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5日午13:40机场
“迎接旅客的各位请注意,由伦敦飞往故城的KN2947航班将于14:20分到达本站。”
“有带小孩的旅客,请牵好您的小朋友,切勿丢失。”
···
云初挺直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眼镜,身上穿着一件蓝白相间的格子衬衫,袖口挽到手肘,单手推着行李箱,看起来又斯文又干净,还带着一股浓重的书卷气
今天是云初完成研究生生崖回国的日子,可是——
云初蹙眉抬手看了眼手表。
已经14:40了,说好了要来接他的人已经迟到了20分钟。
长的好看的人,本身就拥有比其他人更多瞩目的目光。
路过的行人看着云初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染着银发,眉眼张扬笑意的少年。
少年的帅气和云初年轻的沉稳不同,反而是带有攻击性的张扬和肆无忌惮。
银发少年微微弯腰在云初的左耳打了一个响指,又迅速的逃到右边,然后在云初向左转身的时候,却直接拉着云初的右手,十指相扣: “小哥哥,我抓到你了~”
云初闭眼又倏然挣开,转身挣开和自己十指相扣的手,顺便给了那人脑袋一爪子:
“叫什么小哥哥,叫哥哥。”
小孩,知不知道叫‘小哥哥’带有撩人的意思?
少年一手举着接机牌,一手抱着云初的手臂,自动忽略云初的话:“我等你很久了。”
云初督了少年一眼,心道:明明是我等了你20分钟,怎么还变成你等我了?
只是,接机牌的上的字体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入了云初的眼。
‘小哥哥,快看,快看,我在这里!’
“绪然···”云初眼角突然有些抽:“你这接机牌这么写?谁知道你接谁?”
绪然左耳的耳坠闪闪发光,表情却一脸无辜:“你不就知道吗?”
云初目瞪口呆且毫无还击之力。
要不是云妈妈在忙,又担心五六年没有回国的云初被手机导航导到沟里去,才不要这个骚气的发小来接自己。
车内
刚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落地后的云初的确累了,几乎是一落座,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毫无疑问的,他又一次梦见了他们的初见。
云初的妈妈和绪然的妈妈是多年的闺蜜,那天,两位妈妈忙着唠嗑,绪然妈妈就把绪然交给了8岁的云初带去玩耍。
那个时候的绪然还只是一个四岁半的小奶孩,干什么都带着一股奶味。
两个人低头玩拼图时,云初嘴唇无意间触碰到了小孩的额头。
软软的,还带着奶味。
小孩捂着被亲的地方,奶声奶气:“哥哥亲我!”
控诉的声音在奶味的搅合中变成了祈使句。
云初看着小孩,丝毫不吝啬,顿时吧唧一声又亲了一口。
小孩更加委屈了:“哥哥亲我!!”
云初看着小孩的委屈样,商量着:“小孩~要不这样?我亲你嘴巴一下,就不亲了,好不好?”
不等小孩明白这话的意思,云初直接捧着小孩的脸,对着嘴唇吧唧一口下去。
软软的,像果冻一样。
小孩捂着嘴巴,含着泪水,下一秒就哇哇直哭,扑腾着小短腿扑到妈妈旁边,指着云初哭:“呜~呜~,哥哥亲我!”
云初一脸茫然,可是还是拍着胸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没错,我亲的,怎么了?不够吗?在亲一下?”
···
云初蹙眉,嘴角抿着一条直线,突然好嫌弃自己。
自己那个时候怎么能那么不要脸?
突然,云初感觉自己紧锁的眉头被人抚平,还有凌乱的呼吸落在了自己的耳边,云初立马警惕的睁眼,就对上了绪然闪着光的眸。
绪然坐在驾驶位上,但是半个身子都倾斜在云初这边,一指落在云初眉心,隽魅一笑:
“小哥哥,给亲吗?”
云初眼中的绪然渐渐和记忆中的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奶娃重叠在一起。
云初却有些恍惚。
因为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当初那个一脸奶声奶气指着自己亲他的小孩,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这么会撩人的玩意儿?
绪然没有等到回应,便自觉的凑了过来,两个人的距离渐渐拉近——
云初闭眼又倏然睁开,上半身往后仰,拉远两个人的距离:“好好开车。”
绪然挑眉,手扶着方向盘,一脸无辜:“我不是在开车嘛~”
云初:“···”
小孩,你开没开车我不知道,但是你嘴巴上的车速还挺快。
看着云初脸上的表情,绪然嘴唇轻抿了一下,退回了驾驶位,指着倒数的红灯:“小哥哥,等红灯呢。”
云初疲惫的捏着眉心:“把‘小’字去了。”
绪然脚踩油门,加速:“我不嫌弃你‘小’,不用自卑的。”
云初捏着眉心的手一抖。
果然,车速挺快,差点没有把我甩下车!
绪然下意识的摸着左耳的耳坠:“刚刚云阿姨打电话来了,我看你睡着了,就帮你接了。”
云初督了眼绪然:“说什么了?”
绪然眸微垂,遮住了眼中的光:“云阿姨说,这两天,她和我妈要去大理玩,让你先在我家住两天,照顾一下还在上学的我。”
绪然很轻的眨了下眼:“小哥哥,你会好好照顾我的吧?”
云初扶额,心说:我妈带着闺蜜出游,为什么他要住在绪然家里,他回自己家不行吗?更何况,绪然今年都21了,还需要别人照顾?
云初刚想拒绝,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多年的研究生生崖,让云初养成了必须在第一时间接收消息的习惯。
云初拿起手机,点开,绪然看见云初的动作,舌尖顶了顶腮帮子,嘴角隐忍着微翘。
那是一条微信消息,来自云妈妈的:
‘儿砸,我和绪然妈妈去大理玩了,过两天回来,你先去绪然家住几天,照顾一下那孩子,哦,别想着推卸说我不干啊,老娘我早在几年前就搬家了,懒得告诉你咱家搁哪了,算是你当初抛下妈妈孜然一身出国留学的惩罚!’
云初督了眼绪然,欲言又止:“小孩,我——我是我妈捡的吧?”
小孩双眼冒光:“哪里捡的?你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我去溜达溜达!”
云初:“···”
云初扶额,算了。
入狼窝就入狼窝吧,说的好像自己没入过一样。
至于当年自己孑然一身出国留学的原因,那就要问问自己旁边的小孩儿了。
沉痛的历史不能再发生!
云初捂嘴轻咳了一声:“那个,我晚上有一个研讨会要参加,你——你自己点些东西吃吧,不用等我了。”
绪然蹙眉:“一回国就参加研讨会?多累啊,你应该好好休息休息的,研讨会什么的,最无聊了。”
云初:“为生活所迫。”
绪然趁着红灯,突然凑近云初,在云初的耳边不停的散发自己的荷尔蒙:
“真希望压得你喘不过气的不是生活——而是我。”
云初老脸一红,毫不吝啬的给了绪然一个脑袋瓜子:
“小孩!你脑子里一天天的都装着什么黄色废料!”
···
晚8:30故城大学研讨会
这是国内一所双一流大学举办的一场研讨会,一来,是用来欢迎‘海归’的人才——云初,加入他们大学,二来,则是为了学术研究讨论。
只是,因为云初的加入,带有欢迎氛围,研讨会的场所并没有像以前那般,在一个封闭的会议室展开,反而像是一些社会上层人物开展的一场品酒典礼。
云初换下了下机场时的休闲装扮,穿着整整齐齐的西装和熨帖整齐的西裤,鼻梁上依旧架着那副黑色眼镜,看着禁欲又斯文。
只是,裤兜里一直震动的手机,搅的云初有些乱。
云初一手端着一杯香槟,一手伸入裤兜,将手机关机。
在手机成功关机的同时,一只手摸上了云初的头,揉了几下:“干嘛不接我电话?”
语气听着竟然有些委屈。
云初叹了一口气,将搭在自己头上的猪蹄拿开,转身。
却在绪然入眼的瞬间,眼眸一亮。
绪然这厮,长像本来就骚气的肆无忌惮,这次还穿上了熨帖整齐的白色西装,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原本的耳坠还换成了黑色的耳钉。
整个人就跟花孔雀一样散发着四个字。
斯—文—败—类
可是,不可否认的是,云初的心倏然落了一拍。
意识到这个问题,云初立马垂眸,半是无奈半是纳闷的开口:“你怎么跟来了?这是研讨会,不是你一个学生能来的。”
闻言,绪然挑眉,下巴骄傲的抬起:“这你就不知道了,在这所大学里,没有不认识我的人。”
平时都是那群教授死皮赖脸的邀请自己去,自己都是懒得去的,这次难得来了,那些人不得高兴到飞起。
不过,显然,有些人是孔雀开屏自恋过头了。
“你谁?没见过啊。”一位秃顶的男士手上端着一杯香槟走了过来,看着染着银发的绪然陷入了疑惑。
绪然:“···”
啧~真巧啊,我也没见过你,新来的吧?
云初表示要乐疯了,难得看见花孔雀耷拉尾巴的样子。
然后下意识的看向绪然,恰巧和绪然垂下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云初立马收起笑意,解围道:“林院长,这是我的学生。”
绪然歪着脑袋看云初,眼神疑惑:我什么时候成你的学生了?
云初这话一点,林院长立马就明白了,大学的研讨会通常都会有教授带着学生来,作为自己的接班人来培育的。
林院长点头看着云初:“云教授可是真真的年轻有为啊,今年不过才二十五,却已经独领风骚,领先众人了,咱们大学能请到你这样的人才,实属三生有幸啊。”
云初谦虚:“没有没有,林院长才是真真的青年才俊,今年不过三十又五,却已经是院长之位了。”
林院长摸了摸秃顶的脑袋,笑的独领风骚:“哈哈~谬赞谬赞。”
绪然:···三十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儿子都跟我一样大了。
林院长余光督了绪然一眼,蹙眉:“就是吧,你这学生染得这个头发,还有这个耳钉,还有——”
闻言,绪然挑着高低眉看着林院长,在想该怎么回怼这位长像过60,实际年龄却只有35的院长,才不会让他幼小的心灵不受打击,还可以挽留自己优雅的表面,正想开口——
“林院长,学生是我的学生,不管怎样,都是我的。”
云初一手端着香槟酒,微微摇晃,眸微垂,至上而下的灯光落在云初的睫毛上,微微颤动。
这个时候的云初,和之前那个毫无包袱,文弱书生的云初截然不同,似乎这个时候,才能让人想起,这个人,曾经叱咤过风云。
林院长微愣过后,赔笑:“抱歉抱歉,我的过失。”
云初闻言,和林院长相视一笑,杯酒交觞,一饮而尽,冰释前嫌。
云初目送着林院长离开的背影,有些看不明白自己的心思。
绪然可以被骂,但是,只能是自己骂他,这样云初才舒服,可是,被别人骂,云初就感觉哪哪都不舒服,忍不住怼了他未来的上司。
想想,也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