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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欢乐园

一栋栋破败小屋,一条条臭气熏天街道,一个个衣衫破烂贫民。

不知何时起,贫民窟便牢牢占据城池一角。无论那座城池都少不了其踪影,甚至城池越大,贫民窟亦越大——这是一个既让人费解又让人沉思的现象。可惜,妖族掌权者显然不会关心这些问题,老爷们除了从他们身上剥取享乐财物,才不会管这些贱民死活!

所幸妖族不似人类体弱,他们天生或高或低有些天赋神通,或是力大,或是速捷。或许赚不了大钱,不过山脉中野兽无数,倒也不至于饿死。

然而几千万,甚至上亿妖族之中,难免有遗弃孤儿,或者无人赡养的年老体弱的老妖,亦或是种族战争,这些没有能力照顾自己的妖族是构成贫民窟的主要成员。

生在冥城的贫民是幸福的,这里有个姜梦,又有个好城主,而姜衮有万分溺爱女儿,这些无依无靠的妖族每年或多或少能得到一些资助,不至饿死。

穿过几条大街,约莫行了半个时辰,两人进入贫民窟范围。

“乱,脏,臭。”这是刘云对贫民窟的印象,贫民窟内充斥黑暗和暴力众所周知,不过这里非但不乱,反倒干净整洁,刘云甚至看到一队巡城守卫,看了眼不断与周围居民打招呼,面含微笑,毫无架子的姜梦,他低声自叹:“衮是个好城主,也是个好父亲,可惜,可惜……”

刘云本性不是丧心病狂之人,否则他也不会救下狐女。只是大多时候身不由己,前世武侠小说中,那些可歌可泣的草莽英雄不多是身不由己?

甩了甩头,刘云驱除脑中的杂乱,姜梦已停在一座院门前。

木制大门有些破旧,却很干净,一旁的门柱上刻着‘欢乐园’三个妖文。一个满脸褶皱、慈眉善目的佝偻老妇,拄着一根虎头拐杖,急匆匆小跑出来,步履殷实,刘云感觉老妇修为不俗,至于什么程度却不敢肯定,似是丹期,又仿佛已经练出妖婴,能量波动时强时弱。

老妇远远的对姜梦招手,满脸笑容道:“小姐,你来了,老爷知道么?怎么护卫也不带几个呀,这冥城近日不太平,小姐你还是少出门为好。”

姜梦走过去扶住老妇,微笑道:“婆婆,你多心了,整个冥城有谁敢动我?而且,不是有他保护我么。”

她笑呵呵的指了指刘云。

老妇本以为刘云不过是跟班跑腿的下人,闻言仔细打量刘云一番,可惜结果令她失望,刘云身上毫无真元法术波动,体格嘛,勉强壮硕,但不突出,打打老虎野兽还好,至于对付修士……老妇不由摇头,好在没说出什么伤人的言语,对刘云点头打个招呼便不再理睬他,转而问起姜梦最近生活近况。

姜梦随口答了几句,左顾右盼,突然出声问道:“婆婆,小猴子他们呢?怎么没见他们出来呀。”

“他们在院子里等您,是有礼物送给您呢。”老妇道。

姜梦呵呵笑道:“真的么?呵呵,佝偻婆婆,他们给我准备什么礼物呀?”

此刻姜梦如春日煦阳,宛如十七八岁烂漫少女,给刘云清风拂面的感觉。剥去冰冷的外套,姜梦无疑更吸引人。

佝偻婆婆笑道:“呵呵,他们说要给您一个惊喜,不让我老太婆知道。”

姜梦与老妇走在前头窃声私语,不时传出几声笑语,相谈甚欢。

刘云尾随其后,漫不经心的环视四周,周围草木葱郁,环境倒也优雅。

三人走过一条青石小路,来到一栋低矮平房,平房大门敞开,对面亦有一扇大门,平房内摆放许多杂物,通过平房,这是一片院子。

院子并不与大门相接,由几栋低矮的房子围成,这些房子有孩子们的住房,有饭堂,书屋等等。

四周种了几棵华烨树,正值夏日,火红的华烨树染红了院子。

院子不大,地上铺满葱绿的野草。草坪中央,数十个小孩满怀期待望着平房大门,见到姜梦出现,一阵骚乱。

刘云粗略细数,大概有二十六七个孩子,最大不过**岁的样子,有七八个种族。刘云对这种类似孤儿院的收容所还是有些了解,十来岁的妖族小孩完全能自食其力,过了这个年龄便会离开收容所,跟着贫民窟的猎手师傅学习打猎。在这要感谢蚩尤大神,是他让冥城周围的野兽丰富无比。

欢笑一声,姜梦跑向草坪。

“仙子姐姐,你送了我们许多礼物,这次轮到我们送礼物给你。”

长着一对可爱兔耳朵,小脸蛋红扑扑,吊着一根毛茸短尾巴的小兔女在伙伴们怂恿下,大着胆子上前捧出一个木盒子。

“呵呵,让姐姐看看可爱的宝贝们准备了什么礼物?”

姜梦笑着接过盒子,合资包装很简单,只系了根棉绳。姜梦打开盒子,盒子里躺着一个雪白的雕塑,顿时感动落泪。

刘云凑过去,隐约看出雕刻的是姜梦,它的笑容很像姜梦,尤其是豹狸少女嘴角的那对酒窝。不过,其他地方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腰如水桶,手如树枝,腿如树桩。刘云想笑,只是此时此刻,刘云再没心没肺也会笑不出来。

“姐姐你怎么哭了,是文儿不好,把姐姐弄哭了,呜,呜……”

小女孩以为自己把姐姐刻丑了,惹姐姐不高兴,说着也哭了,其他孩子也莫名其妙哭了起来,本应满院笑声,转眼间哭成一片,姜梦擦了泪水,笑道:“呵呵,哭什么,姐姐是高兴,高兴!谢谢你们送给我这么漂亮的礼物。”

“真的么?”孩子们半信半疑。姜梦似乎不懂得如何哄小孩,安慰片刻无果后,不得甩出杀手锏——送礼物。

东西很快分发完,显然,礼物对小孩是杀伤力果然强大,得到礼物,孩子们很快忘记刚才的事。孩子们与姜梦玩成一团,笑声在草坪上飘荡,姜梦银铃般的笑声总会惹来某只牛妖偷窥的目光。

佝偻婆婆端了两杯茶,仿佛有事急匆匆跑出去。

刘云不善和孩子打交道,独自端着茶水走开了。

他独自躲在树下,摸着下巴嘀咕着:“我很老么?怎么都叫我叔叔?为什么她是姐姐,我是叔叔……”

“诶,関云,躲在那儿嘀嘀咕咕什么呢,还不过来帮忙?”

“哦,来了。”刘云应了一声。

不知何所姜梦已经搭好一个烤架,一旁草地上一块洁净的木板上堆满肉食,孩子们看着肉食目不转睛。

看到姜梦变戏法般又凭空弄出一个烤肉架,刘云下意识摸了摸什么也没有的右食指,暗道:“不愧是姜衮的女儿,看看这些东西,她的储物戒指空间起码比我的两倍大。”

为了身份安全,刘云把戮送给他的储物戒指留给呙风。

“姐姐和叔叔给你们烤肉好不好啊?”姜梦举着一串鸡肉笑道。

刘云气闷,感情‘叔叔’是这冰山女喊出来的,可恶,当哥哥会占你便宜不成。

“好哦。”齐声响起孩子们稚嫩的声音。

自进入欢乐园,姜梦笑容不减,看的出姜梦很喜欢这里,也许唯有在这里姜梦才会卸下她的面具吧,刘云暗想。

刘云从来都觉得一个充满爱心的笑容是最美丽的笑——虽然他是一个视性命如草芥的杀手,似乎没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但他还是觉得姜梦的笑说不出的迷人,令其为之倾倒,刘云看的不由痴了,甚是肉都忘了转动,不时传出焦味。直至姜梦喊了他几遍才醒悟过来,手忙脚乱的补救半生半焦的烤肉,姜梦一阵白眼,刘云赔笑不语。

突然,刘云发现姜梦笑声断了,转头望去,只见她面如寒霜,冷冷看着进院过道。

两个公子哥打扮的牛妖笑吟吟的站在通道口,刘云一惊,暗宗除了少数几人,墨牛族内几乎所有成员都有记录(除了少数几个深居简出墨牛族外,比如姜梦),这两个家伙在墨牛族也算一号人物。

“你们来干什么?莫非良心发现,准备行善?”姜梦声音很冷,显然是对这两头牛不感冒。姜衮对刘云说过,他有几个‘情敌’,这两个无一是众多情敌中的两个。

其中一个长得秀气,甚至有些阴柔的公子哥潇洒的展开扇子,扇了两下,笑吟吟道:“梦妹,你笑的真美,百花都为你含羞,千鸟为你倾倒,就是月宫嫦娥也不及你万一……”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姜梦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恩哼,就你妖丹都没炼出来……姜硕,能告诉我,你何时见过嫦娥仙子?或者说,是在梦里?”

“哈哈……”刘云差点没笑喷,想不到冰女还有点幽默细胞,不过他很快就敛了笑声,姜硕正用吃人的目光看着他,刘云知道,这位墨牛族五长老的孙子别的本事或许没有,但报复与妒忌绝对一流,被一个小人盯上可不好,虽然他不怕,但大小也是个麻烦。

姜硕面色涨红,修为是他的禁忌,他最讨厌别人提及他的修为。

姜梦是女儿身,修为低些家族无人关心。但他姜硕不同,自小顶级修炼功法,顶级灵丹辅助,按理说他早就实力不俗了。可惜,若不是他本家无数高手强行醍醐灌顶,姜硕现在妖丹可能都还没练出来,资质之差说是墨牛族之最也不为过。

换作别人他姜硕早就冲过去把对方挫骨扬灰,灵魂打进‘幽冥海’。姜硕脸皮不俗,瞬间脸色如常,道:“梦妹说笑了……”

他还想再说些赞美的话,发现姜梦根本没有搭理自己,饶是脸皮再厚也说不下去了,不由恨恨瞪了刘云一眼,这个家伙居然敢笑话自己。其实,姜硕心里最恨不得吃了的,是他身旁的翩翩公子,他的堂哥,姜棋。

“你来干什么?这里是孩子们的乐园,可不是屠宰场,更不欢迎满手血腥之人。”姜梦瞥了眼姜棋,冷森道。

姜棋优雅一笑,墨牛族本来粗犷的脸长在他身上却透出一股书生气,若说姜硕故意装翩翩公子,那姜棋本身就是翩翩公子。

姜棋笑道:“梦儿,你还是这么倔,呵呵,我这次是来找衮叔有事商量,衮叔说你在这,就顺便带了些礼物过来送给这些孩子,我想你不会拒绝吧!”

“梦儿,我也带礼物来……”姜硕忙道。

“梦儿也是你能喊的么?”姜梦瞪了姜硕一眼,又看向姜棋,“要送东西就快点,送完就滚,我不想看见一个杀人狂在我面前晃荡!”

“杀人狂?”刘云猛然想起‘天眼’又记载姜棋曾经一个鼠族男子开罪于他,姜棋一怒之下,当时又近万鼠妖牵连受累,死于非命。这让刘云不由多看了姜棋几眼,果然貌不可露相。

对于姜梦冷淡的语气,姜棋浑不在意,笑容不改:“呵呵,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不过,我已经答应佝偻婆婆留下来吃晚餐呢,你知道,我从不食言。”

仿佛跟屁虫般,姜硕狂点头道:“我亦答应佝偻婆婆的要求。”

“随便你们!”姜梦冷哼一声,不再搭理他们,刘云也不说话,生怕惹来什么麻烦,他想低调,但有人不放过他。

“呵,想来你就事関云吧,果然仪表堂堂,威武不凡,怪不得梦儿会带你来,却从未找过我。”

姜棋很优雅称赞了刘云几句,这话听得刘云心惊肉跳,偷偷看了眼姜硕,那家伙眼中果然寒光直闪,叹了口气,这姜棋随便一句话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实在难对付。

刘云谦卑一笑,慌忙道:“这位公子谬赞了,小姐带我来不过看中小人手艺,过来打打杂,威武更是谈不上了,小人的仪表对于二位公子有如地与天的差别,小人,不过是个小小的厨子而已……”刘云把小小的三个字说的特重。

姜棋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挽起袖子帮姜梦串肉,姜硕见状也忙收了扇子,挽起袖子。

这时,佝偻婆婆走了进来,别有深意的对姜梦一笑,也没过来打扰,又暗自退下。

日渐西斜,草坪摆着一张长桌,烤肉陆续上桌。

期间,姜棋多番言语试探刘云的身份,又似是无意提及呙风、貊阳,这让刘云心中不安,刘云相信‘天眼’的能力,自己三人的身份绝对没有破绽,这点毋庸置疑。

只是,他突然有些后悔,当初进入冥城不该与呙风二人一起,而之前他又在姜梦面前装作与呙风不识,唯一值得庆幸姜梦不是多嘴之人。

刘云愈想心中愈加不安,这是直觉。刘云一向很相信他的直觉,有时直觉比分析更加准。

刚开吃不久,不顾姜梦吃人的表情,刘云随便找了个借口,暗自退出‘欢乐园’,急匆匆向百花楼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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