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母子正快步往前赶,似在追着什么,母子正是柳兰和阎泽。柳兰眉头皱得打了结,眼里尽是担忧,反观小阎泽倒是略有悠闲。
片刻后,小阎泽脸色忽变,抱着肚子道:"娘,我……要上…厕……" 来不及说完便冲到了灌木丛里。
"快!!没时间了!……" 柳兰急得跺脚,焦虑布满了整张脸。
… …
"娘,咱为什么这么着急追啊?" 阎泽提着裤子问道,小脸上写着疑惑。
"你不明白……那里现在太危险!" 柳兰深吸一口气,道。
这位素来严厉的母亲如此严肃,阎泽显然很是惧怕,缩了缩脖,可随即又低声囔囔道: "就阎锦那家伙,能有啥问题,再说,爹不也在那儿么……"
"……"柳兰没有言语,一把扯住阎泽就向前跑。
"诶!娘,我裤子还没提好……"
"你……"
话音未落,远处天空传来轰隆巨响,霎时间,蓝光充斥着原本阴暗的天空。
"不好 !! "柳兰根本顾不上阎泽裤子提不提了,只顾拽着其往前赶,几乎狂奔。
待母子俩人来到集市,往日的人来人往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废墟的四周,以及……远处地上横躺着的一大一小两道如同死尸般的身影。
昏暗的天空下,两个一大一小的身影背着同样一大一小的身影往着小镇西边最偏僻的古屋狂奔。
… …
"呃。"
当阎锦几乎费尽所有的力气睁开那沉重的眼皮时,宽阔而整洁的房间顿时出现在眼中,熟悉的场景让他愣了愣,转过头,床头放着许多似是用完了的药瓶和绷带。
"嘶……" 阎锦欲爬起,可才刚一用力,剧烈的疼痛便让他再次瘫在床上。
"怎么回事……"
一女闻声过来,轻轻地走入房间。望着那道身影,阎锦提起些精神,小声地道:"娘……"
此时的柳兰身着朴素衣衫,脸上保持着柔和的微笑,往日的严厉全无,而是给人一种温婉的感觉。可她似很是疲劳,面色略显焦黄,本就瘦的身子更显得单薄。
柳兰慢慢扶着他坐起来,坐在他旁边,微笑着道:"你昏迷了五日,现在还太过虚弱,须休养一段时间,小心点别碰到伤口。"
"哦。那……爹呢?"
柳兰愣了愣,随即眼中神色黯淡下来,轻轻地摇摇头,叹了口气,闭上眼,不作声了。许久后才淡淡地道:"别担心,他没事。你静静地养伤,别胡想,不会有事的。"
年少的阎锦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也闭上了眼。他怎会不明白,是阎烈替自己挡了攻击,自己都已重伤,阎烈又如何会无事?
临近夜晚,阎泽来到阎锦房间,面色有些沉重。
"哥?"
"恩……那个……你伤势……"
阎锦自知身体仍在不断地犯疼,但旋即道: "我?我能有什么问题! 放轻松点嘛,我命大,死不了! 嘿嘿。" 阎锦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阎泽也笑了笑。上前,准备给阎锦换药。可这时的阎锦似有些不愿,可推辞不了,只好困难地转过身。
"这……" 阎泽缓缓撕开绷带,可接下来的场面让他倒吸一口凉气,震惊难以描述,手中的药险些掉到地上。只见阎锦背部骨折而使得身体扭曲,其他位置更是大片青紫,肩、背部等多处伤口溃烂,虽已止住了血,但仍是血淋淋的一大片。可见其忍受了多大的痛苦。
… …
阎锦恢复得很快,只半个月,就能在搀扶下行走了。
阎泽搀扶着阎锦,来到院子里,柳兰恰好也在此处。
三人坐下,片刻后,聊起了天。
"… …"
"… …"
"……呃,阎锦,那天究竟怎么了?"聊了半天后,阎泽似随意地问道。
"我不清楚。我只记得,我没找到爹,站在原地,有张冒金光的纸朝我飞来,后来爹跑来一下挡住我,然后,砰的一声我就不知道了。" 阎锦摇摇头道。
"对了,爹…怎么样……"
提到阎烈,柳兰长叹一口气,沉默许久后道: "你爹他,现在仍在昏迷中……性命垂危…"
场面寂静了很久……很久……
"娘,瞧,太阳出来了呢。" 半晌后,还是阎锦打破了死寂,笑着转移开话题。
阎泽和阎锦对了个眼神,也识趣地扯起别的话题。
柳兰看着懂事的哥俩,欣慰地笑笑,但这笑中,更多的,却是难以觉察的辛酸。
… …
阎锦受伤这些天,为了不碰到受伤的阎锦,阎泽特地睡到了另外的房间。
这天晚上,阎锦躺在床上发呆,有人敲门轻声道:"锦儿,睡了么?"来人正是柳兰。
"没呢。"
柳兰手中提着一个包,轻轻走近,坐在阎锦床边。阎锦慢慢坐起,道:"娘,什么事?"
柳兰面色却忽的严肃起来,给阎锦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锦儿,那天你多少看到那场打斗了吧,其实……"
"什么打斗?"阎锦的回答让柳兰有些无语。不是他装傻,是他确实没看到,那天雾大加上集市场地宽阔,他根本就不知道有发生什么打斗,只知道自己在那里遭了攻击。
"没关系。这些事,本想以后再告诉你,但现在,也不得不提前告诉你了。"柳兰道,"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家与别人有诸多不同,甚至有点头格格不入?"
阎锦仔细一想,确实有不少,比如房子比别人家偏僻得多,父母也很少和外人进行交涉等,有人甚至对他们一家表示鄙夷。但他从来没细想过,只觉得"我家好拽哦",甚至有些自豪。
"在几十年前,你祖父曾救助过一个流落凡尘的落魄的仙人,仙人感激不尽,将自己身上的一张'纸'予以他,便匆匆离去。" 柳兰道。
"后来你祖父发现此纸有特殊的力量,可以雷霆攻之,以磐石守之。根据特定的口诀便可催动。可惜使用一次后便不可再用,直至来年才可再使。"
"你祖父担心有人会因此对家人造成危险,便搬家至此,并很少同外人交谈。接着你爹长大成人后,他又将此纸传予你爹。但他仅告诉了你爹如何攻,却没告诉他如何防,打算慢慢来,以后再告诉,可是后来你祖父病故,直到最后也不曾告诉任何人。"
"你爹年少时对这张纸很感兴趣,常模仿上面的符文在沙土上刻画。一次,竟让得沙土上的符号亮起了片刻的蓝光,正好引起了旁边一个自称宗派掌座的人的关注。说来也怪,那人并未多做什么,只是送了你爹一个银色手环,且笑着莫名其妙地低声告诉了他一句'我符宗欢迎你'便甩袖离去。"
"多年后,你爹与我成亲,也不曾理会过那人。"
"又过去了几年,你和阎泽相继出生了。也是这几年,有人发现且盯上了那张'纸',不断骚扰着我们,企图引诱他交出。后来好不容易缓了几年,那些人又开始来威逼利诱,甚至用你们的性命来威胁。你爹忽然发现那手环可以储物,里边有百来张各样的'纸'和一本古书,他大喜过望,之后,那伙人每次来都被他很快赶走。"
"可时间久了,来找麻烦的人越来越多也越强,难以赶走。那天打伤了你和你爹的那人便在其中。他名吉尔斯,是之前所谓'符宗'的三掌座的弟子。"
"吉尔斯为人阴险狡诈,为了得到不择手段,常常以小镇上的无辜群众作筹码,还常神不知鬼不觉地掠走小镇人们的财物。这次,他居然罕见地在人们面前现了身,也让你爹有了很多顾虑,加上实力本就不如吉尔斯而受了重伤。"
柳兰的这番话语说了一柱香时间,也让阎锦感到耳目一新,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下来,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家会与这么多事关联在一起。
"那纸与书,即在这。"柳兰从包中掏出一张纸以及一本书。阎锦见两物,愣了愣,虽然柳兰刚才说时便有些猜到是这两物,但真正揭晓时还是有所惊讶。那两件物品,正是他之前晚上悄悄偷看的黄纸及他禁闭时解闷的古籍。看着两物,他莫名有些尴尬。
"这两物就先交予你,其具体内容我并不清楚,只知此纸名'符',等你爹痊愈后,你自可找他请教。"
"天色不早了,也该休息了,一时给你说这么多想来也难以消化。"柳兰轻抚着阎锦的头,似有些无奈地道,"这个世界,太复杂……"
阎锦这才回过神来,躺下,闭上眼。柳兰站起身,轻吹口气,烛光消散,缓步离开。
柳兰走后,房间中,小阎锦叹了一声:"确实复杂哦。"碾转反恻睡不着,在黑暗中盯着放于床头的两物,忽的冒出一个念头:"我爹好牛。"
毕竟是小孩,听了这么多深奥的话当然听不懂。
于是,默默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