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北独自守候灵堂已经三天三夜。
内疚,自责,惭愧,痛苦,不断的折磨着他,他为了往日的不堪行为深深的忏悔着。
自从别了无戒大师,他一路向西南,决心去做他想去做的事,深入西南边陲,设法进入天南国,寻找百花谷。
他相信只要找到百花谷,就能见到那个想见的人。
他已决意南行,找不到花如雪绝不回头。
一个路边小酒馆听来的小道消息,让他毫不迟疑的回头一路狂奔,直奔南宫山庄以西三十里的孤峰山。
三天后,他的父亲南宫崖要面对青衣小道的挑战,他必须在决战之前赶回去。
青衣小道的剑法,他已领教过,肩膀依然留着疤痕。
一直忙于处理山庄的事务纠纷,解决家族数千人的吃饭问题,父亲已三十年未曾碰过剑。
他从小被选入闲人堂,剑法完全是由南宫家的三位闲人教授,剑法已深得南宫清风细雨剑法之妙。
面对青衣突袭出手,都处在下风。
让一个常年耽于俗务的老人,去面对一个锋芒毕露的青年剑客,其后果不堪设想。
他一路狂奔三天三夜,赶到孤峰山上时,还是错过了决战。
除了山顶的几处血迹,林间的几只飞鸟,整个孤峰山已是一片死寂。
从地上的血迹,空气中未完全散静的杀气,他已判断出了决战的结果。就在他松口气准备离开,继续自己的追美之旅时,无意间发现了一滴血迹,它滴落在父亲站立位置前面不远处的石面上。
他突然转身,疯狂的朝南宫山庄飞奔而去。
当他飞奔入庄门,直奔后院的闲人堂时,庄内的族人个个神情诧异的看着他直入而去。
他们刚刚看到决战归来的本派掌门南宫崖冲入山门,一脸凝重的直奔山庄静地闲人堂,紧接着被逐出门墙的大公子也突然回来了,也是一脸凝重的直奔后院。
他们被彻底的惊骇了,连一向不问俗务的南宫岩,南宫石都被惊动,带领大家来到闲人堂外听候消息。
南宫北风一般卷进闲人堂,他还是来晚一步。
南宫崖已经是一个死人,直挺挺的躺在三大闲人的中间,面色苍白如纸,显然是失血过多,血尽而忘。
盯着父亲胸口的衣服上有一点小小的血迹,南宫北茫然呆立,一脸茫然。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一路追踪回来,除了山顶的那一滴血,胸前的这一点血迹,再没有半丝血迹。
只流两滴血,脸色怎么会如此苍白,怎么会血尽而亡?
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额头一阵火辣的刺痛,一根木棍滚落到了旁边。
南宫北急忙停止哭泣,惊异的望着一脸肃穆的三位须发雪白的退居老人。片刻后,南宫北翻身站起,一脸冷峻的看着三位前辈,等候他们的训诫。
三个老人赞许的点点头,居中而坐南宫撼淡然开口:“南宫崖虽然剑法不济,被刺破心脏,尚且能手捂伤口及时赶回来,没有在外面的江湖同道面前让鲜血外溢,也算是保住了我们的一丝颜面。”
“可是今日之败,何尝不是他咎由自取?掌管我派三十年,对外委曲求全,对内左右逢源,南宫世家表面虽然依旧风光,衰退之势已悄然蔓延,当年南宫破若是不被狐媚所惑,突然离家出走,让他掌管本派,何止于落到如此不堪的景况?”旁边的南宫越激动的争辩,眼睛却直透南宫北。
“过去之事,何必再提,门外吵吵嚷嚷,我们还是先出去稳定局势。”南宫撼冷然说罢,向门外而去。
南宫超,南宫越诺诺连声,紧随其后。
南宫北伤心欲碎的看了一眼父亲的尸体,也随后跟了出去。
见德高望重的三大闲人走出来,外面的人群立刻恢复了平静,焦急的望着他们。
南宫撼郎声宣布:“本派掌门南宫崖外出归来,突然暴病身亡。事出突然,为稳定大局,我们三个退居的闲人一致推选南宫北为新掌门。”
人群立刻便开了锅,恢复了一片嘈杂。
“南宫北?他不是本门的叛徒吗?”
“但他也是掌门唯一的儿子,由他执掌理所当然。”
“可他已被掌门逐出了门墙。”
“没办法,南宫嫡系弟子人丁稀少,越来越单薄,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个资格?”
“是啊,传给他总比传给旁系弟子要好。”
“旁系又如何?难道我们不是南宫家的后人?”
。。。。。。
人群中议论纷纷,有些弟子已经剑拔弩张。
人群外的南宫岩,南宫石一脸不满的冷笑着:嫡系弟子如此不堪,难道也可继承南宫事业?
南宫撼急忙回身将掌门印牌交付南宫北,低声提醒道:“现在你已是南宫家的主人,怎样稳定局势,就看你的了,我等老弱先回去处理前任掌门的丧事。”
交代完毕,三个老家伙一溜烟的溜进了闲人堂,继续他们的闲人生活,留下南宫北孤零零的站在那里,面对着众人的指责和怀疑。
“肃静!”南宫北突然一改刚才的畏缩姿态,面色冷峻的一声大喝,声若雷霆,嘈杂的人声嘎然而止,都朝他望过来。
“前任掌门胆小怕事,对外一贯软弱无力,处处委曲求全,堂堂南宫世家主人,竟然迫于崇阳宫的威胁,将自己的儿子逐出门墙。南宫北剑伤崇阳弟子,背叛的是崇阳宫,不是南宫世家。”听他出口不凡,竟然将自己的尸骨未寒亲爹先痛批一翻,在场的南宫弟子头都有些发蒙,面面相觑,一片狐疑。
“崇阳派,南宫世家等九大门派乃江湖正道同盟。你勾结邪教妖女,残害江湖正义同道,不配掌管本门,快将掌门印牌交出来,我们另选掌门。”一个尖细的声音在人群中叫道,大家又开始骚动起来。
剑气如虹,血雾四溅,一声尖细的怪叫,刚才质问南宫北的南宫磊已经倒在血泊中,心口处的血洞依然冒着血沫。
南宫北提剑在手,冷冷的说:“南宫铁律,妄议掌门废立者,格杀勿论!”
站在前排的南宫弟子纷纷向后退却了几步,紧张的看着一脸杀气的南宫北。
在他们记忆中,这是第一次看到本派掌门发威杀人,一贯和气的南宫崖莫说杀人,连发脾气的时候都很少。
新上任的这小子,上来就杀人发威。
出剑不但快,而且狠,一剑穿心,是个狠角色。
看来以后说话办事要小心一点,不能再象以前那样随随便便,一些处于中立的弟子开始退缩,乖乖的站在一边。
人丁单薄的嫡系弟子一个个扬眉吐气,崇拜的看着一脸杀气的南宫北,暗中赞叹这才是当之无愧的南宫领袖人物。
够狠,够威风,够霸气,但愿他对外也一样狠,不仅是窝里恨。
眼见旁系弟子们大部分开始动摇,旁观的南宫岩按剑阔步上前:“小北侄儿,一上任就杀我们旁系弟子,南宫磊也算是你的叔叔,一言不合便杀人,我等旁系弟子以后在南宫家该如何生存?看来我们这些旁系弟子除了被迫离开这里,别无选择了。”
说罢,与南宫石并肩向外而去,旁系弟子犹豫一下,陆续跟着往外溜。
“慢,二位师叔莫非想要背叛师门,已经投靠了崇阳宫?”南宫北缓缓的说道,目光冷冷的逼视着二位师叔。
“什么?投靠崇阳宫?你以为我们会向南宫崖一样,一身软骨头?”南宫岩停住脚步,一脸怒容转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