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不琢,不成器。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一轮明月悬挂夜空,温柔的将月光洒落人间。就像一个娇憨的小姑娘,面对心上人,会不遗余力的表达爱意。
饭后徐云天溜进屋子里,解开衣服,看到肩上那一块淤青,用手够了一下,疼的徐云天只吸凉气。
然后徐云天找出膏药,解开药贴,却闻到一股神奇的香味,从来没接触过药品的徐云天还以为膏药都是这样的。也没多想,便对着铜镜朝淤青处贴了上去。贴完后,徐云天又反复检查了检查身体的其他位置,发现没有其他淤伤后。又服下了一粒李知恩所赠的丹药,便出了屋子。
晚风溜进巷子,吹散缝补衣物的母亲的秀发,为月下看书的父亲翻书。给闷热的小院送来些许凉意。
徐云天走到长椅旁,坐下,然后躺在母亲腿上,闭着眼睛。把玩着母亲的发梢。一家人都在享受饭后惬意的时光。
然而当徐云天一靠近,嗅觉灵敏的燕淑云就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气,然而这香气里却还有一股淡淡的药香。
察觉到不对劲的燕淑云,看着躺在自己腿上的儿子,没有追问。
打好最后一个补丁,燕淑云扫了扫额头前的碎发。对着月下看书的丈夫说道:“你可真是书呆子,天儿难得回来一次,你且不说与他聊聊天解解乏,一心只顾着你那两本圣贤书。”
徐先生则是轻轻翻书没有接话,反倒是徐云天说道:“娘,我想明天泡个澡。我今天认识了一位朋友,他说多泡泡澡对我身体好。”
燕淑云抚摸着徐云天的额头,清澄的眼里满是宠溺。说道:“好,那让你父亲明天去集市上买些柴禾。”
徐云天编着燕淑云的发梢说道:“不用了娘,明天我去山上打一些柴禾就行。倒是您,我给您带回来的绸缎。您明天去集市上给自己做几身衣服,父亲的长袍也很破旧了,给他也做两身。”
燕淑云呵呵一笑,抚摸着徐云天的额头说道:“傻孩子,娘什么都不缺。那些精贵绸缎就留着给你做聘礼。谁家的姑娘不喜欢这漂亮绸缎呢。”
弹了弹徐云天的小脑瓜,燕淑云接着问道:“我家云天日后也是个饱读诗书的俊书生。书院里可有心仪女子?”
说起女子,徐云天便想到今天在那个巷子里遇见妖艳身影,打个冷颤后,忙摇头道:“没...没有,更何况我还小嘞,学业也未完成,婚嫁一事还早呢。”
燕淑云逗的开心,接着说道:“村子里像你这么大的孩子大多不念书了,忙着生计。待到束发便会相继成婚。过不了多久,就成了爹娘。都怪你爹,非要求爷爷告奶奶的找关系,把你送进城里的书院继续读书,还是做伴读。不然呐,再过几年,说不定我也能抱孙子喽。”
一直翻书,沉默不语的徐先生也开口了:“书中自有颜如玉,孩子懂得可比你多嘞。”徐先生向徐云天递过去一个得意的眼神,徐云天也眨眨眼。
看着配合默契的父子,燕淑云欣慰的笑着。一家人其乐融融。
时间伴随着欢声笑语悄然流逝。待屋内的热气散尽,向父母道安后,徐云天走进了自己的小屋里。
屋子虽然小而简陋,却是院子里最凉快的地方。
躺在凉席上,浑身的酸疼让徐云天回想起今天不愉快的记忆。翻过身,徐云天掏出藏在床下的银子举在头顶。
看着银子,徐云天内心的怒火慢慢升腾。心想总有一天会将他们踩在脚下,让顾叔文也体验体验自己今天的感觉。
一通胡思乱想后,感觉无聊的徐云天将银子放在枕头下。枕着胳膊看着窗外漫天星河,心有灵犀般。那颗星星悄然出现在视线里。那是他最喜欢的星星。
在徐云天眼里,几乎所有的星星都如出一辙,但只有这颗星星不一样。虽不是万众瞩目,却也很有特点。它的颜色像是淡淡的红色。
若是每个人都能拥有一颗星星的话,那徐云天最想要的就是这一颗。
每次他都能在找到定位其他星象的北斗七星前找到它,就像是有股神奇的魔力,每逢徐云天抬头,视线就像被一股神奇的力量牵引,从而看到那颗星星。
就这样看着那颗星星,伴着聒噪的蝉鸣,徐云天翻了个身,进入了梦乡。
在徐云天道别以后,燕淑云与徐先生也进了屋子。
早已察觉气氛不对的徐先生刚想开溜,就被燕淑云拽住了耳朵。“哎呦呦,疼疼疼,媳妇儿轻点,轻点。”,徐先生就这样弯着腰被燕淑云揪着耳朵,拎进了寝室。
进了寝室燕淑云才松手,坐在床边揣着胳膊看着手足无措的徐先生说道:“自己说,哪错了。”
徐先生揉搓着耳朵,龇牙咧嘴,活像一个被先生教训了的孩子。
亏得是大晚上的,不然这一幕要是被人瞧了去,那徐先生在村子里的光辉形象可就毁了。
见徐先生只顾着揉搓耳朵,燕淑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向徐先生的小腿踢去。
警惕心已经拉满的徐先生,向左一扭,就躲开了。
看着媳妇儿那誓不罢休的样子,徐先生赶忙说道:“好好好,我知错了。”
燕淑云这才作罢,松开了作势要打的拳头。说道:“错哪了儿?”
徐先生倒没直接认错,而是说道:“回头,我再去寻我那兄弟与他言语一声,让云天在书院里多被照拂些。”
见丈夫说在了点子上,燕淑云的气消了下去。却泫然欲泣,说着豆大的泪滴便落了下来。一边哭一边说道:“天儿跟在你身边学学问不就挺好的。你可倒好,非要让孩子去城里读书,说要让孩子涨涨见识。先不说涨没涨见识,天儿在书院里肯定没少受欺负。若是跟在我们身边,哪能遭这个罪啊。”
眼见妻子哭了,徐先生赶忙坐在床边,将燕淑云搂在怀里安慰道:“怪我怪我,可孩子大了,总得出去是不。你难道想让天儿,跟我们一样窝在这小小的渔村,过一辈子啊。”
“可...”,燕淑云还没说完,徐先生就打断了她的话,接着说道:“放心吧,天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这件事既然他没说,就肯定有他的决断。这也是磨练他的机会,玉不琢,不成器。你就放宽心吧。”
燕淑云略带委屈的说道:“好吧”,俨然一副小媳妇模样,哪还有半点之前的气势。
哄好了媳妇,徐先生打来洗脚水,为媳妇洗过脚以后,亲昵的吻了吻燕淑云的额头。说道:“你先睡吧,我出去一趟。”
炎月国素有宵禁一说。宵禁之后禁止百姓夜行,凡是宵禁期间,随意走动跟者,被发现之后便是四十大板伺候。
在宵禁制度刚刚实行之时,有很多人都抱有侥幸心理。可当他们见识过炎月国独有的夜傀之后,便再不敢触犯禁忌了。
夜傀。字如其名,是一种傀儡。由墨家发明制造。
夜傀也分三六九等。最顶级的夜傀只有皇城才会布置,四大主城的夜傀稍逊一筹,称二品。其余城池再次一等,称三品。
而每个品级之间的夜傀又分为甲乙丙丁四等。
夜傀不仅是看家护院的好手,更是辅助执法,打击犯罪的不二之选。
哪怕是低等的三品丁级的夜傀,也有藏星级别的实力,对付平民绰绰有余。
而且夜傀在被杀死后。还会引爆体内的信号弹,来暴露当前的位置。
也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炎月国的宵禁才得以彻底实行。
离火城,城主府。
此时正值宵禁期间,整个城主府周遭都有重兵把守。
此时的城主府外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只见那人负手而立,若不是一袭棕色长袍,打着补丁,倒还真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意味。
这突兀的出现,当然也被城主府门口的护卫发现了。
“敌袭,注意警戒!”
一瞬间十数人便在门口集结,枪头纷纷对准了那来路不明之人。
棕衣男子似是没有敌意,打算上前交涉。可却被视为了挑衅,刚踏出一步,便有一只暗箭射在了男子前方。
接着那队长,吹出一声嘹亮的哨声,整个城主府外围便有一盏盏似水晶般的大灯亮起。照得周遭亮如白昼。
棕衣男子放眼望去,便有数十人,或在墙上,或在屋顶,持弩盯着自己的方向。
也不怪那队长如此阵仗,这么大一个活人,在宵禁期间突兀的出现在了城主府外。更要命的是居然没被夜傀发现。
要知道离火城的夜傀,最低级的也是二品乙等。那可是对标人类异能者中的炽烈境。而且夜傀最擅长的就是搜查,此人能躲过夜傀的感应,就意味着其实力最起码在炽烈境之上,甚至更高。若此人只是擅长隐匿还好,但看他现在的架势,多半是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的信心了。
而这棕衣男子便是刚刚吻别了妻子的渔村先生,徐天明。
观此情形,徐天明只得悻悻然的收回了已经探出去的脚。
向对方喊道:“大家都是拿钱办事的,我也不为难你们。你们派出一人,前去向你们家城主禀报,说有老友前来拜访就是,我在这里等他的消息。”
护卫们闻言皆是不为所动,双方就这样对峙着,正在此时,城主府的门开了,一位身材高大,体型魁梧的中年男子从门内走出,穿过护卫,向徐云天走去。
“将军...”身后护卫还想阻拦。
那城主抬手示意无妨,护卫这才作罢,不再言语。
只见城主与那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那棕衣男子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重。一众护卫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气氛愈发紧张起来。
下一刻众人都瞪大了眼睛,只见城主冲那棕衣男子胸口锤了两拳后,就张开双臂与那棕衣男子紧紧拥抱在一起。
一众护卫这才放下心来。感情这人真是城主故友?实力如此高深,怎么之前就没见过这一号人呢?
看着城主一脸热情的拽着那男子的胳膊,向府内走去。身后的护卫愈发的想不通。
穿过层层院落,徐天明被城主带到了一个书房内,这里应该就是城主日常歇息办公的地方了。
屋内的家具不多,一张床,一张书案。书案前后三把椅子,一排书架,仅此而已。
引得徐天明落座,城主说道:“天明,你先歇息,我去泡壶茶。”
徐天明点点头,看到了书案上的文房四宝,分明没有动过的痕迹笑道:“你个大老粗,怎得如今也做开这些附庸风雅的事情了?”
正在书架上翻找的城主,闻言也没回头,回答道:“天下初定以后,咱们哥几个各奔东西,就我还留在军中。后来落了个实权将军,等大哥死后,九州这孩子不放心我们这帮老家伙,一一削去了我们的兵权。起初我是很生气的,后来也释然了,老在军中待着也不是个事,反正现在也没仗打。后来你嫂子生了个闺女,我的心也就不在军中了。干脆辞官隐退,告老还乡。不过九州这孩子到底是咱侄子不是,给我弄了个城主当,咱也权当养老了。对了你小子这些年,忙什么呢一点消息也没有,也不知道给哥几个报个平安,都以为你死了呢。说起你来就来气,真想给你脑袋上邦邦来两拳。当初你小子说走就走。你要是不走,咱哥几个还散不了,说不上这天下也都被咱弟兄们打了下来。算了不说了,我去让闺女煮茶去。也让她认认亲,见见你这消失了许久的叔父。”
还未等徐天明开口,城主便自顾自说的走了出去。
离火城城主,白邵元。炎月国前卫将军,与炎月国先帝是金兰之交,有袍泽之谊。
白邵元走后,徐天明闲来无事,也只好闭目养神。
片刻过后,便有人推门而入,来人正是白邵元,只不过他身后还跟着一位端着茶壶,亭亭玉立的少女。
白邵元哈哈大笑着说道:“天明,这是小女白灵。灵儿,还不快见过你徐叔父。”
白灵闻言将茶壶递与父亲,微微后退,行万福礼说道:“侄女儿白灵,见过徐叔叔。”
徐天明点点头说道:“好好好,真是个乖巧伶俐的女孩。没想到你父亲竟生得如此好的女儿,真是羡煞我啊。”说完看向了白邵元。
白邵元挠头笑道:“去去去,少拿老子开涮。不过我这女儿确实值得你羡慕,哈哈。”
两位打岔之时,白灵便走上前给两位长辈沏好茶,然后立在父亲身旁。
白邵元与徐天明闲品一阵子后,便开口道:“天明啊,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啊?”
徐天明也不藏着掖着,说道:“此前我给嫂子写了封信,说要犬子来给侄女做陪读,以便送进应天书院。此事是我一手主张的,也是我与嫂子说好,让她别告诉你的,你莫怪嫂子。”
白邵元闻言,佯装怒道:“好小子啊!真有你的,你不说我都不知道你都有儿子了。莫不是觉得小女配不上你儿子不成?还不让我知道,我可不管,当年主张定娃娃亲的可是你小子,如今藏着掖着难不成你想耍赖?”
徐天明说道:“怎么会,还不是怕你知道,就太宠着他了。若非今天出了些事,我也不会来张这个嘴。其实我本意是想让他吃些苦的,奈何我媳妇儿看不下去,我又见不得她哭,只好来此跟你说一声。顺便来见见你这个好兄弟。”
白邵元闻言挑眉道:“发生什么事了?难不成是书院里有人欺负我侄子不成?”
徐天明点点头,说道:“应是如此,我没有细问。只不过,我家天儿回来时,背着一大包药材,还是些上好的药材,我偷摸瞧了瞧,是些滋养经脉,固本培元的药材。这是有人有意在把我家天儿往修炼的路上指。饭后天儿又贴了一剂麝香龙骨膏。由此基本恩可以断定这些东西是李家所赠,只是不知他们葫芦里要卖什么药。这件事你留个心。还有就是欺负我家天儿的那人,你先别急着出手。先看看天儿怎么做。你只要保障他以后不再受到伤害就行了。”
听了徐天明的话,白邵元一拍桌子。吓得旁边的白灵激灵一下。白邵元又羞愧的赶忙询问女儿是不是被吓到了。
白灵忙说没事。白邵元这才站了起来怒道:“他妈的,借他个胆子!李家居然敢拿我侄子做文章。还有欺负我侄子那人,让我知道是谁,腿给他卸了!”
徐天明叹了口气,有些头疼。然后拉住白邵元的胳膊,示意他坐下来。
白邵元坐下后,徐天明说道:“你这脾气怎么就不改呢,天儿的路不会一辈子都顺风顺水的,我们做长辈的如果万事都给小辈铺路,那他们一辈子都长不大。没有经历就不会成长,此事对天儿来说不全是坏事。此事既能考验天儿的处事能力,也能磨炼他的心性。他们还小,学院里的勾心斗角都是过家家。现在让他经历了也好。现在不经历,等到以后出了学院,就不会是这么简单了。孩子打一拳吃到的痛,可比大人打一拳吃到痛小得多。”
白邵元皱着眉,像是在消化其中的道理,试探性的询问道:“那就按你说的办?”
徐天明坚定的点头道:“嗯,就按我说的办。无论是生活上和学业上,你绝不可对天儿有过多的照拂,保障他的人身安全就足够了。”
说罢,徐天明喝了口茶,作势就要离开。
白邵元,连忙拉住徐天明的胳膊说道:“这就要走,留下来住几天吧。我联系联系其他哥几个,咱们好好喝一壶。”
徐天明轻轻推开白邵元的手,拍了拍大腿站了起来说道:“我的话也说完了,就先回去了。我还得赶回去睡觉呢,我媳妇晚上睡觉看不见我的话,会担心的。”
然后徐天明对着白灵说道:“侄女,你过来,叔父送你一样东西,算是见面礼。”
白灵先是望向了父亲的方向,白邵元笑道:“傻丫头,你叔父又不是外人。他肯送你东西,你接着表示。当年对我们的时候,他可没这么大方。”
闻言,白灵笑了笑,便雀跃的走到了徐天明身旁。
徐天明,张开手,一条漂亮的深蓝色项链,便出现在了手中。
这项链看不出是什么材质所做,模样像是一片片柳叶交织在一起,朴实无华。
徐天明招手示意白灵上前,白灵照做。然后徐天明亲自为其带上了项链。
带上项链后,白灵施了个万福说道:“侄女谢过叔父。”
徐天明,摸了摸白灵的头宠溺的说道:“亏得我又来了,不然就见不到这么乖巧玲珑的侄女喽。这项链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你放心带着就是,若是遇到危险,把他摘开,叔父就会来救你。”
说罢,徐天明转身走出了书房,背对着父女说道:“别送了,你这壶酒我记着呢,等有时间了,我自回来府上一叙。”
言毕便消失在夜空中。
白灵惊讶的说道:“徐叔叔就是那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绝顶高手啊。”
白邵元挺起胸部,一脸自豪的说道:“那可不,也不看看是谁的兄弟。当年万军之中,他可是救了我好几次呢!”
说着便抱起女儿,走向了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