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过年了,我不想找事,你最好也别给我找事。但是呢,你做的事也别以为我不知道。”蒋盼坐在一方商社办公室的椅子上,冲着手机说。
“蒋小姐,为啥你的兄弟都喊你蒋先生呢?”秦苏笑嘻嘻的问。
强子已经出院,没什么大碍,只是一些外伤。蒋盼在滨州本地没有仇人,如果说有,也只是商业上的交涉,犯不着动手使阴招。所以,蒋盼稍微一想就知道是谁动的手。不过凡事要证据,强子养伤这几天,查到的很多证据间接的都指向秦苏。这不是警察破案,需要证据确凿。这只是个人之间的冲突,有时候只需要认为是你做的,那就肯定是你做的。而不是需要去找证据证明是不是你做的。
“秦老板手下技术挺高啊。不要命光要血。”蒋盼笑着说。
“哪里哪里,不如蒋先生雅兴高啊。有这么大摊子买卖,还要去干服务员,真是佩服啊。”秦苏说。
“哎哟喂,秦老板也喜欢盯梢跟踪干狗子干的活啊。真是小看秦老板啦。”蒋盼挖苦道。
“哈哈哈,蒋先生嘴巴好有力量啊,怎么练的?”秦苏笑眯眯的说。他喜欢那种掌控别人情绪的那种感觉。好像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掌握中,看向每一个人都像看一个光屁股的婴儿,眼神充满挑衅和玩弄。不过,这次他好像碰到一根刺。
“再有力量也不如秦老板的鼻子灵敏啊。秦老板,您怎么练的?”蒋盼平静的说。蒋盼喜欢看别人生气,尤其是因为自己的话而愤怒的人,那种感觉是一种让人难以自拔的快感。
“哼,我不和你兜圈子,明着告诉你。你的人是我找人揍的,你能怎样?你想怎样?”秦苏在蒋盼那里讨不到便宜。转而耍横,但是他没弄明白一件事。一个女生能在这条路上混这么久,还混的风生水起,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这样的。肯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在里面,或者也可以说,肯定是有些本事的。
“这样啊?那走着瞧呗。”蒋盼挂断电话。她托着腮嘟着嘴,看着办公桌前面墙上挂的一副字发呆。
那副字只是一个“潜”字。笔锋生硬狠辣,看上去不像用毛笔书写,倒像是用某种植物秸秆蘸饱墨水率性所写。
蒋盼清楚的记得,那一年秋天的下午,她一个骑着自行车在黄河北岸漫无目的的骑行。四周是高高的速生杨,窄窄的柏油马路两边铺满差不多一人高的蓬蒿。阳光透过树叶射在路面上,斑驳陆离,像透着陈旧气息的老房子,把时间切割的稀碎。一只野兔在蓬蒿中跳出来,它站在马路中间,用前爪洗洗脸,竖起耳朵朝四周转转,然后一跃,就跳入另一边的蓬蒿中不见。周围很静,只有刷刷刷树叶和风摩擦的声音。
蒋盼东瞧瞧西看看,来到一个村子。村子那天正好赶集,虽然人们已经散去,但是还有些零零星星的人慢悠悠的收拾摊位。
蒋盼喜欢这种在陌生的地方这种陌生的感觉。一切都是新奇的。不会因为说错话而被别人笑话,正是因为陌生,才不会去禁锢自己的内心。才能随心所欲的去说去做。
蒋盼看到一个戴着墨镜的老头慢慢收拾一个小木箱,旁边一个架子上挂着一些字画。蒋盼停车下来,蹲在架子旁边看那些字画。老头脸色红扑扑的,雪白的胡须看上去不像是真的。老头笑眯眯的看着蒋盼,随手折了一根放在墙角的棒子秸秆,然后铺上一张报纸,老头拿出墨水瓶,拧开盖子倒在秸秆上,然后非常潇洒的写下这个“潜”字。然后吹吹墨水,让墨水干的快一些。蒋盼问这字是啥意思?老头指指自己的胸脯笑呵呵的没有说话,把字递过来。有一处没有干的墨水流了下来,形成一道痕迹,看上去韵味十足。
蒋盼很高兴,她问老人多少钱。老人摆手没有要,只是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遇见你很高兴。
蒋盼稀里糊涂的看着老人骑着小三轮车慢慢悠悠的走远。
她回到宿舍和舍友们说,舍友们说她可能遇到神仙了。让她把字裱起来,但是老神仙写字太随便了,把墨宝随便写在报纸上。蒋盼本想用剪刀把字剪下来。但是想想又感觉失去一些神韵。最后直接连报纸也裱起来,放在自己床底下,直到后来遇到一些事,经过那么多坎坎坷坷,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上,她把字挂在一方商社自己的办公室里。
蒋盼想,“潜”是潜力还是潜在的什么?
是内心深处自己不曾觉察到的自己,是真实的自己?那应该怎样做呢?
自己马上要离开一方商社了,不如在将要离开的这段时间,再去做一把。秦苏!这是个很阴险的人。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到底要的是什么?蒋盼弯弯的眉毛微微皱起。她嘴里小声嘟囔着:“想要什么呢?”
小巷子深处,光秃秃的树枝摩擦屋顶上的瓦片。院子里灯火通明,一个瘦子咧嘴露出焦黄的牙齿,痞里痞气的对坐在对面沙发上的胖子说:“苟哥,不知道哪里冒出一个小公司,到处抢咱买卖。咱们干啥他们就干啥,好像是针对咱的。”
“不是好像,就是针对咱的啊。哼!秦苏!”苟富贵瞪着眼睛,使劲吸烟。
“要过年了,你提前给隆鑫马经理送些年货,还有海滨姓杨的。把咱们那些老客户都提前打点打点,不能让那秦苏给抢了。”苟富贵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口。
“大哥,秦苏是谁?”一个小胖子问。
“啊,说来话长,那还是上学时候的事呢。说简单点,就是我抢了他媳妇嘿嘿。”苟富贵笑着说,神色好像回到过去,又好像是迷恋这段故事。
“那秦苏现在是干啥的,怕他个球。”小胖子扬起脖子咕嘟一声喝掉杯子里的啤酒。
“小胖,你们是不知道,人家现在可是有钱的很。他老子是太子集团的董事长,人家可是抓着金钥匙溜出娘胎的。”苟富贵扫视前面的几人。
“富二代啊,怪不得。”瘦子撇撇嘴。
“好了,金牙,明天你和小胖去办刚才那几件事,剩下的人早回家吧。明年咱们再聚。”苟富贵笑呵呵的说。其实聚不聚,他心里也没底。如果真是秦苏治他,他一点招都没有。他现在也是强壮镇定。“这是过年福利,替我给家里老人问声好,拜个早年。”苟富贵拿出一个黑皮包,扔在桌子上。桌子上的菜啊汤啊都沾到皮包上。一个黑脸汉子拉开皮包拉锁,里面是一摞摞的人民币。
快过年了,家家户户贴春联挂灯笼。集市上放眼望去也是花花绿绿的尽显喜庆。卖鱼卖肉卖鞭炮,伴随着烤地瓜的香气,人们在烤地瓜的香气中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