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意间撇了一下收货人的名字:童兆玲,心脏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这不是我初一同学的名字吗?
我有位叫童兆玲的同学是初一下学期末才转到我校的。我和她同班也就不到两个月。
我们初中老师抓的比较紧,因此升学率比较高。每个班有几个其它镇的同学。这些同学应该是要交一笔不菲的择校费,一般家里经济条件很好。童兆玲应该也是这样。
那时候的农村,大多数同学经济条件不是很好,穿着打扮比较土气,而且忙于学习,成天灰头土脸。她的出现和大家形成鲜明的对比。她不但长相美艳,衣着也得体。第一次到班级介绍给大家的时候,我感觉她像位仙女一样明艳不可方物。
她的座位被安排在我前面。看着她款款而来落座在我前面,头发像大海的波浪洒落在我的课桌上,一股芬芳扑面而来,我感觉进入一个美妙的童话梦境。
青春期的男女都刻意保持着距离。虽然我内心十分渴望能靠近她和她说说话,但是始终没有勇气。
即使没有交流,我也是离她最近的男生。
从那天起只要一放学,我就盼望着上学。 上学成了我最向往的事情。
上学 ,靠近她,放学 ,想念她。我渐渐习惯了喜欢上了这样的生活。
有一天课间我起身前去卫生间的时候,童兆玲突然侧过身来 ,双腿前伸,挡住了我的去路。白底碎花的裙子下露出皎白的双腿,她微笑地扭头看向我。我突然觉得血往上涌。她突然脸色刷白,扭到一边:“你流鼻血了”。她背对着我递给我一块手帕:“你堵住鼻血,去用冷水冲一下就好了。” 我如同听了圣旨一般照做。到卫生间,我发现手帕被染红了一片。顿时觉得罪过。怎么可以如此糟蹋她的手帕呢。我小心地搓洗。血迹虽然渐渐淡了,却还依稀可见。这时候上课铃响了。我把手帕拧干匆忙跑去教室。
回座位的时候看到童兆玲。她冲我微笑了一下。 一整节课我都在思考刚才发生的事情,想怎么处理这个秀美但是血迹未消的手帕。她略带俏皮的微笑还时不时的跃现在我眼前。
还没下课的时候,童兆玲被叫了出去,后来有位时髦的中年妇女来到她座位把她的书和课本草草收拾了一下带走了。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前面空荡荡的桌椅,我的心仿佛被掏空了一样。每时每刻都在期望下一秒童兆玲能背着书包高兴地回来。
然而直到放学,她也没有再出现。那天我等了好久。直到教室关门才悻悻地离开教室。
在回去的路上,我听到童兆玲的声音:“妈,停下车,我和同学有话说”。我顺着声音回头。 一辆红色跑车开来。驾驶座上是刚才收拾童兆玲书包的中年妇女,旁边是童兆玲。我兴奋地冲她们挥了挥手。
车没有停。我听童兆玲大喊了声:“妈,停车。” 车依然没有停。 开出小路驶上大路。我不知怎么得突然发疯似地追上去。然而车越开越快。离我越来越远。我看见童兆玲在冲我挥手,依稀间我看到她似乎在哭泣。车在远处拐了个弯消失在视线里面。等我跑到拐弯处,马路上车来车往,而那辆红色跑车早已经不见踪影。突然我感觉一阵恶心,我在路边吐了起来。
第二天上学,童兆玲的座位依然空荡荡的。上第一节课的时候老师和我们说童兆玲的父亲两周前去世了。昨天她办理退学手续。课上的内容我什么也没有听见。下课后,我鼓起勇气问老师打探她的住址。理由借她的笔还没有还给她。老师说不知道并且让我把心思放在读书上。
第二天是个休闲日,我独自一人走了十几公里到了童兆玲所在的镇上游荡。仿佛每转个一个路口,没路过一个小区,我就能看到她美丽的倩影和俏皮的笑脸。傍晚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家。
暑假期间,我又去过童兆玲所在的镇几次。游荡在陌生的镇上,有时候我感觉到莫名的自由。我想:等我长大了,我可以去世界的任何地方。不过我最想念的地方还是从前童兆玲身后的那个小小的座位。
暑假开学的时候,由于我寄养的伯父年事太高,孤儿院给我联系了另外一个镇上的一家寄养。我转学去了那个镇上的初中,离童兆玲所在的镇夜更加远了。期间我回过老初中看我同学和老师,实际是期望童兆玲或许又回来上学了。也去过童兆玲所在的镇几次。
童话故事渐渐在时光的长河里越来越远。但是有时候回忆会像火一样突然熊熊燃烧起来,仿佛篝火一样,噼里啪啦作响,照得我脸膛发红发热。有时候会像一团棉花死死的堵在我的胸口,让我难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