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昏沉沉的。我费力睁开眼睛,许是昨日在婉儿姐的婚礼上喝得酩酊大醉,今早终于没能起身修炼。
“什么事这么匆忙!”
阳光透过竹窗照射进来,隐约听得门外有人交谈。
我拖着慵懒的身体坐起来,只觉得全身上下使不上一点力气。每个关节都酸麻疼痛,左侧脸上更是有些肿胀。
只记得昨日一伙人一直酣畅到许久,最后应该是逐光和若兰将我带回了秘境。再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怎么搞的,好像刚刚打了一场硬仗似的。定是她二人将我跌落栖灵山山谷之中,看我这回怎么收拾这两个家伙。拽了拽头发,上下眼皮还是打架。凭着感觉用脚找到一双拖鞋,胡乱穿在脚上便朝门前走去。
“小兰兰!是你在那儿吗?”
我伸手将门推开。
耀眼的日光刺进双瞳。我闭上双眼微微扭头,洒在脸上的日光让我瞬感温和。这感觉甚至扩散到全身,由上到下,直达脚底。
一只手搔着头发,另一只手叉在腰间,脑海中竟然浮现出在海边晒日光浴的画面,身体也不自觉一点点挺起胸膛。
“啊!!!”
啪!
右边脸上被谁狠狠地呼了一巴掌。
好巴掌力道十足,一掌将我扇回到屋内,紧随其后便是急促的竹门被关闭的声音。
事发突然,甚至将掌风想象成海风的我被一下子惊醒。
“谁!谁打我?”
“主人!你!你!”
门外传来逐光气愤惊慌又娇羞的声音。
我不知其所云摇晃着起身,咦!怎么屁屁凉凉的!我伸手去摸了摸,瞬间双目大开。额头向后一震,不忍偷偷地低下头瞥了一眼自己的身前。
思考片刻——
“啊——”
竹林上惊鸟飞起,整个栖灵山秘境都是我霹雳般的惊叫声。
伴随着一阵桌椅碰撞的声音,我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穿戴好衣物。坐下来冷静了三秒,再次推开房门。
“主人,您刚刚——”
“咳咳!说正事儿!”
两声短促的干咳。是的,我想那足以掩饰所有的尴尬。
呃——
好吧,看来逐光并不想遮掩她错愕的表情。
不能有任何表示,我得忍住。什么鬼?我怎会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呢,这和我的习惯不符啊!昨晚,应该是若兰最后把我送到床上的呀!这么说是她!不可能啊!难不成若兰已经把我给——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呀!”
正当我的思绪越走越偏时,那个甜萌甜萌的声音二次将我惊醒。
“好,我们出发!”
断断续续听到是二伯那边命逐光前来唤我前去,不予逐光分说,二人即刻动身。
“逐光!”
“嗯?”
“我就问一句:你刚刚,都看见啦!?”
“嗯呢,白皙、光泽又强大!”
“啥?”
“青春气息浓郁、诱惑感十足的小哥身材!”
“不许说出去!”
“好的!”
简短的对话后,再找不到可聊的话题,两人都极力的去缩短这段路程,加速奔向李族祠堂。
一路上努力的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情,却始终没有一点印象。逐光则躲避着我的目光偷偷发笑。片刻宗祠便在面前。
二人走进宗祠正厅,却不见有人在此。隐约间,院内传来血腥的气味。急匆匆冲向后院,二伯等人正在院中商量对策。
我走过去观瞧,两具灵兽的尸体被丢在地上,看样子是被出任务的宗兄们杀死带回的。
向小哥询问了事情的原委。这两个灵兽果然是被几个宗兄所杀。言说几人今早接到巡视的任务,行至途中,偶遇有灵兽伤人不浅,这才出手相救。但两只灵兽狂暴至极,几人无法将其捕捉带回。无奈只好击毙二兽,免得再有无辜之人惨遭毒手。
说来,出任务期间偶尔能遇上作恶的灵兽,本也不足为奇。但据参与任务的宗兄所言,两灵兽被其一行人击杀之后,竟然自体内散出一团黑气消散在空中。几人觉得异常,这才带了尸体来交于二伯查看。
“眼前这两只灵兽,几乎不在人前出没,甚至害怕人类会伤害到自己。此次竟然主动出来袭击村人,怕是另有隐情啊!”
薛大伯率先开口,家里的事情安稳了,大伯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继续为修灵界的事情操劳起来。
薛大伯所言不虚,眼前的灵兽在兽族中甚至算不上低等灵兽,只能算是初有灵性的普通妖兽。这样的灵兽都敢出来害人了,这是怎么了!
“单从尸体上来看并无任何异常,但据几人所说两兽行为狂暴且死后有黑气自体内外泄,怕是受到外物力量的影响使其迷失了心智。”
二伯说着施以元炁,两尸体随之炁化消散。
“像梼杌之灵那样?”
三哥激动的捏碎手中自制的鼓尘珠,惹得一众人等干咳起来。小哥即刻运转元炁将众人转移到前厅之中。
二伯示意众人安坐厅前,
“如今梼杌之灵已然覆灭,唯一有此力量的也只有张族的冲罡剑了。”
这世间,三界诸部共生才是大道,此番梼杌之灵引发的一系列战火还没有完全平复,紧接着便是冲罡的力量代替了梼杌之灵的统治。迷失心智的兽族注定于三界各处横生事端,来之不易的太平世界将再次被战火席卷。
“法脉一说,不是各家均有所持,张族的冲罡剑怎见得能有超出众家的力量?”
的确!各家法脉各有所长,伯仲之间虽有高低,但同为修仙大族,张族的法脉似乎远胜于我其他众家传承下来的力量。
“不想这禁术竟然让冲罡蕴含的法脉之力得到放大,甚至堪比梼杌控制灵兽的力量——”
“禁忌法术虽被修灵界禁止修习,但它的力量确是不能否认的。传闻三界未定之时,人族和兽族之间的战争用的便是禁忌之法。而强大的禁术也绝非张族独有。”
二伯打断薛大伯的话,回忆起先辈流传下来的故事,
“对于即将在三百年后成为五大修仙家族之首的我族,一个已经被研习了数代的禁忌法术,已经不止一次被成功使用——”
“成功使用?这么说——”
这次被打断的是二伯,不过他马上就做出回应。
“不错!这禁术的成功是概率性的,尽管那还是个以命换命的禁术。相传被施了此术的人会进入虚无境,并在施术者元炁与此人身体完全融合后方可恢复意识,而施展此等禁忌之法的代价便是自身必化作五行元炁注入被施术人体内,即形神俱灭。”
众人沉默不语,若有所思。二伯继续言道,
“此法虽无开天神力,却有偷天之功。殊不知,古今大成至圣者每每历经劫难天罚。若受此法加持成功,便可骗过天劫,直奔大道境界。”
“不想我李族也——”
“唉!沧海桑田罢了!这些陈年往事如今也就当做故事讲给你们听听,也让后辈多了解一下早先的我族是何境况。”
竟然有这样的法术!难道说,当年我李族能够成为五大修仙家族之首是依靠着牺牲族人的性命换来的吗!我李族传至今日依然如此凋零,想必也与当年滥用此等法术有关啊!难怪一直从未听二伯提起过此事。虽说是为了压制精怪,但说到底都是有失正道身份的所为,算不得什么光彩的事情。
言归正传,二伯接着谈及张族的事宜:
“冲罡已经被唤醒,张绍威看似没有放弃掠夺的意思。下面我要讲的是我等应如何应对此遭劫难。”
众人站起身来,聚拢在先祖灵牌面前,二伯缓缓站起,随即言道:
“眼下来看,灵兽已然受到了冲罡的影响,至于是否会被冲罡的力量所驱使,这还要进一步观察。但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大家都知道,说到底,这都是张族与我李族之间的事情,是修灵界的事情。无论结果如何,我李族断不可连累村人遭难。又一村的例子就在眼前,为此我已早有防备……”
我曾经提到过,自蜃婴岭回来后,二伯便在准备一个法阵。保护村人的安全便是这个法阵的唯一用途。如二伯所说的,待张族攻入小村时,小村所有的村人都将转移至栖灵山内,二伯将驱动法脉所在瑶咸香炉中的所有灵力来加持法阵,以保栖灵山屏障不被冲罡所破,这样一来至少也能保住了小村千余村人的无辜性命。
而身为修灵士,我等将在二伯的带领下,于小村内静候张族的到来。虽是一场恶战,也要打出我李族的风骨。
“……你们记住,凡是禁术,都是有代价的,只要我们能撑到,张族便不攻自破了。”
二伯将目光转向我,随后开口道:
“我李族的子孙,修灵士的继承者们,若我李忌丰于此次战中有什么不测,我李族修灵士的下一任当家人就由李——”
“就由李浩小哥担任,李槟哥和李锐三哥协助处理事务。”
二伯的手已经指向我的方向,我连忙抢在二伯前面说道,
“我知道,先天灵瞳、原始灵力,我有幸被选做这一代的法脉接班人。但也正因如此,此次法战,我理应站在最前面,尽我所能保护我的族人。这本就是我的使命。”
“小焜!你——”
二伯最终没有再说下去。
“李焜!我等虽不是正统,但尽是李族的子孙,此时此刻谁又能苟且偷生!二伯!这当家人一事,还是等哪位宗兄有幸活了下来,届时理应承担起法脉传承的责任。”
“好!后生可畏!是李族的儿男,不枉我薛家世代相随,今番共御强敌,纵使粉身碎骨,我薛鸣山此生无憾!”
当天,遂召集李族宗亲各脉:清洁宗祠,整理先祖遗物,礼服,着大礼祭拜列代先祖。次日,小村各家开始逐一向栖灵山内转移,逐光、若兰全权接应。二伯、薛大伯于小村各处设下法阵,我与一众宗兄悉听调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