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龙辰天刚蒙蒙亮才回到客栈,随后几个属下也一同回到客栈复命,虽然几人都压低了声音,但萧璟黎早在龙辰回来时便醒了,几人搜寻都无半点消息。
“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多耽误一刻,将军就危险一刻,延蒙回来了嘛?”龙辰看着桌上的恒泽江附近地形图,眉头紧锁,突然发现一名属下还未归来。
话音刚落,门边便被推开,一蒙面男子,恭敬的像龙辰行了个礼道:“龙将军,属下发现常胜将军行踪”
“什么?……将军如何?快带我去。”龙辰猛地坐起来,面带喜色问道,那蒙面男子点点头随后一行人一起离开了客栈。萧璟黎连鞋都顾不上穿,赤着脚紧跟在一行人后。龙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紧跟的脚步声的来处,叹了口气。竟忘了这小家伙,赶紧把萧璟黎抱起来,继续赶路。
一处静谧的幽谷,小瀑布上站着一位老者,长发垂在胸前,一本正经的舞着剑,身后不远处一面色苍白但掩不住美丽面容的女子无力的侧靠在一旁的岩石上,气息微弱,眼睛却闪着满满的爱与倾慕,更多的应该是不舍。
“爹爹,爹爹……爹爹……”从恒泽江侧山岩上一处不起眼的裂缝进入,一里路不到便找到了这世外幽静。谷中遍布野花,瀑布倚着山岩奔流而下,一处新建的亭子立在潭水边,蝶飞燕舞,好不惬意。萧璟黎心里此时心心念念的只有娘亲和爹爹,一进谷便看到瀑布之上爹爹舞剑的身影,激动地大叫。
“生郎,咳咳……”顾鸾芯隐隐听到自己女儿的声音,泪不自觉的溢出眼眶,虚弱的呼唤着丈夫。
“芯儿,……芯儿,你觉得不舒服嘛?”萧銮生忙将剑扔到一边,来到妻子身边,将妻子拦在怀中让她靠着自己的胸膛,这样或许会舒服些。
“生郎,我……我听到黎儿的声音了,我们的黎儿。”顾鸾芯看着自家将军,紧紧地抓着他的手,面上带着笑,泪却没有停。
“芯儿,你累了,我抱你回去,你放心,很快我们就可以见到黎儿,还有勋儿,旋儿,勒儿啊。你要好好修养,身体康复了,我们还回到竹间小屋,过无忧无虑的日子。”萧銮生看着妻子奄奄一息的样子,心疼到窒息。泪偷偷留下来,赶紧面过身擦掉,他心里很是明白,若不是找到一刻百年的人参吊着命,妻子此时怕是已经……抱着妻子,从旁边的小道,一边聊着天一边走着,只是这本该美好的一对璧人,被生死镀上了一层银灰。
“是啊,身体养好了,便可以回去了……回去了。”顾鸾芯紧紧靠着萧銮生的胸膛,目光涣散的看着远方,一模糊的小身影从侧面越来越近,像极了自己的女儿黎。
“生郎,我……我看到黎儿了,咳咳……她长高了,漂亮了。…咳咳”顾鸾芯紧紧抓着萧銮生的手,以为这是上天离别前最后的恩宠,让自己在见见最挂念的小女儿,便可以离开人世。
“黎儿……是真的,我们的黎儿来了,芯儿快看,是真的,我们的黎儿来了。”萧銮生隐约也听到女儿叫声,顺着妻子的视角看去,自己的女儿正像他们跑来,萧銮生将顾鸾芯放下来,轻倚着自己,对远处的萧璟黎呼唤道“黎儿!…黎儿!”
萧璟黎泪水早已断弦而下,也顾不上去擦,光着小脚在布满细石子儿的小道上飞奔着,径直奔入萧銮生另一半的怀中,连说话的声音都不上,只是紧紧的抱着。
龙辰一行人也随后跟上,一行人抱拳半跪齐声道“属下营救来迟,请将军责罚。”
萧銮生看着随自己东征西战的龙辰,叹了口气“起来吧,都起来吧。”
“爹爹、娘亲他们说你们死了,我不信!你……你们都不要黎儿了嘛?”萧璟黎紧紧抱着父母,这些话带着两世的质问,泣不成声。这质问直戳萧銮生夫妻的心,一旁的将士也不认得地下了头。
“黎儿、怎么会不要我们黎儿呢,娘的黎儿,咳咳……”顾鸾芯太过激动,竟咳出了血。
“娘亲”“芯儿”“夫人”一行人惊起,赶紧将顾鸾芯抱回这些天住的山洞。
“生郎…我…”顾鸾芯吃力的想说点什么,萧銮生将随时备着的参汤端来制止道“芯儿,你先别说话,把参汤喝了,你会好起来的,现在先好好休息,奥……喝吧,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萧銮生像个手足无措的将参汤端在顾鸾芯嘴边,想要喂给她喝,可刚喂进去一点,顾鸾芯便大咳,参汤全被吐了出来。
“没……没用的。生 生郎”顾鸾芯费力的举起将手放在萧銮生掌心,苍白的脸上带着微笑,就像从前一样,安静,温柔,慈祥。
“娘……娘亲”萧璟黎不敢相信的看着母亲。刚刚用X空间为母亲检查,失血过多,5、6处刀伤都已感染,最致命的是一小节刀片深入左肩,经过这大半个月已经与血肉相连,每动一下都是钻心刻骨的疼痛,而且已经伤及心脏,在无法救治。得知结果萧璟黎是震惊,不自己觉的呼唤着母亲。
“黎…黎儿…”顾鸾芯另一只手慢慢的抓住女儿稚嫩的小手,呢喃的叮嘱着“别怕,娘亲不会离开黎儿的,以后要好好听爹爹的话。娘亲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永远陪着黎儿。”
“不要,黎儿只要娘亲,只要娘亲陪着。”萧璟黎紧紧抱着母亲,泣不成声。
“芯儿、芯儿啊”萧銮生心疼的抚摸着妻子苍白的脸,铮铮铁骨的护国大将军竟哭的像个老小孩。龙辰一行人一别过头各自抹着眼角成行的泪线。
“好痛、生郎,我累了,来 来世,我 我 还要 遇 遇到 你。”顾鸾芯用最后的力气去抚了抚丈夫的脸,笑着离开了人事,
“芯儿?芯儿~!!!”萧銮生想要抓住妻子的手,却只擦到了妻子滑落的指尖。嘶吼的叫着妻子的名字,响彻整个山谷。
萧璟黎亲眼看着母亲带着微笑重重闭上了双眼,再也不会醒来的睡去了。没有哭喊没有嘶吼,只是泪再留着,呆呆的听着父亲的嘶吼,没有表情的望着母亲的睡颜,脑子里一遍一遍回放着和母亲的种种,萧狸的灵魂一层一层的在度在了这个三岁像孩童小小的身体上。
萧銮生一夜白发,在顾鸾芯的坟边坐了一夜,也与顾鸾芯聊了一夜,从第一次见面,到成婚再到勋儿、旋儿、勒儿、黎儿的出生,再到那三年顾鸾芯喜欢的竹林小屋的那些日子,有说有笑,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第二天天一亮龙辰和将士默默地站在萧銮生不远处,谁也不敢上前打扰,萧璟黎也一夜未睡,坐在不远处,看着爹爹和娘亲聊了一晚,知道了好多曾经他们没有提起的过往。
“好了,芯儿,我知道你总说不要给人家添麻烦。我若在这里一只陪着你,就叫那些小辈为难了,为夫走了,你放心吧,你叮嘱我的,我全都记着,等安顿好几个孩子,我就来这儿陪你。好了,你乖乖在这等我,这把剑你拿着,保护好自己。”萧銮生将随身几十年的佩剑插在顾鸾芯坟前,抚了抚顾鸾芯墓碑上亲自刻得妻子的名字,转身去将萧璟黎抱起,朝着龙辰一行人气势磅礴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