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兄弟商议
而此时临安城中，苏家大公子苏允荣的书房里，灯火通明。
房内，不但苏允荣，苏允睿两兄弟在，还有另外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也表情不太好看的站在一边，书桌的另一侧，还有一个妇人装扮的年轻女子，正在低头垂着泪，只可惜那在旁的女子脸上，会显出柔弱惹人怜的一幕，在这个女人的脸上只会令人觉得虚假。
苏允睿和苏允正两兄弟，第一次有志一同得觉得这个家里有了这个大嫂之后，真是完了。
更加令他们心寒的是他们大哥的态度。
把手中握了许久的一块脏污了的布头给放到了书桌上，那布头里同时包着的还有一根已经断了的白玉簪子，“大哥，这些是我请了人在祖宅后院的废墟内挖出来的，这块碎布如果不足以让你认出什么来的话，这跟白玉簪子，大哥你总该眼熟吧！正是小妹及笄时，你送的及笄礼！”
“若是这些还不够的话，我的院子里，还有一些出自我们府上定制的木箱残骸，以及小妹其他的一些私人物品！”
“二弟，够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允荣的表情铁青，脸色严肃难看到了极点，他的这个弟弟，到底知不知道祖宅崩塌了意味着什么，这几天，他重金聘请的江湖高手，已经接连折损了两批在那深洞内了。
却连底下到底什么情况也没弄清个一星半点，眼看着其他得到消息的武林人士，已经开始不满和怀疑了，他白天好不容易又许诺了一笔重金，才总算把人先安抚了下来。
没想到一回到家，热茶都没能喝上一口，就碰上了允睿允正两人联袂前来问罪的场面。
苏允荣只觉得极度暴躁和不耐烦，却还是一个劲地压着，说来说去，不就是为了小妹苏轻暖的事情吗？
若是以往，他自然不会是现在这样冷漠的态度，可是祖宅崩塌，那下面被压着的可怕东西，有可能就是因为轻暖的出现才得以逃出来的，只不过他不能把这些抱怨和忿怒发泄给两个弟弟知道罢了。
而对于造成这样结果的罪魁祸首，他的老婆林若仙，他更是当日甫从老宅回来，就已经狠狠地打了一顿。
这些允睿，允正，统统不知道。
现在他只希望小妹失踪之事，谁都不要提起，更加不要闹大了，不然的话，以他们苏家如今的情况，根本扛不住接下来的事态。
“大哥，你还是我们的大哥吗？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大哥还装什么糊涂，我们现在就想知道，小妹一个人为什么会被送到无人居住的祖宅去！”
“二弟，三弟，你们这是要逼死大嫂我吗？是，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在轻暖求我的时候心软，更不该顺应她的意，成全她的一片孝心，同意她去祖宅给公爹守孝，可，千想万想，我也没想到祖宅那会遇上地震，如今，小妹年纪轻轻地就香消玉殒了去，都是我的错！”
“嚯——大嫂，合着你的意思，要去祖宅是小妹自己的意思了？大嫂，你真是太让弟弟们失望了！”
苏允睿现在只觉得怒火中烧，也不顾面前这个女人的娘家是显赫的尚书府，是他们苏家得罪不起的人家。
他只觉得林若仙这个大嫂突然间，竟然是那么的面目可恨，“大嫂，我现在还叫你一声大嫂，是看在大哥的份上，那苏家的祖宅，别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妹不知道，便是我们，也是爹这番仙去了之后，才知道的，大嫂你到是跟我们解释下，小妹从何而知有这么个祖宅，还主动言及要去祖宅替父亲守孝？”
“便真是她主动要去的，难道这么大的事情，大嫂你一个内宅的女流，就能决定了，都不用和大哥，和弟弟我商量一下，那我们苏家这些男丁要了还有什么用？都让小妹一个女流去守孝了，祖宗的规矩是一点都不要了是不是？”
“允睿，你给我住口！你什么态度，谁给你资格和你大嫂这么说话！”
“大哥，我说的难道不对？大嫂分明是诚心要害小妹的性命，不然何以连一个伺候的丫鬟都没给小妹派？”
“允睿，我让你住口你没听见吗？你给我听着，从今之后，不准再在家里提有关小妹的事情，你，还有允正，你们都给我记住，小妹没有死，更加没有失踪，她在闺阁里好好的待着呢！”
苏允荣一脸面沉入水，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如斯强调，令得苏允睿，苏允正两兄弟都面露惊愕和不懂，“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小妹明明遭遇了不测，如今尸体找不到不说，你居然还要我们假装她压根没出事！大哥，你到底咋想的？你怎么突然间变成这样？”
说着，又看向听了苏允荣这话，情不自禁流露出得意和喜色的林若仙的脸庞，苏允睿的双拳握得死紧，“我明白了，原来大嫂这么做是源自大哥你的授意！是大哥你也想要小妹死对不对？”
“二弟，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苏允荣青筋直暴，忍耐了几天的恐惧和躁郁，终于没能继续克制得下去，忍不住低吼，“你们知不知道，苏家灭宅之日都为期不远了，我哪里还有心情操心一个小妹的死活？”
这话一出，整个书房顿时一片沉静。
包括林若仙在内，每个人的脸上都不由自主地流露出疑惑和惊愕。
好半天，才听林若仙急切地问道，“相公，到底出什么事了？”
而苏允睿也被苏允荣的话惊得完全转移了注意力，“是啊，大哥，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罢了，本来这件事情是只能有每一代当家家主知道，然后临死前才能告知下一任的秘密，现在，从爹告诉我这个秘密到现在，还不足三个月，就已经应验了谶语，祖宅崩塌了，再瞒下去也没有意义了，就与你们都说了吧！”
苏允荣叹了口气，人也终于有些无力地坐到了椅子内，苏允睿，苏允正，林若仙三人却都激动又不安，诧异又急切地看向他，从苏允荣的面容上，他们明白苏家是真的出大事了。
“大哥！？”
“你们可知为什么我们苏家历代先人去世了之后，不管棺梓安葬在何处，灵位却是必然要送去城外山上的祖宅供奉？”
苏允睿两兄弟自然摇头，苏允荣黯然了脸色，“我一开始以为就是祖宗希望不管家族开枝散叶了多大，分分在了大陆多少地方，死后总还是能团聚在一起的，所以才建了个祖宅，却不属于任何一房一支所有，只用来供奉灵位！直到爹病重，快要不行，招我去床前，我才知道，原来这祖宅之所以不归苏家任何一房一支所有，只用来供奉灵位，为的是老宅底下镇着你不祥的东西！”
“什么？”三人一听，都瞪大了眼睛，好一会儿才结巴地着道，“这，怎么可能？大哥，你是在讲故事吗？”
苏允荣苦笑了一下，因为他们如今的表情，和当初自己听了爹的话之后，露出来的如出一辙，“二弟，老三没去山上看过，你和族叔他们可是和我一起去过祖宅废墟的，那个深不见底的巨洞，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
苏允睿一听这话，立即想起了那个可怕的突然出现的豁大洞口，一时脸色也变得严谨慎重了起来，“大哥，这——那爹有没有说祖宅下面那被镇着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被镇在我们家的老宅下面！”
“是啊，相公，这么可怕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我们家——”林若仙也有点慌了。
她虽然狠毒有心计，城府又喜欢算计，可对于未知的可怕的东西，还是有着骨子里本能的恐惧的。
“爹没说具体是什么，想必是祖训一代又一代的传下来，到了爹这一代，有些重要的信息已经被隐晦再三到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了，可有一点是肯定的，拥有我们苏家血脉的人，无论如何是不能到祖宅里去过夜，更加不能去居住，那里只能供奉灵位。”
说到这个，苏允荣就不得不面色难看至极地瞪了一眼林若仙，若不是这个女人自作主张，谁都瞒着的把小妹苏轻暖送到了老宅里，兴许现在这样的可怕的事情就不可能会发生了。
林若仙也被他这一眼，看得浑身冷汗涔涔，成亲这么几年，还是头一次在自己的相公眼中看到厌恶和痛恨，更别提为了送走了苏轻暖的事情，他还生平第一次给了她一顿巴掌。
“大哥的意思是，祖宅之所以出了如今的变故，是因为小妹的关系？”一直没怎么开过口的苏允正，终于轻声地问了一句。
苏允荣严肃着脸，点了点头，“我是这么想的，若不然的话，祖宅都已经屹立在那山上数百年了，经历了我们苏家多少代的传承和风雨，都不曾倒过，可现在，就算是真如农户们所言的那样，当日晚上出现了地震，使得祖宅倒塌，可也不至于崩塌成那副样子，完全是半根稍微完整的主梁都寻不见的，所以，这事，以后还是缄口最好，尤其是二弟你，小妹的尸身既然寻不到，而那地洞又破开了，想来——”
“大哥你是说小妹她可能是被祖宅下面的那怪物给——”苏允睿一想到他最心疼的小妹，可能尸骨都无存的结果，就觉得心揪得难受，这比他不知道真相要难受千倍。
林若仙也吓坏了。
虽然她早就存了要饿死冻死苏轻暖的心思，但是让她活生生的被不知名的怪物咬死吃掉，这样的场面还是太血腥，太残忍了，隐约中，她似乎都看到和听到了苏轻暖临死前的凄厉喊声，以及瞪着她要回来索命的仇恨目光。
顿时，林若仙后退了一步，一个踉跄，就坐倒在了地上，惊惧颤抖不已，“别，别找我，我不是故意的，别找我！”
“大嫂！你没事吧！你怎么了？”
见她这样，苏家三兄弟何尝不知，她是心中有鬼，又获知了小妹如今可能遭受了的惨状，生怕小妹在天之灵，鬼魂来索命，才自吓自身，活该！报应啊！
只可怜了小妹她——
“二弟，三弟，我已经暗地里聘请了好几拨江湖著名的人物，前两拨已经陷在了那深洞里，没了声息，怕也已经身遭不测了，第三拨预备明日正午，日曜最盛的时候，进去探洞，同行的还有龙虎山的天师老道，要是洞里真的有什么邪灵恶怪的话，相信明天一定会有所得！”
“只是小妹的事情，今日之后再不许提起，毕竟如今老宅崩塌，祸患已起，那怪物弄不好已经逃出的窥伺在了暗中，欲对我们家不利，单若这样的话，一时还不至于惧怕，就怕它还引起其他连锁反应出来，令得世上其他人遭了难，一旦把责任都推我们苏家来的话，那就更加是雪上加霜了。是以，为今之计，只有当小妹压根就没去老宅，等过阵子，再找个机会说她突发恶疾，殁了，找个丫鬟的尸身顶替了葬了，也算了了手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