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簋号,师兄弟愁眉苦脸相对而坐。
“唉,修道修仙,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个烧钱的活计……算了算了,不扯这些了,还是先解决了燃眉之急吧。”福老不耐烦的摆手道:“我要是再拖欠一个月的水电管理费,以后就没脸再在清水街立足了。”
“我也急。”任君飞哭丧着脸说道:“小林要两万块买电脑,我接下来要回一次京都,又要追踪那两件青铜器,这开销可不少,而且杂志社有过多少亏空我都不知道,吴琪琪肯定是往里面填钱了,不管如何我都得弄点钱打公司账户上才行,否则这个人情越拖越大,大到都不知道怎么还。”
要是平时福老还会揶揄一下任君飞叫他献身以报,但此时的他委实没这个心情。
一毛钱憋死英雄汉,两人的师父不是个会敛财的,没留下什么真金白银给徒弟,虽然遗物里有两件价值不菲的古玩,但做徒弟的哪好意思变卖师父为数不多的遗产,更别说那两件东西还是徒弟对师父的念想呢。
而且那两件古玩价值极高,福老也不愿意卖出去后引人注意甚至引人来谋算。
至于福老自己,虽然活了一百六十多年,但他也是个疏财的性子,又没啥做买卖的头脑,能活到现在都很不容易了。
“要不还是将杂志社关了吧,那个对我们来说可是一个不小的负担。”福老想了想建议道。
任君飞叹了一口气:“这个杂志社是我最好的护身符啊,你想想看,要是我没啥正经工作却不愁吃喝满世界的跑,哪能不被人怀疑,而且有一个记者的身份在很多场合也要方便很多。”
福老跟着叹了一口气:“也是,而且你也只能自己做老板,如果给别人打工,虽然能有个正当身份,但哪能说走就走,想干嘛就干嘛,更别说你现在还报名上学了。”
“我怎么可能给别人打工,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的。”任君飞语气坚决。
福老又是叹了一口气:“感觉咱俩活得也够寒碜的,你看人家那些修道者,从来就没有钱的概念,大手一挥就是百万千万,随便整个花样出来就是以亿为单位的进账。”
“叫你少看点修真小说,编那些故事的都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我看这些不也是想多学点修道者挣钱的本事么。”
“你要想挣钱就去看企业家传记啊,看那些有个屁用啊。”
“喂,你让我去看那些怎么赚钱的书是想让我这个一百六十多岁的老头挣钱养你么?啃老的我见过不少,但像你这样啃一百六十多岁老的还真是独一份。”
“师父当年是怎么交代你的?”
“是,师父是交代我要照顾好你这个没出息的师弟,但你也也不能这样压榨我剩余的这么一点年月吧?”
“如果不是有我的压榨,你觉得活到两百岁有意义么?”
“人生需要意义么?”
“不需要么?”
“需要么?”
师兄弟二人斗了一会嘴觉得无聊的很,随即沉默下来。
任君飞悠悠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想过关了杂志社算了,自己就做一个户外旅游主播来掩饰身份行动,但小林老王和琪琪他们对杂志社的感情很深,我不忍心看到他们失望的眼神,砸锅卖铁也得撑下去才行。”
福老提醒道:“小心,不要有执念。”
任君飞心头一动,刚才确实情绪有所波动,这种执念对道心可不是件什么好事。
师兄弟二人再次陷入沉默,皱眉苦思挣钱的路子。
“要不还是卖几件赃物吧。”任君飞忍不住说道。
“绝对不行!”福老断然摇头:“你一个身在现代社会的年轻人还没有我一个老头子清醒么,现在的天网系统加上先进的破案手段,真正的疏而不漏,有些案件之所以成为悬案是因为牵涉的事情不大,我们的那些赃物随便一件都称得上金额巨大,只要上面有人下定决心要查,顺藤摸瓜查上来你我根本无处遁形。”
福老的话还真不假,现代社会,尤其是网络社会开始后,从来没有哪个大案成为悬案的,最多是嫌疑人逃出境外没有归案罢了。
世上的事最怕认真二字,只要上面人认真了就没有破不了的案,千万不要怀疑国家的力量。
任君飞也是随口这么一说,他当然知道出售赃物所引发的后果,一不小心就是后患无穷。
最重要的是他们就算成功卖出了赃物,他们自己心里也不可能安稳,总会担心哪一天要是突然案发了怎么办,就算最终没有案发,心中有了担心也一定会影响到道心。
反倒是杀人任君飞没有一点心理负担,主要是他杀的人都是混地下世界的,不会觉得心虚,而且他杀人都是独自一人行动,他完全有把握不被人抓到小尾巴。
但销赃就不一样了,那需要牵涉到很多人和环节,随便哪个人或者环节出点问题都有可能将自己牵扯进去,他们当然不会将自身的安危寄托在别人身上。
以前任君飞行动的时候还能顺点现金,现如今还有几个人身上揣现金的?家里存放现金的更少,就算知道人家卡上有一堆零也只能干咽口水。
任君飞无奈之下掏出手机看电话簿,希望能有所启发,他电话簿上的号码只有十九个,杂志社的成员就占了八个名额。
看到一个名字后任君飞一拍大腿笑道:“我都忘记这个家伙了!”随即将这个号码拨了出去。
嘟嘟几声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老同学,今天是抽什么筋了,居然主动给我打电话了?”
“过年好啊,给你拜年呢。”任君飞呵呵笑道。
“那我宁可你别打这个电话,都大年初四了才想起给人拜年,你能更不诚心一点么?”电话那头的声音提高了三度。
任君飞嘿嘿一笑说道:“言董,其实我早就想给你拜年的,但你是大忙人啊,我这个不重要的人怎么好占用你重要的时间段呢,所以就拖到现在喽。”
“那你平时不重要的时间段也没见你主动打个电话来。”
“平时也不好打电话啊,我一个大闲人怎么好意思去打扰日理万机的言董呢。”
“好吧,你永远有理,不过你也知道自己是个大闲人啊?从毕业到现在也有十来年了吧,看你过的什么日子吧。”
“为什么每次跟你通话你都要来这么一段,有意思吗?”
“当然有意思,非常有意思,所以每次都是我主动打电话给你,我需要你来满足我的虚荣心和成就感!”电话对面的女子笑的很大声。
“行了行了,适当的笑一笑就行了,你好歹也是手下几百号人的董事长,注意一点仪态。”
对面好不容易才止住笑声,问道:“直说了吧,劳烦你主动打我电话肯定是有什么事吧,我知道你是没什么兴趣来跟我叙旧的。”
“别这么说嘛,不跟你叙旧是不想耽搁你赚大钱……。”任君飞嘿嘿一笑,说道:“好吧,我就直说了哈,就是最近经济有点周转不过来,想在你那借点应应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问道:“多少?”
“这个两……三……借我五万吧。嗯,三个月……半年……一年后还你。”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片刻,说道:“我可是听说你借过不少人的钱了。”
“是借了一点。”任君飞不以为然的说道:“创业嘛,欠点外债也正常是吧?”
“欠债当然正常,我创业最困难的时候光是身上的贷款就是几千万,压的我都喘不过气了。”
电话那头轻叹一声接着说道:“不过你的这个业创的时间是不是久了点?早在你刚开这个杂志社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这绝不是什么好路子,可你呢?根本就不听劝,尤其还那么执拗的一根筋,熬了这么多年了居然还不放手,老同学,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为什么就在这个事上转不过弯呢?”
“老同学,我知道你说这些是为我着想,不过你是不是说的太多了?借与不借一句话的事儿,你要实在这么喜欢教育我,下次我请你吃饭让你教育一个够。”任君飞有点不耐烦的说道。
“把你卡号发给我,记得你要请我吃饭,我等着!”话音一落就是嘟的一声挂断了。
“这丫头真没礼貌。”任君飞讪讪的将手机放下。
福老在一旁斜睨着他,很是鄙夷的说道:“你也好意思?跟女同学去借钱就够丢脸了,然后还这样理直气壮毫无愧色,啧啧,这些年下来你的脸皮修炼的也卓有成效啊。”
任君飞不以为意的淡淡一笑:“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反正都是同学,跟同学借钱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再说当年的那些高中同学有联系的也没几个,有联系的几个中也就只有这个丫头混的最好。”
“算了,你已经修炼的刀枪不入了,我对你无计可施。”福老摇头叹气道。
任君飞微微一笑,沉吟片刻后说道:“言晴这个老同学对我还是很不错的,虽然这些年联系不频繁,联系了也经常要挖苦我几句,但她居然还知道我欠了不少外债,显然平日里也关注我的状况。”
福老顿时面色严肃起来:“小子,你可别胡思乱想。”
“你想多了,我只是把她当成值得一交的朋友。”
“你说的交是什么交?”福老回归色老头本色。
任君飞翻了个白眼。
“你不会动心吧?”福老还是有点不放心。
“放心吧,不会的,要动心早在读高中的时候就动心了,我又不是傻子,还看不出言晴暗恋我?”
福老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言晴那丫头我也见过几次,挺漂亮也挺能干的一个小姑娘,可惜喜欢上了你这么一个没啥出息的货,真是瞎了眼。”
“能暗恋我的就说明眼睛不瞎。”任君飞对自己的相貌还是很有自信的。
“嘚瑟吧你。”福老一副追忆往昔的模样:“想当年老子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翩翩佳公子,虽然没你好看,但也差不了多少,暗恋我的女子还是蛮多的。”
“好汉不提当年勇,老了之后再提年轻时的帅就更尴尬了。”
福老充耳不闻:“当年,春水楼的头牌紫翘姑娘迷我迷得那叫一个痴狂,好多次说过要自赎出来跟我……。”
老头的这些风流韵事任君飞听过的次数太多了,也懒得搭理他,将自己的卡号发给了言晴。
几分钟后滴的一声短信提示,任君飞点开短信一看是银行的到款通知,不过金额不是五万而是十万。
这妹子又何苦。
任君飞悠悠的叹了一口气,他有预感,自己这辈子怕是要辜负很多人。
好吧,不是预感,而是已经发生的事实,他悠长的生命才过了二十八年就已经辜负很多人了,比如父母,比如吴琪琪,比如言晴,比如庄玫。
咦,我怎么又提到庄玫了?
深呼吸,放空,冷静,年轻人不要躁动。
不过那女人的身材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