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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滴翠草原

“滴翠草原”的景色是非常美丽的,杜宇所在的地球,已经没有哪个地方有如此美丽的地方了,不是被污染得一片灰黑,就是干干脆脆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种画面在地球上,恐怕只有依靠电脑特技才做得出来,而在这里,却显得那么平常而平淡。黑魂甚至熟视无睹,但对于杜宇来说,这一切的景色都显得那么的美,美得甚至有些不真实,好几次都让杜宇怀疑自己是在做梦,总是有要掐自己一把的冲动。

“滴翠草原”上面没有任何的道路,但黑魂却是轻车熟路一样,连着衣服的尖帽微微垂下,头也不回的一路走去,只是,他的速度却并不像他刚才对待杜宇那种不耐烦的口气那么着急,竟然像散步一样,看起来很悠闲。不过这也让杜宇在跟上黑魂的同时,能够饱览这如诗如梦的“滴翠草原”。

只是,这“滴翠草原”美是美到了极点,但是在这美丽的翠绿下面,却也暗藏杀机,这是一种完全不同于表面美景的情景。就在杜宇饶有兴趣地边走边看的时候。杜宇右边的草丛中突然发出了一阵急促的“悉悉嗦嗦”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草丛里快速地移动。

杜宇的注意力完全放在这“滴翠草原”的美景上面了,完全没有听到刚才那种奇怪的声音。但是黑魂却听到了,立刻警惕地停下了脚步,霍地转身,望向杜宇。

杜宇望见黑魂止步,愣了一下,不知道黑魂为什么不走了,刚想开口询问的时候,只见杜宇右边的草丛中突地窜起一道绿色闪电,如同离弦之箭一样,飞速地扑向杜宇,那模糊的影子完全看不清楚是什么样子,但是从攻击的趋势可以看清楚的是,那道绿色闪电的目标正是杜宇的咽喉部位。

在绿色闪电窜起的同时,黑魂的双眼中暴出两道厉芒,也不见他怎么行动,却比那道绿色闪电的速度更快,黑影一闪,甚至没有在杜宇的视网膜上留下任何的影象,人就已经到了杜宇的身旁,左手倏地伸出,一下子就擒住了那道绿色闪电。

看到黑魂突出出现在自己身边,杜宇被这个意外的情况吓了一大跳,以为黑魂要对自己做什么,下意识地往后连连退了好几步,同时又作出了那种防备的架势。做好这一切动作之后,杜宇才发现黑魂并没有攻过来,而是停留在刚才自己站的地上,手上捏着一条通体碧绿的类似蛇的动物,那动物的身躯还在不停地扭动着,甚至还紧紧缠上了黑魂的左臂,但是黑魂却不为所动,似乎根本就没有感受到左臂上的动物躯体一样,双眼只是死死地盯着手上掐住的动物头部。

它类似于蛇却又与蛇有很大的区别,那区别就在那动物的头部,整个头部呈现的是一种椭圆形状,在头顶上有两个骨质凸出物,奇怪的是这两个可以称之为“角”的骨质突出物,竟然不是左右分开,而是奇异地前后分岔,像一个叉子插在它头部,而现在黑魂的中指正好狠狠地按在两叉之中。黑魂的食指伸在它张开的嘴巴中间,刚好抵在它上颚和下颚之中,尖利的牙齿正好擦过食指外的手套。而黑魂的左手拇指则是摁住了它的咽喉,三根手指像一支三叉戟一样压住了这条蛇状动物的毒吻,而且可以想象黑魂手上用的力道肯定很大,它的颈部厚度已经被压得只有身体直径的三分之一不到了,而且那双三角眼现在正死死地和黑魂对视着,从中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光。

杜宇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原来黑魂是来救自己的,瞧这畜生的样子,搞不好有毒,万一黑魂没有及时出手,自己给它咬上一口的话,后果真的不堪设想。看着上下两对往口腔内弯进去的倒勾状毒牙,杜宇丝毫不怀疑如果被咬上后硬扯的话,肯定会生生撕下一块肉来,如果被咬住要害的话,那可……杜宇不敢再往下想,一下子出了一身冷汗,把衬衫都浸湿了。

“这……这是什么东西?这是……蛇吗?”后怕之下,杜宇说话的口气都有些不利索了。

“没错,是蛇。只有第二界才有的蛇,而且是只出现在‘滴翠草原’上的,‘碧信绡’。”

听黑魂这么一说,杜宇小心翼翼地走近一点又仔细看了看,发现被黑魂中指扼住的喉部,那一丝蛇信也被卡在外面,果然也是碧绿色的,难怪叫做“碧信绡”。就在杜宇观察的时候,那条“碧信绡”好像能感受到杜宇的意图,那对三角眼中同样是碧绿的眼珠子竟然滴溜溜地转了一下,那目光刚好和杜宇的目光相接触。那种阴冷的目光让杜宇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一条蛇竟然可以有如此慑人的目光,简直就如同有思维一般。

“这个‘碧信绡’……有毒吗?”杜宇吞了一口唾沫,眼神不由自主地描向上颚那一对长而弯的钩牙。

“毒?”黑魂的口气带点嘲讽,“如果我没有救你的话,你不仅走不出三步就会死掉,而且你至少会被吃掉一条手臂。”

“它还吃……吃人?”杜宇再次打了一个冷战。

“不要以第三界的思维来思考第二界的动物。”黑魂冷冷地回答。

说完,本来被“碧信绡”勒得紧紧的右臂宽袖突然像有风吹了进去一样膨胀了起来,“碧信绡”没有料到自己这回缠上的人居然这么扎手,本来只是在刚刚吞掉一只“翠鼠”之后来活动一下的,没想到现在很有可能要断送掉自己的性命。

黑魂的袖子暴涨,但“碧信绡”绝对没有料到这一变化,刚刚吃饱的身体完全没法承受这种突如其来的力量,身子还没来得及松开呢,只听得“噼里啪啦”一阵暴响,只见“碧信绡”缠绕在黑魂左臂上的躯体像橡皮一样突地被拉长了许多。

这阵暴响之后,黑魂的宽袖又恢复了原样,只是“碧信绡”的身躯已经完完全全地无力了,除了头部还被黑魂捏住之外,整个身躯软软地垂了下来。黑魂刚才的行动竟然将“碧信绡”全身的骨关节拉得脱节了!

“不长记性的畜生!”

黑魂淡淡地咒骂了一句,眼中厉芒再次闪过,拇指、食指、中指一起用力,狠狠地一捏,“碧信绡”的双目像被扯动一样地立刻瞪了出来,马上又“吱”地一声,一股碧色的污血被黑魂从蛇头上挤了出来,撒到了地上,和碧绿的青草混成一色,完全看不出来。杜宇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心中还沉浸在大难不死的庆幸之中。

冷哼一声,黑魂左手的手套上突然出现了诡异的黑光,像一片乌云盖在手上一样。就在杜宇再次目瞪口呆的时候,更让他吃惊的事情发生了。从那片诡异的黑光后,竟然凭空窜出了一团黑色的火焰,从“碧信绡”的头部开始,沿着它的身躯,一路向下,烧了起来。没有几个眨眼的工夫,竟然将这条“滴翠草原”上数一数二的毒蛇烧了个干干净净,甚至连灰都没有留下。

“走吧。”

烧完“碧信绡”之后,黑魂又将手笼入了袖中,看也不看杜宇,淡淡地说了一句之后,转身当先离开。杜宇犹豫了一下,心中已经明白这个“黑魂”身上的神秘之处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甚至比自己的想象还要神秘上十倍、百倍,不过这也勾起了杜宇的好奇心,当考古工作者的职业习惯之一就是要有浓厚的兴趣和无尽的好奇心,现在这个职业习惯居然被用到了一个活人身上,杜宇自己都禁不住好笑,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经历了“碧信绡”事件之后,杜宇已经明白,这“滴翠草原”的风光如画的掩盖下面,远远没有表面那么美好,除了“碧信绡”之外,肯定还有别的未知危险等待着自己。在这个心理的作祟下,刚才还如诗如梦的“滴翠草原”现在在杜宇看来,已经是危机四伏的狩猎场了,而狩猎者偏偏不是杜宇,杜宇他只是猎物而已。沿途观赏风景的兴趣消失得无影无踪,只能亦步亦趋而又警惕地跟在黑魂后面慢慢前进。刚才还在嫌黑魂走得快,现在心中却只盼黑魂走得更快。

这一路上,杜宇心中疑虑重重,加上还没完全从“碧信绡”事件中回过神来,只是默默地跟着黑魂。而黑魂,本来就不想多说话,自然更不会主动找杜宇谈话了。这种情况直到傍晚的时候才被打破。

“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吧。”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黑魂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地对杜宇说道。

“在这里休息?!”杜宇不敢相信地重复问了一句。

眼前还是一片望不尽的草原,但杜宇一看到那几乎滴出水来的浓绿,就不由自主地想起白天那条“碧信绡”。在一路担惊受怕之后,杜宇几乎成了一只惊弓之鸟。

黑魂这次没有说话,只是坚决地点了点头,然后也不管地上全是草,盘膝坐了下来。

“你没搞错吧!”看到黑魂如此肯定,杜宇都要抓狂了,“这里这么危险,难道你要在这里喂那个什么‘碧信绡’吗?我们不如继续赶路,等到补给站再睡吧?”

“‘碧信绡’在‘滴翠草原’只能算是中等危险。最危险的东西只在‘滴翠草原’的晚上才会出来,我不想浪费在这些畜生身上浪费精力和时间。你要走的话我也不拦你。只是我想你还不认识路,虽然有我给你的地图,但是在这‘滴翠草原’上,即使是向导也会迷路的。”

黑魂口中的话没有丝毫的感情而,杜宇现在是处于弱势地位,无奈,颓然坐下。坐了一会,杜宇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连忙伸手拍拍黑魂的肩膀。

肩膀被拍,原本闭目养神的黑魂如临大敌,双目倏地睁开,眼中精光四射,简直和刚才挤死“碧信绡”的时候一模一样,让杜宇吓了一大跳,想要说的话也咽下去了一半。

看到拍自己的是杜宇,黑魂松了口气,暗骂自己神经过敏。口中冷冷道:“什么事?”

既然黑魂问了,杜宇也就道出了自己的想法:“老兄,你总得找个睡觉的地方吧,这地方全是草,你至少要清理出一块土地来吧?”

杜宇说的居然是这个,黑魂心中只觉得有气一股股地上来,立刻又闭上了眼睛:“你看看身后。”说完不再理会这个无聊的问题。

杜宇依言回头,却没有发现什么,借着昏暗的夜色发现身后还是一片完好如新的草地。刚想 回头再和黑魂说几句,忽然发现不对,二人一路走来,踩平了不少草,照理说,在他们的后面至少会有一条往下瘫倒的青草形成的“草路”,但是杜宇却没有发现这条应该存在的“路”,原本应该存在“路”的地方,现在仍然是青草丛生,而且茂密异常,完全看不到有被踩倒的样子。

心中一紧,杜宇仿佛感到了什么,连忙移开了自己的左腿,凝神观察着原本被左腿压遍的草地。让杜宇惊奇十分的事情发生了:那些原本倒下的青草居然慢慢地又树了起来,而且看上去和刚才一样地坚挺。杜宇不相信,伸手要拔地上的青草,但更令他惊讶的是:他两只手一起用力,居然连一棵草也拔不起来,看上去好像是这些草跟整个土地是一起的,要想拔起草,必须要把整个土地都拔起来,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退而求其次,杜宇扯断了草茎,但这些草仍然不给他面子,草茎从草根处奇迹般地又长了出来,而且那草叶更修长,更碧绿,轻轻晃动着,仿佛在嘲笑杜宇的无能。

杜宇罢手了,他搞不明白这“滴翠草原”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如黑魂所说的那样,他的思想并不适合这个第二界的规律?

黑魂仍然闭着眼睛,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肯定是不会帮杜宇解决问题的了。求人不如求己,杜宇的倔强性子也上来了,最多一晚上不睡就是了。

“‘碧信绡’靠眼睛寻找猎物,但它晚上看不见东西,而且晚上有很多它的天敌出现,所以‘碧信绡’是不会在晚上觅食的。”听着杜宇的动静,黑魂不用想就知道他在害怕些什么,出言宽慰。

谁知道这里晚上会出现什么东西?要是自己来第二界的目的仅仅是送死而已,那可太冤了,杜宇可不想拿自己仅有的一条命来冒险。虽然听黑魂这么安慰,却始终定不下心来睡觉,只好也学着黑魂的样子盘腿坐下闭目养起神来。

坐下没多久,天空中渐渐黯淡下去的太阳又慢慢地亮了起来,不过光线更柔和了点,甚至有些清凉的感觉。第二界的昼夜交替居然是如此的直接,也不知道挂在天空的那个大圆盘是如何在太阳和月亮之间转换自如的。

“咕嗷——”

就在杜宇闭上眼睛没多久,渐渐有昏昏欲睡的感觉的时候,一个低沉的吼叫声从远处传来,在这声吼叫中似乎包含着无尽的怨恨和不甘,在暗夜笼罩下的无边草原上回荡着。杜宇浑身激灵了一下,这声吼叫中包含的感情让他想起了之前在荒岛上听到的那些只在空气中出现的惨叫声,同样也是这么的不甘和痛苦,虽然黑魂没有和他说关于那些叫声的事,但杜宇早就暗暗留意了,现在这个时候听到了这种叫声,更让杜宇心中一动,立刻睁开了双眼。

坐在对面的黑魂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睁大的双眼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是在他们的正西面。即使在黑夜中,月光下,黑魂的眸子仍然显得很亮,让杜宇能够清清楚楚地看个明白。

“咕嗷——”

那声低沉的叫声再度传来,所不同的是,这次的叫声比起刚才来说,更为不甘和痛苦。

“那是什么声音?”杜宇自然没能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也站起身来询问黑魂。

“在‘滴翠草原’上比‘碧信绡’危险百倍的野兽。”

杜宇吓了一跳:“比那个毒蛇还危险?!那是什么东西?”

“旋角犀。”

又是一个对杜宇来说完全陌生的名词。杜宇欲言又止,心中矛盾地斗争了几次之后,还是没忍住心中的好奇。

“那个‘旋角犀’长什么样子?”

“你想看看?”黑魂转过头,目光炯炯地看着杜宇。

杜宇刚想点头,只听得又一声“咕嗷——”从正西面传来,这次的声音比刚才两次大多了,而且明显感觉到近了许多。

“它好像在过来。”黑魂转过头又望向西面,悠悠道。

杜宇脸色一变:“不是开玩笑吧?你说它在朝我们这边过来?那可是比那条毒蛇更危险的野兽!”

“不错,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旋角犀’比‘碧信绡’危险百倍,也许还不止。”

黑魂仍然注视着西面,头也不回,口气仍然是悠哉游哉的,完全没有一点着急的样子。

看黑魂这个样子,杜宇定下了神,思索了一下,脸上慌张的神情逐渐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兴奋和好奇,两只眼睛更是瞪大了盯着西面,仿佛月光下的那片黑暗中有什么令他期待的东西。

“你怎么不怕了?”见杜宇久久没有回应,黑魂有些奇怪,转过头一看,却看见杜宇那副出乎意料的表情。

杜宇微微一笑:“你说是说那个‘旋角犀’比‘碧信绡’危险百倍,但你口气那么轻松,这个‘旋角犀’你应该不会放在眼里吧?有这么一个高手在身边,我还怕什么?”

黑魂心中暗暗赞叹一声,表面上却仍然是那副冷冰冰的态度:“不要以为我一定会救你,‘旋角犀’是‘滴翠草原’上仅次于‘雷鼓兽’的猛兽,即便是在整个第二界也是排得上名号的异兽,我可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制服它。要是情况危急的话,我是绝对不会救你的,你最好先做好被‘旋角犀’踩扁的心理准备。”

杜宇一愣,立刻又问道:“被踩扁?这个‘旋角犀’不会像那个‘碧信绡’一样吃人吧?”

“‘旋角犀’是吃草的。”

杜宇现在最怕的就是被这些奇奇怪怪的野兽给吃了,听到这个消息,心神大定。

“并不是吃草就不危险了……”

黑魂的话刚说了一半,只听得西面传来一阵“隆隆隆”的声音,随着这阵“隆隆”的声音,杜宇和黑魂脚下站着的地方居然开始震动起来,而且不止他们站的地方,这附近的大地似乎都在震动。

“咕嗷——”

“旋角犀”的叫声再度传来了,只不过这次的声音更大了,震耳欲聋,竟然就像在杜宇耳朵边吼叫的一样。

“来了。”黑魂沉声道,漆黑面巾下的双目警惕地盯着前方,全身已经暗暗戒备了起来。无数次过往“滴翠草原”的黑魂自然明白,在“滴翠草原”上称王称霸的“旋角犀”绝对不是单单有个名字而已,“碧信绡”那种程度的东西跟它比起来,只不过是一条小虫。黑魂曾经见过一头发狂的“旋角犀”在顷刻间摧毁了一整支商队,它的破坏力相当的可观。

从黑魂的那句“来了”,杜宇已经彻底明白了那阵“通通”声是怎么回事,九成九是“旋角犀”跑动时候的脚步声,而这一阵大地的震动肯定也是“旋角犀”跑动造成的共振。光凭这些动静,杜宇就能大致想象到“旋角犀”究竟会是一种如何巨大的猛兽了,一片阴影蒙上了杜宇的心头,脸也刷地变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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