心挑选了,咱可不能被比过去是吧雨曦。”

“说什么呢。我和雨曦是两种风格,我适合成熟性感,她是清纯的邻家小妹妹,我们俩根本不搭界。”秦曼妮边照着镜子涂口红边笑着反驳道。

“不过雨曦真的长得好可爱,让人很有保护欲。”林之瑶端详着顾雨曦的脸客观地评价道。

“来,雨曦妹妹,过来姐姐给你化妆。晚上我们一定能迷倒万千少年。”秦曼妮坐在床铺上招呼着顾雨曦,她对她的喜爱溢于言表。

可是……我连礼服都没有啊……顾雨曦在女生面前感到了深深的自卑,她强颜欢笑着,抬头朝秦曼妮摆了摆手。“那个……我就不去新生庆典了。我舞蹈基础差,今晚想去练习室扒舞。”

“啊……你也太努力了吧。夏至的新生庆典一辈子可就一次啊。”林之瑶感叹着,朝顾雨曦竖起了大拇指。

“那好吧……还等着和你秒杀全场呢,可惜了。”秦曼妮无奈地耸耸肩,接着转过身继续对着镜子化妆。

……

晚上七点,新生庆典正式开始。

401寝室的其他女生都结伴参加庆典去了,留顾雨曦一人呆在寝室。

顾雨曦将放置在床底的行李箱拖出,从里面拿出新买的练功服,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床上,细心地铺好。

她看着床上的练功服叹了口气,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学校,光是会议厅的面积就比得上她以前上过所有学校的操场大小。

很多同学都接受过专业的训练,参加过各种活动和比赛,这才有了今天坐在座位上藐视别人的底气,而她,只敢畏畏缩缩地躲在角落默默地羡慕和崇拜他们。

回到寝室,在室友们整理衣柜的时候,她却不敢打开自己的行李箱,因为随便从室友的衣柜里拿一件衣服,都比自己的任何一件衣服大气上档次。

当室友们都在打扮自己,讨论新生庆典的事情,自己却因为不了解而插不上话,连一件出席活动最基本的礼服也没有而犯愁。

她甚至害怕当自己拿出唯一一件新衣服——练功服时,室友们会质疑她没有受过训练,缺乏艺术素养。

……

片刻后,她望向窗外,一轮圆月挂在天边,冰冷且沉寂,让她感到无比孤独与寂寞。

“明月……思故乡……”顾雨曦想起以前在小县城里和小伙伴玩耍的日子,是那样简单而又美好,大家似乎都是平等的。

蓦地,她想到了什么。她的神情在那一刻凝固,黯淡了目光,低头自嘲地笑了笑。“家?你没有家啊……”

她回过神,现实提醒着自己:她没有依靠,再退一步,便是深渊。她必须努力赶超别人,在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才能拥有比较美好的将来!

她没有时间感慨和悲伤,快速做好练舞的准备,小跑着赶去练习室。

……

练习室的墙壁上张贴着盛夏娱乐集团旗下艺人的海报。

顾雨曦一个接一个地浏览着,才绕着练习室走了半圈,却停下了脚步,目光停在了两张海报上。

“TheSound,LovelyGirls,是我努力的目标哦。”顾雨曦斗志昂扬地说道:“我会努力的!”

隔壁的声乐练习室里,正在写歌词的夏晨熙听见舞蹈练习室传来的声音,邪魅地勾了勾嘴角。

……

舞蹈练习室里,初次练舞,先前只是跟着电视学动作的顾雨曦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愁。

“好难啊……”她看着屏幕里的慢动作分解一遍又一遍的练习,却始终跳不全一支简单的爵士舞。她关掉音乐,无力瘫坐在地上,失落地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

“音乐响了两小时了,还没扒完这么简单的舞,看来不是天赋型选手啊。”夏晨熙不知何时靠在了舞蹈练习室的门上关注着顾雨曦举动,见顾雨曦失去了耐心和信心才开口说话。

顾雨曦转头见夏晨熙慵懒地靠着门框,俯视着自己说着风凉话,心中的不服快速膨胀,感觉所有的坏情绪都要在此刻爆发,她生气地指着夏晨熙。“你……”

“不光基础差,还体力差脾气大。”夏晨熙打断顾雨曦的话语,边说着边走近顾雨曦。

他来到她身旁盘腿坐下。

“我……”顾雨曦不服气地想要与夏晨熙据理力争。

“来。先看一看自己努力两个小时的成果。”夏晨熙丝毫不给顾雨曦插话的机会,从兜里掏出手机,将自己录的几分钟前顾雨曦练习舞蹈的视频点开。

视频播放过程中,夏晨熙不断指出顾雨曦在某个动作上的不足,并细心地给出建议。顾雨曦虽是不服气,但坐在自己身旁的毕竟是舞台经验丰富的前辈,她认真地听着夏晨熙略微犀利的点评,偶尔心虚地将目光移向手机屏幕外的别处。

“这么简单的舞能跳得破绽百出,也是厉害啊。”夏晨熙分析完视频,看着正用拳头抵着下巴思考的顾雨曦笑着调侃道。

“你不是应该去参加新生庆典吗?”顾雨曦表面上嫌弃地看着夏晨熙,心里却为能听到前辈的指点而感到庆幸。虽然这个前辈真的很不会说话。

每年的新生庆典,学校都会邀请几个已经出道的学生出席活动,让他们与新生交流经验。

“去了也是被搭讪,追着拍照,时间性价比不高还无趣。还不如在声乐室里写写歌,难得清静。”夏晨熙耸耸肩轻描淡写地说道。他关上手机,转头看着顾雨曦问道。“那你呢?以前从没见过你,是这届新生吧?”

“嗯。我……舞蹈基础差,提前预习一下。”顾雨曦强颜欢笑着心虚地说道。

“还蛮有自知之明。”夏晨熙看着手机屏幕笑了笑,像是在回想视频中顾雨曦的表现,他点点头认真地说道。

顾雨曦强忍着发脾气的冲动,挤出一个微笑礼貌地回应道。“嗯。”

能不能不要这么损……成名了不起啊。她幽怨地看着夏晨熙暗暗想着。

“来这之前,你没有参加过其他培训吗?”夏晨熙转头看着顾雨曦猜测道。就刚才顾雨曦的表演,要力度没力度,要弧度没弧度,跟舞蹈零基础的广场舞大妈的水平……可以媲美。

顾雨曦立马收回刚才幽怨的眼神,接着她坦诚地点点头,没底气地说:“是不是很差啊……”

“你除了长得可爱点,也没什么特别了。我有点好奇,舞跳成这样,你是怎么过考核的?”夏晨熙好奇地打量着顾雨曦疑惑地问道。

“我唱了一首自己写的歌。”顾雨曦得意地说道。考核当天,评审可是一致认为她是有天赋的孩子,以至于免试舞蹈直接被录取。

“不知是否有幸能听到你写的歌?”夏晨熙好奇地请求道,这位被破格录取的女孩,在音乐创作上到底有多高的造诣。

“嗯。”顾雨曦爽快地答应。

他们来到隔壁的声乐练习室。

“喏,别拘束,乐器你随便挑。”夏晨熙坐在椅子上,见顾雨曦无动于衷,随意地招呼道。

“不需要乐器,我也不会。”顾雨曦尴尬地摆摆手心虚地说道。

夏晨熙沉默了五秒,接着他点点头,温柔地鼓励道:“嗯。没事。你的音色很特别,放声唱,心里想的什么,唱出来就行。”

歌曲缅怀了顾雨曦在丽江的童年生活和小伙伴之间单纯的友情。一曲终,顾雨曦仍停留在自己的情绪里,她感到胸口像被一块顽石堵着,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没什么大问题,高音有些瑕疵,还有就是换气的问题,日后跟着老师学慢慢会变好的。不过,声音确实好听。”夏晨熙客观地评价道。

夏晨熙见顾雨曦低着头默不作声,意识到气氛似乎不太对。

“怎么了?”他起身靠近顾雨曦,关切地问道。他感觉到顾雨曦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低头一看,才知道她在抽泣。

“哟,还动情了。”夏晨熙用调侃的语气逗着顾雨曦,以此来缓解顾雨曦的情绪与自己的尴尬。

见顾雨曦的情绪并没有好转,夏晨熙担心地看着顾雨曦,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没事,会好的。”

“是谁刚才在练习室对着海报仰慕TheSound和LovelyGirls的?现在这么快就意志消沉了?”等顾雨曦恢复了平静,夏晨熙好笑地看着眼圈微微发红的顾雨曦揶揄道。

他见顾雨曦一直低着头难为情的样子,带有玩味地笑了笑。“不逗你了。声音很有感染力。但是各方面基础差,通过入学考核完全属于侥幸。估计……月考排名会比较靠后吧。”

“你会不会安慰人啊。什么暖男,国民校草,都是幌子。出道了了不起啊。”顾雨曦生气地看着夏晨熙。

“这点打击都承受不住,劝你赶紧退学吧。这里优秀的人比比皆是,你已经输在起跑线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看清你自己,然后拼了命地努力,明白吗?”面对顾雨曦的质疑,夏晨熙丝毫不感觉到被冒犯,他直视着顾雨曦的眼睛不紧不慢地说道。

残酷的现实就摆在眼前,顾雨曦沉默了许久。

“还有一年时间,期待一年之后还能在这里见到你。”夏晨熙起身走近顾雨曦揉了揉她的脑袋,转身离开声乐练习室。

“什么啊。冷漠无趣自以为是,偶像包袱还这么重。这种人是怎么做到路人缘这么好的?”顾雨曦疑惑道,心里满是不服气,但转念一想,他说的,确实有道理……

顾雨曦再次回到舞蹈练习室,将自己的手机靠在镜子上,重振旗鼓,跟着舞蹈视频再次练习。这次,她有意识地将夏晨熙建议她的地方加以改善。

跳完后她再次回看自己录的视频,虽然距离完美还差十万八千里,但也比先前好了许多。

她满意地看着镜子里大汗淋漓的自己,释然地笑了,通过努力换回来的成果,真的比蜜糖还甜。

时间已经很晚了,顾雨曦收拾好东西来到练习室门口,离开前她回头看了一眼练习室给自己打气道:“明天,继续努力!”

浓郁而幽深的夜色给天空又增添了些许神秘之感,女孩的决心化作一轮圆月高高地挂在天边,它一面拼尽全力努力发光,一面又抓住云层自卑地盖住自己的伤疤。它孤高自傲又脆弱敏感,暗自与身旁将要吞噬它的黑暗较劲,也期盼着有一天能够拨开云雾见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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