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忧外患,民不聊生,苦不堪言,同志应运而起,历千辛尝万苦,砸崩旧厦,驱尽外强,终破茧重生。
试问?天下有谁从这段空前绝后之历史中窥得透天玄机?
天行健,同志当自强不息。
.......
新华初期,苍莽大地,满目疮痍,却呈欣欣向荣,万物复苏之势。
人民军队为人民。一声令下,万千将士解甲支建,他们斗严寒战酷暑,迅速拉开大规模基础建设的壮美序幕。
这年六月,雨后清晨,朝光初现。
楚省林市偏远新兴小镇西江镇,一栋四层集体宿舍106室里,李兰英“啪”的一巴掌拍在熟睡的小屁股上,这一下,无情打破她小儿子啃香甜大白馒头的美梦,孙正非一个激灵,条件反射:睁眼,抬腿,立身,下床,他的脑袋瓜子却是云里雾里。
“这是在哪儿呢......”
......
一九七二年年未,楚省中部丘陵地带,红水塘自然村,气温骤降,毛雨昏夜。
村边一座三合院堂屋里,家人们围着火盆取暖,木炭是孙林芝从楚西山区带回的无烟碳,它们正抱着团儿,哼着“噼噼啪啪”的歌儿,开心释放着光和热,似乎,灰烬是它们最好的归宿。
过几天,李兰英肚里的小生命就要呱呱落地,大家正绞尽脑汁赋予血脉美好的意愿字符,乐此不疲,看来,好名字成就美好人生。
孙奶奶纠结在福德、成龙,秉忠...这些传统字符中,生怕得了这个意,丢了那个美,难以取舍得很。
孙林芝盘算:待小儿出生,在立新、卫东、卫国、向东四个名中凭感觉任取一个即可,若是母亲有意起名,那就听她老人家的便是。
“妈,若是生个姑娘,起名叫做红梅怎么样?”
“呸啾!”孙奶奶连忙驱散儿子的话意,生怕这话意造成儿媳肚子里的孩子由男变女,“你不知道就莫瞎说!兰英的肚子这么尖,肯定是个男孩。”女字她都不敢提起,怕晦气。
土墙屋冬暖夏凉,碳火无烟,但总是有些难闻味道,李兰英悠闲地靠在躺椅上,温暖地琢磨着心事..当年,她产下骨肉,见是个带把的,顿时如释千斤,浑身轻松。当她把千想万念出的“斌”字说出,满堂喝彩,全票通过,斌字多好啊!文武双全..她不禁莞尔一笑,笑出得意。
四脚小板凳上的孙斌挨着躺椅扶手,似乎想要用小身板帮母亲挡着身后寒气。
“斌子真懂事。”李兰英溺爱地捏着儿子粉耳,“男孩子喜欢折腾,沸得很。斌子还好带,若生出孙猴子,那就麻烦大了...”
“女儿好,贴心,干干净净,文文静静,这次的反应没有怀斌子的时候那么大,应该是个姑娘吧,姑娘就叫孙静,红梅也行...。”
“万一是个儿子,叫什么都行,只要不叫孙福德,土得掉渣,以后,娃儿到他爸单位上去上学,那还不被同学们笑死...”
这时,倦缩在小孙斌身边的小土狗“黑虎”立直身子,竖起两耳朝着门口“呜呜”低吟。
“奶奶,奶奶!有人在敲门!”孙斌耳尖。
孙林芝赶紧起身开门,毛毛雨大了不少,浸湿屋外台阶,铺面冷风中,油伞下,一个长袍瘦形人战战兢兢,弱不禁风。
“你好,我是风鸣山和极观的道士,望福主行个方便,给杯热水解渴。”嗓音嘶哑生涩。
“道士?”孙林芝由某部野战军汽车团转业至水建单位,党员。这几年封建迷信隐隐抬头,一些假道伪僧行走民间,招摇撞骗,非常时期,不能不防。
他眉头一皱,正待问话,孙奶奶的声音急急响起:“道长快请进来...快请进来!外头冷,屋里暖和...”道士会法术,能驱魔辟邪。她生怕儿子招呼不周,得罪异人,受无妄暗算。
孙父早逝,兄弟几人由母亲拉扯大,孙林芝自然孝顺至极。再说,他也不是不近人情,听言,侧身,请道士进屋。
乡下信道求佛的老人甚多,孙奶奶也不例外,她躬请道长坐下烤火,见其状况不佳,便朝厨房里倒茶的人喊道:“林芝,切点姜丝,放点黄豆、芝麻、盐和着煮一下端来。”
“晓得了。”
李兰英偷偷打量着不速之客:五旬年龄,青黑的长发盘在头顶由一根木发簪固定,稍显凌乱,眼睛发红,嘴皮干巴,山羊胡子干湿各半,结成一股,颤颤抖抖的青袍子被火烤得直冒热气。
“这老头莫是得了重感冒。”李兰英想到肚里孩子,便费力地站起,打个招呼,牵着新奇不已的儿子进里屋。
道长姓张,此行乘坐客运班车至鄂省访友,不料,班车距红水塘六里处抛锚,司机围车仔细折腾两三个小时后,说是个大毛病,还不知道要等多长时间才能修好。
无奈,张道长只得弃车徒步前往县城另做打算,经此折腾,轻感冒成了重度感冒,寒饿交加的张道长这才厚脸敲门。
孙奶奶询得道长今日还粒米未进,赶紧让儿子端碗肉丝面条上来,要不是感冒的人吃不得鸡蛋,面条之上定有两个香喷喷的土鸡蛋。
......
“张道长,我们这里离县城还有十五里路程,这天寒路滑黑灯瞎火的,您今晚就在我家住上一宿。明天一早,我让林芝借部单车,驮着您到县城客车站去。”
“正合吾意。”
“贫道讨茶水是假,借宿乃真。这个老太善朴,家人大方,倒是个借宿的好人家,只可惜老太儿媳妇有孕在身,看架势就要生了,若是将感冒传染给人家,那还了得?”
“罢了!罢了!没想到生平无病无灾,今日却要遭此一劫。”
“要走就趁早。”
张道士起身行拱手礼,尊道:“无量天尊!谢谢老夫人好意,贫道有十万火急之事,恕不能久留,就此告辞,他日有缘,定当答谢。”
孙奶奶见去意已决,就道:“那好,正事要紧。”
“林芝,你赶快去周书记家借部单车送送张道长。”
张道长主意已定,哪能再受孙奶奶盛情,遂坚辞不受,带上孙奶奶强塞的电筒出门。
屋外寂黑,毛雨依旧,冷风乘隙灌屋,刺耳,张道长强提精神,提步,一、二、三步.....每走一步,体内寒气增加两分,外寒与体内燥热交织,互不相让,让主体难受异常。
出晒谷坪,无遮挡的阵阵冷风猛窜直侵,裹着燥热直冲道长脑海,顿时翻江倒海、天旋地转。
“唉...人算不如天算。”短时冷热寒之交错抺尽张道长最后一丝念想,他眼前一黑,一个踉跄,不省人事。
客远,回屋,孙林芝欲驱回凑热闹的黑虎,却见它汪汪跑远,忙追出晒谷坪,只见一道光柱射向夜幕,一动不动。
孙林芝赶紧把道士抱到偏房客床,掐其人中,小会,张道士悠悠回魂,两眼无神。
喝退凑热闹的儿子,小声叮嘱门外妻子:“兰英,你看好斌斌,你们都不要到客房来,张道长得的是重感冒,小心点好。”
“姆妈,我这就去请王医生,您把火盆子端来,再给道长倒杯温水润润喉咙。”匆匆交待,孙林芝急急出门。
......
“不得了,已经高烧到了41度,林芝,你先把我开的药喂他吃了,等下,你再帮他刮刮痧。”常见病,好症不好治,一番轻车熟路地检查之后,王医生说道。
“要得。”
“每隔两个小时,你就给他量次体温,若是体温再有上升,马上喊我过来。”
“好。”
“张娭毑,您就去搞点糖水喂他,少喝多次。”
“要放点姜片不啰?”
“要得,要得。”
“林芝,我屋里还有个病人,我就先回去了,明天,我再过来复诊。”
一夜无眠,病情趋稳。
......
三日夜末,李兰英被一阵腹痛痛醒,轻哼起来,顿时惊醒浅醒中的孙林芝。
“英子,怎么了?!”
“肚子疼,疼得厉害。”
“莫不是要生了?”
“嗯...像是。”
孙林芝火急火燎请来母亲。
“估计是要生了,莫慌,林芝,你先去把我先前跟你说的东西都准备好。”熟能生巧,见多识广,孙奶奶安慰失了主张的儿子。“兰英这里有我陪着,没事的。”
一番忙碌,万事俱备。
“林芝,现在时间早了点,等到上工,你就去把喻家接生婆子和你嫂子一起请过来。”
“哎哟...哎哟...”
“兰英,你生过斌斌的,有经验,你要把心静下来养些精力,省得生的时候吃力。”
“哎哟...哎哟...”
......
次日拂晓,将母亲折腾得近乎脱虚的胎儿心不甘情不愿地被喻婆强行拽出,他“哇哇”抗议几声,便舔着小指头自乐。
孙奶奶喜笑颜开,抱着遭母亲嫌弃的新生儿来到堂屋,等候多时的亲朋好友一哄而上,看个新鲜。
“怎么象个冬毛老鼠...皱巴巴的。”
孙林芝嫌弃地摸着后脑勺,引来众人哈哈大笑,自然也获得母亲白眼。
“我看更象只小猴子,孙猴子!”赤脚大仙王医生哈哈畅笑,问道,“林芝,这小猴子的名字起好了没有?叫什么名字?”
“哎呀喂!这一忙呼,把这个事给撂下了,快快快..大家都帮忙想想,给我家小孙子起个好名字。”
于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却也只有孙林芝的大哥给取的“冬玉”靠谱点。
孙奶奶福至心灵,向圈外观望的张道长恭请:“张道长,您到我家,是缘分,也是我家的福气,斗胆请您赐我孙儿字号,也好让他沾沾道家的福气。”几日相处,张道长真是道士。
“这小红皮猴子倒是奇怪,以贫道的法力居然看不出他的五行属性,莫非此子乃世间罕见的五行缺人?吾观星象,天际边那颗启明星格外闪亮,奇怪!莫非......”
此时,张道长已道貌岸然,神清气爽,他绺须沉思,道:“无量天尊!贫道夜观星象,今日拂晓,东方天际之启明星格外耀眼,此乃吉照。”
“这世间之是是非非,孰能言清,是即正,不若此麒麟子以正非当字,可好?”
“孙正非?!别别扭扭,故弄玄虚。”孙林芝暗酌,他不待母亲回话,直说:“叫孙启明不是更好?”
孙奶奶毫不理睬,敬声道:“谢谢道长赐名,我这小孙子大名就叫孙正非,小名叫明明。”
乡间添丁,琐喜雷同,细表不尽。
是夜,贺客散尽,张道长将孙家人请到客房。
“无量天尊!今贵府喜得麒麟子,贫道别无他物,就将这本手抄之《道德真解》送予贵子,待贵子成人后,亦可多识得些为人处事之道。”
法典古朴苍劲,“谢真人赐宝!”孙奶奶庄重接纳,细摩轻挲,如获至宝,不由腿软,生出叩头谢恩之意,林芝见状,一把扶稳母亲,神色略显不愉。
张道长故作不见,道:“林芝,贫道偶得一吐纳炼气之术,名曰〈鸿蒙造化决〉,长练此功法,耳目聪明,百病难浸。”至此,张道长斗想此番遭遇,顿生自相矛盾之尴尬,好在善信不觉。
“小儿若长期修习,益智健体,胜于常人。”
“林芝!还不快谢谢道长。”
“不过是寻常吐纳功法而已,不必客气。”张道长何等角色?几日相处,早已将孙林芝底细摸清,不待他生出感想,拍拍胳膊道:“林芝,你坐到床上,我来教你。”
凡是对小儿有益之事,大人便会百倍上心;一个诚心言传身教,一个虚心求学,进步自然神速,一声雄鸡报晓,终得开窍牢记。
送客至门,张道士正色说道:“林芝,你我缘分一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请您指教。”
“杯中之物,小酌怡情,大饮伤身。”
“唉...道长,好酒是我当年在雪域高原上养成的习惯,没有办法,那地方太冷了,不喝点白酒御寒不行。”
“谢谢道长提醒,我会控制好酒量的。”水建单位,野外施工,七朋八友,好酒之人想戒酒,难。
张道长见状,不再多言。
次日,早,孙奶奶照常奉上一碗热腾腾的肉丝面,这次,她特地煎上两个土鸡蛋,黄澄澄之上,葱花点缀,色香味俱全。
久叩,无应,轻推,房空如旧。
缘来缘去,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