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在‘黑刺’中是什么职位，我只想知道‘黑刺’还有多少人，他们在哪里？如果你说出来的话，我可以考虑放了你，也不会强求你加入我们黑曜。”盘膝坐下的黑无伤眼中发着烁烁神光，盯着扭过头去的狼盗首领，提出了这个在他看来十分优惠的条件。
狼盗首领沉默，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我不知道你说的‘黑刺’是什么东西。”
低头思考了一下，狼盗首领甩出一句硬邦邦的话。这句话在黑无伤看来却是一种拒绝。
“十七年前，你们‘黑刺’欠的那笔债我们‘黑曜王朝’没人忘记，”黑无伤冷笑一声，“不管‘黑刺’躲到哪里，我们都会找出来的。”
“你去找你的‘黑刺’，跟我说干什么？”狼盗首领的口气依旧沙哑而生冷，“我不知道什么‘黑刺’，我是‘血漠狼盗’，被你杀死的那些人也是‘血漠狼盗’！”
“换了个名字躲起来，就可以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吗？你太天真了！”
杜宇用手撑地往后挪了挪，反正没什么事，就坐在那里准备看二人吵架。但是令杜宇稍感失望的是，架没有吵起来，在狼盗首领再一次沉默以对之后，黑无伤用行动证明了他果然不是一个耐心的人。
大踏几步上前，黑无伤右手伸出，一把揪住了狼盗首领的前衣领子：“不要逼我发怒！我会忍不住现在就杀了你的！”
“好啊。”狼盗首领冷笑了一声，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恐惧。
霎时间，黑无伤身上的灰袍无风自鼓，像吹足了气一样满满地涨了起来。一阵狂风平地而起，吹得周围的小石子飞了起来，甚至打到了杜宇脸上，杜宇连忙用手臂挡住脸，但眼神却仍然从手臂的边缘偷看黑无伤二人的动静。
“快说！”
黑无伤的咆哮几乎可以传遍这方圆几里之内，揪住狼盗首领衣领的右手也揪得更紧，手背上更是青筋暴出，在淡淡的月光下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你是个疯子！”狼盗首领沙哑的声音无比疲惫。
“好！”
黑无伤的声音降低了，但愤怒的意味却更加强烈了。杜宇明白这是爆发前的冷静。果然不出所料，黑无伤右手迅速松开狼盗首领的衣领，却并不是要放开他，而是快速地握起了拳头，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狠狠一拳打在狼盗首领的下巴上。
“咔——”一声骨头的轻响。
伴着这个骨头的声音，狼盗首领整个身体被打飞起来，然后又重重地扑倒在地上。摔下来的时候不幸地是断骨的左手先着地，当下忍不住惨叫了一声。
这声惨叫让杜宇和黑无伤俱是一愣，因为他们听到的并不是一声沙哑的惨叫，而是一声尖利的惨叫，更离奇的是，这，明明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黑无伤和杜宇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之前，獠骑队射杀那几个长着翅膀的“血漠狼盗”时，狼盗首领那声声嘶力竭地示警，那时候也是这么一个女人的尖厉声音。
黑无伤不再迟疑，前走几步到狼盗首领面前蹲下，右手伸向对方那个面具。好奇心大盛的杜宇也连忙挪动了下身躯，探起头看狼盗首领面具下的真面目。
面对黑无伤的大手，狼盗首领想要闪避，但烧焦的右手仍然灼痛，左手的骨折像针扎一样，他现在要做的只能是流汗而已，想要阻止黑无伤，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黑无伤的大手很坚定，食指和中指摸索到面具下的边缘，轻轻扣住，与搭在外面的拇指配合捏住了面具，小心地往上一翻。面具从狼盗首领的头上移了出来，面具下面是一张陌生的女子面孔，黑无伤并不认识。
“女人？真的是女人？”黑无伤一时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喃喃自语。
“咦？”
杜宇轻声的疑问引来了黑无伤疑惑的目光：“你认识她？”
杜宇当然认识！虽然这张脸自己记得并不清楚，似乎也没有记清楚的可能，但是，杜宇在看到她的一刹那还是断定了她的身份：她竟然就是“红石驿寨”中的那个小云雀！那个看起来喜欢耍小性子的小姑娘！？她竟然是“血漠狼盗”的首领！
“你认识她吗？”
黑无伤目光炯炯地盯着杜宇，加重语气再次问了一遍。
听到黑无伤的问话，倒在地上的小云雀一下子忘记了疼痛，带着哀求的目光看着杜宇，微微摇头，盼望杜宇不要将真相说出来。
杜宇又是一愣，黑无伤的问话他其实已经听到了，心中也立刻想起了小云雀他们身为“血漠狼盗”对商队做的一切，几乎要把商队掠夺一空的贪婪做法既让杜宇不齿，又让杜宇愤怒。在掀开小云雀面具的一刹那，杜宇在震惊中甚至带了一点幸灾乐祸，没想到电影中的场景真的出现了，黑店的老板娘明着笑语盈盈招呼着来往的商人，背地里却霍霍磨刀准备将客人的钱财抢劫一空，这种两面三刀的人是杜宇最最痛恨的。
触及小云雀那哀求的目光，杜宇心软了。那种哀伤的目光让杜宇有些承受不住，虽然自己有心揭穿小云雀，但她似乎很可怜，她在哀求自己不要说出去，应该是为了保护“红石城寨”中的人。黑无伤的残酷杜宇也有所领教了，如果真被他知道了的话，说不定“红石城寨”会被这群獠骑士踏为平地。
杜宇收回了揭穿小云雀的念头，不仅是因为小云雀那哀求的目光，更主要是因为他对这个黑无伤也没有好感。
“妈的！我问你话呢！”
看到杜宇一副吃惊的样子，对自己的问话恍若未闻，黑无伤心中大怒，几步走到杜宇面前，铁塔般的身子一下子将月光全部遮住了。
“啊？什么？”前面被黑无伤庞大的身体遮了个严严实实，杜宇连忙收起吃惊的样子，换上了一副傻傻的神态，奇怪问反问了黑无伤一句。
“妈的！”黑无伤再次咒骂一声，大手伸出，抓住杜宇衣领，脸凑到杜宇面前，一字一顿地说道：“我－问－你！你－认－识－那－个－女－人－吗？”
“女人？你是说她吗？”杜宇手指指向黑无伤身后的小云雀，被这么一指，小云雀眼神从哀求变成了怨恨和惊恐。
“没错！”
“我怎么会认识？”杜宇的语气是一种莫名其妙的语气，似乎是在责问黑无伤的这个问题问得太过奇怪了。
黑无伤的手收得愈紧：“你不认识？那你看什么看？”
“咳，咳，”被黑无伤揪住衣领，脖子被勒得紧紧的，杜宇呼吸有些不畅，拼命地吸了两口空气后憋出一句话，“操！男人变成女人了，我……我想看看也不成吗？”
杜宇的这个回答算是情理之中的，黑无伤一愣，仔细想了想，这也的确是很自然，很顺理成章的。
深深地看了杜宇几眼，黑无伤缓缓地松开了手。
“不要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会放了你。等到明天晚上，我照样可以知道我想知道的东西！”黑无伤朝着小云雀甩下这句话之后，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黑无伤很快就走远了，刚才离开的几个獠骑士过来重新将杜宇和小云雀二人的手绑上之后，分散到四周看守着他们。
“谢谢你，呃……”小云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杜宇。
“不用称呼了，就你我相称吧。”杜宇轻声回应，语气却也并不怎么友好。
小云雀自然明白杜宇的语气并不友好的原因，当下也沉默。
月光似水，洒在所有人身上，远处的铁脊獠们，静静地趴在地上，不时被微风拂过的声音影响，警惕地抬头看看有什么，那一身油亮的黑色皮毛令人感觉柔顺无比。没有篝火，没有躁动，甚至连睡觉的獠骑士的翻身也没有多大的声响，站岗的獠骑士更是小心翼翼地不发出任何声音。被环境如此的宁静所感染，杜宇竟然有心情观赏起天上的月亮来了，睡意倒是一点都没有。
小云雀的心倒是没有放得杜宇这么开，杜宇的沉默让她心中不自觉地有些不安，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安，只是偷偷地看着赏月的杜宇。
“你觉得我该问你为什么吗？”杜宇躺在了地上，眼睛却仍然在看着月亮，口中低声问小云雀，那声音低地周围的獠骑士都没有听到。
“什么？”听到杜宇问自己，小云雀又忽然感到很意外，这句话脱口而出。
“嘘——轻点。”杜宇转头左右看看，还好没有引起看守的獠骑士的注意。
小云雀压低了声音：“你说什么？”
“好吧，”杜宇微笑，却不去看小云雀，“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带着‘红石城寨’的人做这种没本钱的生意。”
小云雀沉默不语，杜宇的问题切中“血漠狼盗”的要害，很致命。
“看来我问错了。”杜宇没有追问，叹了口气后似是宽慰小云雀，“虽然我很看不惯你们这种做法，但与我没有什么关系。你如果感到抱歉的话，这也与我无关，我不是商队的人。”
“我知道。”
小云雀的这句“我知道”让二人的谈话无法继续了。杜宇闭上了眼睛，虽然了无睡意，尤其是经过一路颠簸，屁股上到现在还是又麻又疼，但闭目养神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