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随我进山拜谢”李鸣左手提酒,右手提鱼。
李青阳闻言放下院内石磨,至脱胎换骨后气力大增,百余斤石磨如同普通木棍轻重轻松拎起,饭量也极为惊人倘若无底洞般。
今日李鸣衣冠调顺隆重,长发一丝不苟,顺带李青阳也穿上昔日过节才舍得穿的新衣,带着满腔虔诚锁门而出谁也没有告知。
上山的路总是遥远,下山总是一马平川,父子俩各有心事一路无话。
“来了”核桃提醒道。
今日的泥庙显得格外亮堂,甚至山鬼庙牌匾都映射着阳光,平日遮住暖阳的枝叶也悄悄偏离,庙内简陋的搭配一尘不染,山鬼庙犹如幽暗林间的救赎。
“嗯”山鬼褪去灰色的信仰神像,独留浑然天成的金光神像,可却少了一臂,显然今日会有某种庄严肃穆的事发生。
“李鸣携子李青阳前来拜谢山鬼核桃大人!”弯腰的李鸣正欲带着李青阳下跪,庙门嘎吱而开。
“大礼就不必了,进来吧”山鬼盘坐中央,神态庄重。
李青阳微微闪躲的眼神被一览无遗,似有某种决断。
“大人仙恩感激涕零,三条黄鱼敬上,浊酒一坛”李鸣恭敬的放上贡品岸台。
“张家村数百年如一日诚心供奉,些许回报不用在意”山鬼金色独臂摆了摆手。
李鸣不再搭话安静退到一旁等待,今日的他不是主角。山鬼不为他的老酒黄鱼,也不为他的虔诚跪拜,要的是李青阳的一句话,一句山鬼.核桃.李鸣都希望听到的回答。
李青阳攥紧着双手,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盯着金色的山鬼,核桃抄着双手略有兴趣的看着他俩。
“当日我回绝了你,那么今日李青阳你可愿拜我为师,从此师命即你命,师损则你损,扬我剑道,习我神通,壮吾宗门!你可愿?”厚重的宣言穿透身躯直达心灵,刺破泥墙传向群山之间,此刻走兽静足飞鸟停翅,云层也远离上空让出光辉。
“我不愿”李青阳眼神坚定,看着光辉刺眼的神像。
核桃笑嘻嘻的抱着膀子早有预料,李鸣看着坚定的李青阳神色复杂,长叹一口气又转为微笑。若李青阳愿意,在场所有人不会有异议,可他偏偏拒绝,为了李鸣晚有所依,百般孝为先,得子如此还有何求?
“吾授青莲剑典,传自上古七宗剑宗,你可愿”
“不愿”
“吾授,神通秘技可长生逍遥,你可愿”
此言一出万般寂静,法音传遍四方万灵侧耳,走兽飞鸟狂鸣不住,草木疯长波涛四起。山下张家村人人驻足心神巨颤,海面之下群鱼飞跃,打渔人从未见过如此奇景。
“不愿”
李青阳仍旧坚定回答,眼神不卑不亢。
山鬼金光大作看着笔挺站立的李青阳随后道音通神!
“吾愿授剑道八式,可破晓!燎原!斩长生!吾再断神像臂赠予你可增寿十年!你可愿”
大道传承之音扩散百里,百里内所有山灵妖怪争相奔赴,群山震动海涛汹涌,增寿长命可以改变太多太多,万物皆有灵哪个不想长生,灵草花木亦有心谁甘愿屈居人下!
只是偏刻金芒四射的泥庙被群妖包裹,煞气纵横草木枯萎,不停有飞鸟尸首掉落,天空洒下血雨,悲鸣传遍四方,泥庙如同待分而食之的糕点,群兽难耐。
“吾由三皇开灵,五帝护道百家讲经,道成于太古,此誓由吾见证,此传承由吾守护,尔等胆敢放肆!斩!”泥庙内听不见外面一丝声响,核桃的道喝打碎一切锋芒,兽群惊惧!
庙外天空暗沉,透出庙顶核桃嫩枝随音而长,通体翠绿光芒流转,轻轻摆动上击破云万里晴空,起势夹带的道韵扩散,林间狂风呼啸蔽日大树欲拔坑而遁,枝条绕泥庙一周翠绿光芒激射而出,群妖齐齐腰斩,来不及痛呼便入了死门,眨眼间兽群皆灭。
而后枝条扎入地下,山体如有灵般蠕动,地面阵阵波纹散开,妖血尸首皆被葬下,不多时日此地必灵气盎然草木生灵!
“拜见老师”李青阳笑颜如花磕头如放炮。
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时间!
山鬼闻言长舒一口气,谁让他除了破庙堂一座只有这金身神像能拿出手了,又有谁能想到收徒竟然惨烈到自毁神像的程度,果然修行财侣法地,古人不曾欺我!山鬼心中暗想。
“拜祖师”核桃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李青阳肩上。
话音刚落山鬼泥像崩塌,青色剑气由内激发而出,尘烟散去,长约二尺一寸通体碧玉长剑显现,剑锋隐有青色剑气浮现,青芒透骨冰凉,剑体宽两指碧玉通幽,剑柄刻有莲花雕纹。
山鬼携带李青阳行礼低首,长剑有灵嗡嗡作响为之回应。
“好一个传承之剑”核桃盯着宝剑眼睛发光。
“剑宗七代剑主李青阳接剑,从今往后青莲剑由你承接,剑宗传承我君不见托腹给你了”山鬼面色沉重通红的双眼直勾勾盯着李青阳,如果李青阳眼神有一丝闪躲,这传承之剑他就接不了!传承不容置疑!
“李青阳承!”
李青阳眼光不躲不闪,神色坦然半跪在地,双手接过青莲剑,稚嫩的承诺在庙内久久不散。
青莲有灵,自动附于李青阳后背,随后剑体抖动青芒透过李青阳身躯暗淡下来,至此青莲剑主李青阳承接剑宗过往未来。
远在星空之下,群山环绕之中毒障密布,田地里耕耘老者望着云层之上,房屋周边所有人皆驻足站立,一切如同静止画面般,遥望着云层之上不知名的星空某处。
血脉传承中的某种信念再次被点燃,麻衣翻转为刻有青莲的道衣,半青半白,寂寞如雪的鲜血有了沸腾迹象。
“是你吗?大哥”老者喃喃自语。
“太久了,太久了!剑主终于出现了”一女性修士失声痛哭,其余人双眼通红吞咽着喉咙!
没人知道这群隐逆修士的过往,他们不争灵脉宝器,日复一日在田地耕种,修行的种种与其无关,果实收成才是他们所在意的,就像是失去灵魂随风摆动的稻草。
“诸位弟子听令,青莲剑现,传承之火再次照亮我等,宝阁将全开,放下一切去修炼,待青莲剑主归来,我君,不见,不语,出鞘!看剑!”身着青莲服的白发长老凌空而立。
“出鞘!看剑!”众人齐呼!
剑主回归,断缺的传承再度杨帆,必将乘着热血碾碎旧敌骸骨。昔日丢下的先辈英灵,只有以鲜血才能洗刷掉耻辱。
此刻李青阳若有所感,背上的青莲剑不觉重了几分,山鬼不做任何解释,静静看着庙顶,眼神越过时空深邃如黑夜。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核桃看出此刻众人心事重重出声打破宁静。
山鬼闻言乐呵笑道“我就不说谢了,请你尝尝我的手艺吧,不是谁都可以吃到的”
只是这安逸的脸庞夹带些许忆往神采。
李青阳也抛开脑中疑惑,管它魑魅魍魉,剑在我手,必将杀出朗朗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