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是错过这次机会,我就真的只能一辈子顶着戴家私生女的身份入土了,对吧?”对她柔柔的笑着,颜怡悠轻声细语的说。
灿烂的笑靥仿佛一把细针扎进心间。钟晴再也忍不住,强忍了许久的眼泪掉了下来。
“悠悠,你别这么说!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你大哥他也已经找人去请世界上最权威的外科医生了。只要让他们给你会诊,你肯定会好起来的!你看,你都昏迷了三年了,他们都说你不会醒了,可是现在你不一样醒过来了吗?”
颜怡悠摇摇头。“不是这样的。我总觉得,老天爷让我回来,是为了让我完成一件事。”
“什么事?”钟晴问。
颜怡悠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等大哥把我的身份对外公布后,应该就有答案了吧!”
钟晴不语,只眼神复杂的看着她。
颜怡悠不觉轻笑。艰难的举起手覆在她的手背上:“你真没必要这么伤心。其实能再次醒过来,再和你说上话,我就已经很满足了。你都不知道,那时候我都后悔死了,怎么就没抓紧机会好好和你说说话呢?咱们可是最最好的朋友啊!”
那时候?什么时候?
当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又一个问号在脑海里闪现。一个模糊画面一闪而逝,她没有抓住,也懒得去抓了。
反正抓了也抓不到,她暗暗心想,旋即又是一冷——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笃定?难不成,以前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吗?
可是她想不起来了。
算了,反正最近想不起来的事情太多太多了。自己还是抓紧时间和亲人们好好交流交流感情吧!谁知道哪天自己就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了?毕竟她脆弱的内脏已经在天天向她敲警钟了。
原本是安慰人的话,可谁知道说出来后,钟晴的眼泪反而更多了。
颜怡悠可吓坏了。从小到大,钟晴都是个女强人,从来都只有她保护自己的份。在她的记忆里,她看钟晴哭的次数五根手指头数的过来,而且那仅有的几次也都是因为有重大事情发生了。可是她觉得她的话一点都不重大啊!
颜怡悠表示很无力,但也知道事情是自己惹出来的。一旦给自家那个爱妻如命的大哥知道自己惹哭了他老婆,还不知道他会怎么瞪自己呢!
才五年时间,他的眼神功力就又有了突飞猛进般的飞跃。当初她就不敢和他对视,现在就更不敢了。
可是,为什么当想到这一对夫妻的时候,她的心情这么好呢?嘴角都不由自主的高高翘了起来,心里也好像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暖暖的很舒服。
“好啦!”知道这个话题说不下去了,她笑眯眯的转换话题,“今天的阳光也很不错,咱们再去花房里喝咖啡吧!”
“你现在这身体,清粥喝了都要吐出来的,你还想喝咖啡?”钟晴恶狠狠的瞪她一眼。
她讪讪低笑。“我就闻闻味道还不行吗?闻味道不犯法吧?”
钟晴无力翻个白眼。“真是败给你了!都已经这样了,还想方设法的折腾,我真是……算了!想闻就闻吧,我让老三去拿咖啡豆去,他那里有一盒好的,昨天我亲眼看到他买回来的。”
“真的吗?”颜怡悠双眼发亮,“那咱们有口福了!”
“是你,我可不喜欢喝这种苦苦的东西。”钟晴撇嘴,随即两个人都开心的笑了起来。
很快注意力被转移开了,钟晴也终于不哭了。于清瑶舒了口气,脑子里又开始幻想起浓郁的咖啡的味道来。
她都已经好久没有喝到了呢!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好好品尝一下了。不然,到时候就求求他们,看在自己命不久矣的份上,让她死前不要留下多少遗憾吧!只是,如果自己这么说的话,钟晴肯定又要哭的吧?她是真怕了她的眼泪了。真没想到那个对外高高在上的女强人哭起来居然跟个孩子似的,那么无助可怜,而且……丑得令人发指。
人在花房里,看着鲜艳的花朵在阳光下舒展开娇美的花瓣,色彩斑斓的蝴蝶在丛中翩然起舞,顺便沐浴着温暖的阳光,如果忽略掉体内那时不时的一阵阵闷痛的话,这样的日子真的很舒服很惬意。
颜怡悠都要舒服得睡着了。
但就是这个时候,她听到外头一阵剧烈的响动传来。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渐渐往这边靠拢,还有人在大声的叫喊。那一声声的呼唤,她虽然听不清楚,却也能感受到其中的焦急。隐隐约约的,她捕捉到了两个字——老婆。
心儿猛地一跳!
这个称呼,这个腔调,听起来好熟悉好熟悉,就好像是每天晚上都有人在自己耳边低声呢喃似的。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突然间,她想到了!这个声音……不正好和自己昨晚睡梦中的那一声呼唤重叠吗?
这样一想,一股热血涌上心头,她撑着双臂就像坐起来。
钟晴连忙把她给按了下去。“你干什么?不是跟你说了不许乱动的吗?”
“外面……我想出去看看!”目光不由自主的投向嘈杂声传过来的方向,钟晴眼神一暗,“你现在不方便,那边又乱,你还是别去了吧,先在这里呆着,我过去帮你看看,要是没危险的话再带你过去。”
可是她现在就想去啊!颜怡悠想说,可是钟晴根本就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就走了。
五分钟后,钟晴回来了。在她殷切的目光注视下,她冷冷开口:“是一个醉鬼突然闯进来了,大喊大闹的差点把车库都给毁了,还好今天你大哥他们都在,已经把人给扔出去了。”
“大早上的,哪来的醉鬼?”颜怡悠很是讶异。
钟晴耸肩。“谁知道呢?这世上神经病这么多,有人大清早就把自己灌醉也不稀奇。”然后,她就闭紧嘴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多说了。
颜怡悠有心想多问几句,但她身体实在是不好。又说了几句,人就疲惫得不行,乖乖的被钟晴给推回房间睡觉了。
但是,令她没想到的是,接下来几天晚上,她几乎夜夜都能梦到那一双眼。妩媚多情的桃花眼,原本是该顾盼生辉、四处留情的,可是现在却瞬也不瞬的看着她,就好像放眼世界,他的眼睛里只能看到她一样。
和第一晚的深情款款不同。后来出现在她梦境里的那双眼里时而满是痛苦,时而充满了癫狂,时而又被狂喜所充斥,但更多的时候,里面却灌注的是小狗一般的可怜巴巴,让她好想扑过去好好安抚安抚他。
伴随着那一道道多变的目光,那一声声老婆的呼唤也越来越亲密。这两个字也仿佛刻在了她心底,让她就算白天醒来的时候都忍不住把手覆在左胸上,喃喃低叫一声:“老公。”
这一些,宋誉是不知道的。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快疯掉了。
那一天,他亲眼目睹于清瑶在一亮车前倒下,然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转眼就是一个月的时间,于清瑶就在医院里躺了整整一个月。
得知消息后,宋老先生千里迢迢的杀过来了,下了飞机就把他劈头盖脸一通骂,宋誉生平第一次没有反驳他,而是任他骂了个够。
直到现在,他都一直在想——如果那一天,自己收敛住了怒气,没有再度刺激于清瑶,那么是不是就不会发生接下来的事情了?
可是,现在说这些又还有什么用呢?她人都已经这样了,自己就算再后悔也换不回一个她。
一身狼狈的回到医院,迎面对上岳母孔琳希冀的双眼。
“见到了吗?”她问。
宋誉挫败摇头。“他们不让我进去。我强闯进去就被给赶出来了。”
孔琳眼中好不容易闪现的一抹亮光渐渐暗淡了下去。
“算了,没关系。”拍拍他的肩,“那种豪门大家就是这样的。咱们又和他们没有多少关系,咱们对他们没有利用价值了,他们当然也就甩开手不管了。”
宋誉羞愧的低头。“都是我不好。要是那天我不对她发脾气——”
“事情和你没多少关系。那辆车根本就没有撞到她,她是自己晕倒的。”孔琳摇头,回头看向玻璃门后那个证静静躺在洁白床单上的人儿,“医生也说了,她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一切都和你没关系。”
“可是,那她为什么不肯醒过来呢?”宋誉伤心欲绝的问。
孔琳微愣,旋即长叹口气。“那就只有问她自己了。”
两个人在病房外面一坐就是一个小时。最后,还是孔琳好说歹说,把他给劝出了医院。
可是,站在宽阔的马路边上,看着路上熙熙攘攘的车辆,他却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他的老婆现在正悄无声息的躺在医院里,那个唯一能给他解答的人却躲在戴家大宅子里头,被那么多人保护着,他根本就无法接近。
突然间,一辆车子在他身边停下,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瞧你这点出息!”一看他这副颓废的模样,萧宁就气得开口直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