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有云,人的名树的影。只有那些将自己名声珍如自己生命的人才有此经历,因为他懂得其中所包含的一切深意。名声看不到也摸不着,却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让你切身体会到它的存在。它可证一切因果,哪怕是彼此并不认识的人,仍然会仅凭你的一句话而会象多年不见的老朋友那样信任你。
被人信任很难吗?世事总在证明,真得不容易!
吕子亮明他的身份,随即得到潜入西壁垒的信陵君门客彭刚的仰视。在彭刚看来,吕子的话是值得百分之百信任的。在表明自己的江湖身份的同时,侧身示意王翦和李信可以离开。
等房间内只剩下两个人时,彭刚仍不似刚才那样大大咧咧的。在吕子一再邀请下,严重表示最好还是站着说话。规矩就是规矩,总不能在咱手里坏了吧!
不再难为彭刚的吕子继续下面的话题,但不是询问彭刚的口音而是开门见山问别的话题。“君王后和宰相大人安好!?”
刚才已经牵扯到口音方面的问题,说一口齐国口音的彭刚对此并不敢隐瞒。当即表示托吕大掌柜的福,太后她老人家和宰相大人一切安好。
春秋战国时期多有记载,并不是只有战国四公子家中豢养门客。达官贵人只要家境富裕的都会这么做,并且以此为荣。不过这些门客与战国四公子家的门客身份略有不同,他们多被后人称为家臣。
家臣,顾名思义也可以理解为私人保镖。打个比方,就可以简单地看出这些人的地位。如果说主人家是国家的行政编制的话,那么他们就是拥有事业编制的那些人。享受国家津贴,却不是国家公务人员。
这些人由于身份特别,所以往往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在他们的主人眼里,其身份仅次于主人家的亲属。由此便知,这些人一生的荣辱得失都与他们的主人息息相关。
家臣也会象公子家的诸多门客那样替主人赴死,却绝不会背叛自己的主人。他们会在主人家破败的时候不离不弃,只要还有口气在就无怨无悔终生相随。
这么说并不是否定公子家的门客,而是就事论事。精英再多也有个数量在那摆着,人多必然就杂。若是其中再参与进来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再干净的水也会让外界看着浑浊。
对于拥有双重身份的吕子而言,看清楚对方的真实身份只需要时间。彭刚开口说话之时,吕子心里便有了计较。为了确认对方不是故意在说别国口音,接下来的对话就显得尤为重要。
现在若是让吕子用齐国口音说话,就算对方是土生土长的齐人也听不出来真假。为慎重起见,这才经过反复比对。随后的答案一目了然,坐在他对面的这位就是个标准的齐人。
一个齐人跟着魏无忌身边不足为奇,毕竟各诸侯国分散到各地给人家当门客的不在少数。可要是这么一位高手出现在魏无忌的身边,那么此时就有待商榷了。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答案再简单不过!
吕子奉秦昭王命赶往齐国游说齐不要参加联军时,曾在齐国都城郊外跟魏无忌家的门客交过手。若是彭刚当时存在门客之中,估计吕子等不到齐国宰相后胜赶到早就跑了。
至于说是魏无忌在齐国无意中遇到彭刚并招募的,这个答案微乎其微。被吕子过过筛子的地方,没有被他找到的早已属于凤毛麟角。更何况还是这样的绝世高手,即使不被秦国招募也绝对会有记录在案的。
经过层层盘剥,最后就剩下唯一的解释。那些永远都不会叛逃的家臣!而突然出现在西壁垒的齐人彭刚,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是齐国达官贵人家中的家臣!
由于其中有些家臣习惯深入简出并且只为主人服务,所以外界几乎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再加上有些人是子承父业,世代都给主人家打工,也就导致其身份会更加隐秘。
真正的秘密,往往都是被带进棺材里去的。
这也是作为包打听的昌盛记所面临的无奈,就算再能打听事,里面仍然也有个限度存在。若是什么都能被人知道,这个世上恐怕就再无秘密可言。
谁敢说吕子没有秘密!?
这也是他为何要支走王翦和李信的原因,在确定彭刚身份的同时,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齐国还在捣乱。若是非要分出国事家事,那么齐国就属于他的家事。自家出了问题,当然还是私下解决最好!
人多必然嘴杂,传出去的话好说不好听!
确认彭刚身份的吕子也就不再跟谁客气,而是直接说道:“彭刚!保护魏无忌应该是后丞相给你的命令,相信他会告诉你在秦军序列里面还有个吕子吧!?”
彭刚点头称是,解释说的确如此。实在人有实在人的好处,随后说道:“我家主人还有另外一道命令,那就是动谁也绝不准动吕大掌柜!若是大掌柜少了一根汗毛,提头来见!并且还说,吕大掌柜!吾老大是也!若是在上党见到吕大掌柜就听大掌柜的吩咐,至于那个保护魏无忌的任务,无所谓的!”
吕子倒不担心自己的能不能少一根汗毛,在听完彭刚表达的意思也就万分难过起来。后胜那小子只想着嘱咐不能伤了吕大掌柜,却唯独忘记那个吕大掌柜的真实身份是秦人并且还是秦国在上党战役中的将军!
你派彭刚前来保护魏无忌也就算了,却上手就杀数名秦军斥候。这笔帐是要算的!若是就此不管不问,如何对得起死去的斥候兄弟们!?
吕子抬手指指自己身上的将军甲胄,好让站在对面的彭刚看清楚。“彭刚!保护重要人物无可厚非!可作为一名高手,这手底下也该有个分寸才是!你杀我手下兵卒,这事儿怎么说!?”
这话说得有点重,但事实就是如此不容吕子客气。
没想到这会儿轮到彭刚犯了迷糊,晃晃细长的身躯在深夜看着有点瘆人。“大掌柜!小人没下死手啊!?难道...难道有人伤重不治!?这不可能啊!”
闻听此言,吕子顿时意识到自己才是真正的犯了迷糊。斥候兵身上的伤都在致命部位却仍然活着,这本身就已经说明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