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墨收到周落之的回复,刚想回复他,就听到夏爷爷在叫自己。
“小墨,来陪爷爷下盘棋。”
“好,这就过来。”将手机随手放在了桌子上就去书房陪夏爷爷下棋。
周落之正捧着手机等夏墨的回复,一半天也没有收到消息,难道是被自己的玩笑开生气了,应该不至于。
周落之在脑袋里想了无数种可能性最后还是没有想到,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差不多快九点了,明天还要去奶奶家,要早起,还是早点睡去好了。
于是,洗过澡就早早爬上床。
夏爷爷除了爱写毛笔字之外,下棋也是他的一大爱好,夏墨小的时候,就被他拉着要教他下棋,说是周围已经没有能够打败他的人了,希望有朝一日夏墨能够和他对弈。
夏墨抬头看了眼带着老花镜的爷爷,总觉得还是小时候的样子,拉着他教他下棋,不准他出去玩,导致听别人讲起童年时,他只能默默地听着说不上话。
夏爷爷走了一步后,问夏墨:“小之怎么没有过来。”
夏爷爷和周爷爷年轻的时候是同事,两人关系不错,没想到现在的小辈也认识,想起来也是觉得有缘分。
“她明天就过来。”夏墨只抵挡,并不进攻。
“你和她相处的怎么样?”
“还不错。”
“只是还不错?没有什么进一步的发展?”夏爷爷拿着棋子的手停留在空中,透过眼镜看夏墨,缓缓落棋
夏墨顿了下,怎么现在的老人都已经这么跟得上潮流了。
夏墨笑笑,“爷爷,您快要输了。”为了转移夏爷爷的注意力,一下子让夏爷爷的将军处在了危险范围。
“臭小子。”夏爷爷一看自己处于劣势,赶忙补救。
其实按照夏墨的棋艺已经能够战胜夏爷爷,只是每次下棋夏爷爷总是很努力地思考战略的样子夏墨实在不忍心打击他,所以才会每次都让着他让他赢。
“那个丫头啊,还真是有趣,小时候总是爱跟着你,诶,还有一回说带我去看什么她的宠物,我就跟着去了,谁知道……”回忆起周落之小时候,夏爷爷也觉得有趣又无奈。
夏墨经夏爷爷这样一说,就记起了他说的那件事。
周落之从小就跟着夏墨跑,有一回跟着夏墨到他家。
夏爷爷是个很严肃古板的老人,他总是喜欢说教别人,说起来一大堆的道理,也不管你听不听,典型的教师的样子。
周落之过去的时候,夏爷爷正在浇花,脸上有着慈祥的笑容,周落之一下子就脱口而出:“爷爷爷爷,这都是您养的花么?”
那两声爷爷叫的和当时热播的动画片里的声音一模一样,好像是刻意模仿的样子。
夏爷爷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一个丁点儿大的小女孩蹲在地上,裙子被撩起来,露出底裤,没一点女孩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要说她,可是见她对自己花园里花朵的喜爱,眼镜盯着花朵上的一只蜜蜂,也不觉得害怕,还想用手去碰。
“别动,它会蜇你。”这一声着实把周落之吓到了,她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只蜜蜂上,完全忘记了夏爷爷的存在,所以这一声让周落之抖三抖,然后一双水汪汪地大眼睛看着夏爷爷。
夏爷爷不明白周落之要干什么,也同样地看着她,只不过不是水汪汪地大眼睛,而是炯炯有神的眼睛。
周落之一下子就笑了,“爷爷,您的眼睛好大。”起身将裙子放下来,小手拉住夏爷爷的满是皱纹的大手,“爷爷,我带您去看我的小宠物,您可要看仔细了哦,它们很小很小,但是很厉害。”
夏爷爷只有夏墨一个孙子,自己的孙子从来就不会撒娇,也不会像面前这个小女孩这样和他说话,总是见到他很怕的样子。夏爷爷知道自己向来对孩子严格,才会使夏墨这样子,但是面对眼前的这丫头到时一点都没有办法严肃起来。
听她嫩嫩的声音叫自己“爷爷”时,别提心里有多舒服了,就鬼使神差地就跟着去了。
拉着夏爷爷的手,周落之一蹦一跳地带着夏爷爷往自己爷爷奶奶家去。
夏爷爷跟着走,到了才发现,周落之原来是周老的孙女,只是周老找人下棋去了,周奶奶见到夏爷爷也很惊讶,看到夏爷爷牵着的周落之就更加的惊讶了,说明前因后果后,两人互相之间寒暄了几句,就跟着周落之过去看她的宠物。
周落之还不忘和自己奶奶讲一句:“奶奶,我带这位爷爷去看我的宠物。”头也不回地拉着夏爷爷往后院跑。
那想要和别人分享自己东西的激动心情难以掩盖。
随后,就看到一老一小,蹲在桃子树下,看地上爬来爬去的蚂蚁。
蚂蚁?真的是蚂蚁。
周落之指着蚂蚁:“爷爷,我的宠物和厉害吧,每天我把饭掉在这里第二天就不见了,我就知道是它们搬进去的,厉害吧。”
虽然夏爷爷实在难以想象蚂蚁将饭搬进去有什么厉害的,但还是忍不住问:“那为什么蚂蚁是你的宠物呢?”夏爷爷的思维也很奇怪啊。
“因为它们每天都在这里,每天来来回回的爬,您看虽然长的都一样,可是,这只叫小小,那只叫小黑,还有那只,那只叫小黄,我都认得它们。”
抬起脸,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还是对着夏爷爷笑。
夏爷爷也被逗笑了,蚂蚁这么小,很难看得清它们,但这个小姑娘竟然还给请了名字,夏爷爷瞬间觉得自己也年轻了十岁。
孩子的世界总是天真单纯,充满美好,一点点的事物都感到新鲜和好奇,一点点事情就能开心一整天,一只小小的蚂蚁就能看一下午。
一个下午两人就蹲在树下看蚂蚁,不过,周落之还很贴心地搬了条小凳子给夏爷爷,让他坐着看。
直到夏墨来周落之家看到自家爷爷竟然和周落之坐在一起看周落之那无聊的宠物蚂蚁,不禁就吃醋了,爷爷可是从来没有这对夏墨,总是叫夏墨练毛笔字,钢笔字,学下棋,每次都输给爷爷,爷爷还说是夏墨没好好学,心里不乐意了,嘴上就说出来了。
“周落之,这是我的爷爷。”夏爷爷看到自己孙子过来,看他和周落之的样子,显然是很熟悉。
“他现在也是我的爷爷了,因为他也喜欢我的宠物。”周落之拉着夏爷爷手,炫耀般和夏墨讲。
夏墨一跺脚,就把周落之的手扯掉,自己拉着爷爷的手,“爷爷,爸爸叫您回家吃饭了。”
周落之也不生气,就是被打掉的手在裙子上磨来磨去,还说:“爷爷,您回家吃饭吧,吃完了我们再来看。”
夏爷爷笑着答应,就和夏墨回去吃饭了。
后来夏爷爷当然没有过去继续和周落之看蚂蚁,而是经常叫周落之来夏家玩,因为夏家不仅有蚂蚁,还有蚯蚓和小乌龟,周落之当然高兴,三天两头跑过去,夏爷爷也甚是喜欢周落之,还偷偷和周老说可以定娃娃亲了,周爷爷哪有这么便宜夏家,自己的孙女就这样被“嫁”过去,多吃亏,两位老人互相斗了会儿嘴,脸上的皱纹都乐开了花儿。
两人长大后,去爷爷奶奶家的次数都减少了,但是每次夏墨电话打回去,夏爷爷总是要问周落之的情况,还让夏墨好好对周落之,别让到手的媳妇让别人抢走了,夏墨总是无奈地将电话递给夏青,这样的问题还是让爸爸应付比较好。
但现在看来好像也不是一件坏事。
“爷爷,您很喜欢周落之么?”夏墨的棋子没有几个了,夏爷爷看着马上就要赢了,心情也不自觉地好起来。
“当然了,要是能当你媳妇就好了。”夏爷爷又吃掉夏墨一个子。
“好,那就当媳妇。”夏墨轻声说了一句,但是夏爷爷没有听清。
“什么?”夏爷爷问夏墨。
“我说,我输了。”夏墨无奈地摇摇头,“爷爷,不早了,您该休息了。”
夏爷爷看看墙上的闹钟,“哟,都已经九点半了,是好睡了好睡了。”起身准备朝房里走去。
夏墨正收拾棋子,夏爷爷像是想到什么,问夏墨:“小之考得怎么样?”
“不错,她准备上C市的美院。”夏墨没有抬头,夏爷爷的身子挡着灯光,笼罩着一片黑暗。
“那也很不错,C市好啊C市好啊。”夏爷爷念着就进屋了。
C市当然好,两人都在C市,以后接触多了,关系也就好定了。
夏墨回屋后,躺在床上,夏墨的房间在最顶楼,有一个阳台,落地窗。正准备躺下,眼睛瞟到床头柜的手机,才想到刚刚好像没有回复周落之。
拿起手机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里嘟嘟声一直响着,难道已经睡了,夏墨准备挂断时电话被接通。
“嗯。”模糊不清的一声,表明某人正在睡梦中接起电话。
“已经睡了?”夏墨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放柔。
那边的周落之正侧躺着,手机贴在脸颊上,手也没有扶着地又“嗯”了一声,意识完全不清醒,就觉得有个声音一直要和自己说话。
“那你接着睡,明天见。”
还是一声“嗯”。
夏墨挂断电话,看着暗下去的屏幕,心里一阵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