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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骑鲸蹈海黯然伤(上)

张紫筠望了望楚飞霜凄楚的面庞,心下暗道:“就算那白玉堂真死在冲霄楼又如何,他一生欠了多少情债,纵然早殇亦不冤枉。”但望见楚飞霜哀怨的眸子,终究不忍说出这番咒人的话来,随即岔开话道:“南宫真人,这璇玑镜穿越的暗语为何叫“黯然天下”?”

南宫啸戬道:“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这是古龙《七种武器》中的离别钩。黯然销魂者也,又是杨过的黯然销魂掌。”

张紫筠喃喃道:“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这是江淹《别赋》里的句子……还有古龙那离别钩,杨过那黯然销魂掌,如此说来,南宫真人亦动过凡心吗?”自上得这武当山后,张紫筠早被南宫啸戬气的无语,此刻总算找到了反击的机会,又岂会放过。却见南宫啸戬神情一下黯然,三人不禁一惊,几乎忘了这是刚才那个傻乎乎的南宫真人了,倒真似初入玉琼殿时的那般仙风道骨。

南宫啸戬喃喃道:“我曾是一名水手。”

楚飞霜道:“打渔的?”

张紫筠道:“额……水手就是海军。”张紫筠的面色已经难看之极,她自然不会忘记当年的事情。

展昭道:“海军?龙宫的虾兵蟹将?”

张紫筠一时无语,沉吟半晌才道:“当年火烧赤壁可称得上是水战了,若是大范围来说,跟水有关的战事都是海战了,海战的将士自是海军了。现在大宋是以步兵为主,骑兵依然是步兵范畴,因为仍然是陆地战,可以统统归纳为陆军,而海上的则都是海军,一千年后,战场逐渐脱离地面,流向海域,甚至九霄,所以在天上的便是空军。”

展昭道:“在天上的是空军?那要怎样的轻功才能攀上九重霄?”

南宫啸戬道:“丫头,你跟他们说这个会不会太深奥些了?南侠,一千年后,天上的空军是开飞机作战的,你可以把飞机理解为能飞的战车。”

展昭点了点头道:“孔明灯能上天,战车能上天亦不稀奇了。”

南宫啸戬道:“差不多便是这意思了,至于海军,不只是现在的船只,将来会有舰艇,巡航舰,驱逐舰,常规潜艇,核潜艇等等,我就是一潜艇兵,那潜艇可以深入海底,当真是骑鲸蹈海。”

张紫筠道:“南宫真人,你跟他们说这个会不会更深奥了些,咱们挑重点嘛。”

南宫啸戬吐了吐舌头道:“反正我是一海军就对了,隶属北海舰队。”

展昭道:“舰队?”

南宫啸戬道:“你就当是船队好了…………”

张紫筠淡淡一笑道:“英雄莫提当年勇,我们可没兴趣知道您老人家从戎的事情,我们关心的是您老人家动凡心的事情,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这话从您嘴里说出来,未觉伤感,只是颇觉可爱呢。”

南宫啸戬道:“我是2001年入伍的,一名光荣的潜艇兵,我戎装十二载载,是我这一生最骄傲的事情,可是那十二年年间的一件事也是我这一生最抱憾的事情。”

公元2009年,中国,山东,青岛,崂山下

这一天,崂山下着细雨,雨中的崂山更有海上第一仙山的感觉,云雾缭绕,檀香莺飞,飞瀑珍珠万斛,茶园飘香。他和她便在这里相遇。

他叫南宫啸戬,不,是出家前的南宫啸戬,也就是南宫清霜,海军某部潜艇兵,黝黑的皮肤,略微显长的头发,比起部队统一的半寸头,这头发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长了,洁白的海军服衬着士官的肩章,在云海里若隐若现,南宫清霜黝黑的面庞上却有着一双犀利的眸子,总是闪着几分不屑的神色。

她叫章晶蕾,干净净的脸蛋,唇红齿白,一双略显稚气的眼睛闪烁着几许调皮的神色。

他和她据说是在某游戏里认识的,他和她据说是第一次见面,他和她据说是最后一次见面。

崂山下,细雨蒙蒙,雨水模糊了年轻士官的视线,一把精致的洋伞挡在了士官的头顶,南宫清霜一回头,却是一张干净的脸蛋,士官一向不屑的眸子里竟闪出几分羞涩的神情。南宫啸戬并不是那种长相一流,身高一流的极品,再普通不过的长相,再普通不过的身高,女孩似乎给足了他面子,竟没有穿上最爱穿的高跟鞋,扑闪着略显稚气的眼睛,看着略显狼狈的士官。

南宫清霜鼓足了勇气,道:“晶蕾?”

女孩盈盈一笑,笑靥如花,并不答话。

南宫清霜接过女孩的洋伞,遮在女孩头上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章晶蕾淡淡一笑道:“在崂山下站军姿,估计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有人跟你摆一样的造型……”说罢道:“南宫清霜?”

南宫清霜条件反射似的道:“到!”这个到字刚一出口,两人便笑做一团。

雨渐渐大了起来,在山上,雨伞显然是徒劳的,南宫清霜紧紧握着章晶蕾几欲冰凉的小手道:“去我们部队吧。”张晶蕾默默点了点头,任由他拽着一路来到了南宫清霜的部队。

军事禁地,章晶蕾到底有些紧张,小手死死的握着南宫清霜不放,走进营区大门,一声声的“嫂子”和“弟媳”,早让张晶蕾羞的满脸通红。

部队照例摆下了接风宴,七八瓶青啤下肚,南宫清霜又被灌小一瓶小二,饶是酒量惊人的南宫清霜也蓦地有些许醉意,酒后壮胆,古有名言,在战友的怂恿下,南宫清霜在伊人唇上深深一吻,道:“晶蕾,我们结婚吧。”

那一晚,骤雨初歇,云开月明,月朗星稀,南宫清霜似乎也要告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时代了。

战友小英说道:“当兵一年半,母猪赛貂蝉,清霜当兵八年了,别说母猪了,就是野猪也赛貂蝉了,这会天上突然掉下个这么漂亮的媳妇,清霜你吃的消吃不消啊?”说罢众战士笑做一团。

章晶蕾面上一红道:“陆军土,海军洋,空军花花肠,武警都是大流氓,哼,我看得改改呢……海军才是大流氓!”众人已然笑的不行,却见三班的班副走过来道:“班长啊,饭也吃了,带嫂子回屋睡吧。”

小进打趣道:“参谋不带长,放屁都不响。当兵不当副班长,当官不当司务长,站岗不站二五岗。班副班副,只管内务。副班副,吃完饭就上铺!……就知道睡,你天天睡就能像南宫班长那样讨到这么漂亮的媳妇?”小进说的却是三军里争相传诵的口头禅,三班班副瞪了小进一眼,转身跑开了。南宫清霜将章晶蕾安排在了部队的招待所后,便回自己屋里睡了。

章晶蕾在部队住了些时日,部队领导给了南宫清霜两天假,准他带着女友去青岛市区玩玩。没想到这一玩,却让南宫清霜抱憾一生。

那一日,青岛栈桥边,章晶蕾一袭雪白的连衣裙在阳光下分外刺眼,和着士官那身洁白的军装,宛然便是一对璧人。在东北长大的章晶蕾从未见过这样的海域,兴奋的褪去帆布鞋,踩着礁石向海中走去,手里捧着一盏精致的河灯。

章晶蕾缓缓俯下身子,将河灯放进了海里,便见河灯飘然逝去。章晶蕾忽然想起许愿的纸条还未放入河灯里,便趟着海水向河灯追去。南宫清霜喝到:“晶蕾,你做什么?别往前去了!水深!”说罢便向礁石处追去,章晶蕾忽觉小腿一阵抽筋,登时失去了平衡,跌进了水里,霎时没了踪影。

南宫清霜心下一惊,来不及褪去衣衫,便跟着跳了下去,却见海浪骤起,哪里还有章晶蕾的踪影。忽见一快艇驶过身边,艇上之人却是南宫清霜新兵连时的班长林笑天。林笑天望了望南宫清霜道:“清霜?你怎么在这?”

南宫清霜急道:“林班长,我女朋友失足坠海了!我找不到她了,晶蕾晶蕾!!”

林笑天不由分说,也跟着跳了下去道:“我们一起找。”说罢便潜下海去,约摸一刻钟的功夫,便见林笑天反抱着章晶蕾向南宫清霜挥了挥手,南宫清霜急忙游了过去,将二人推向岸边。奈何风浪愈来愈大,南宫清霜也几欲失去平衡,勉强将二人向岸边推去,岸上也已抛来了绳索,南宫清霜将绳索系在林笑天腰间,林笑天反抱着章晶蕾,再由南宫清霜推向岸边。忽然一个骤浪,将三人甩向岸边,林笑天的后脑却重重的撞在了礁石之上。

南宫清霜大惊,和众人一起将二人抬上岸,章晶蕾想是喝了不少海水,脸色难看之极,林笑天却已不省人事。南宫清霜按了按林笑天的手腕,已然脉搏全无,那一撞竟成了致命伤。南宫清霜失声道:“林班长!林班长!”林笑天却已再也听不见了。

林笑天比南宫清霜早一年入伍,是南宫清霜新兵连时的班长,亦是南宫清霜在部队最敬佩的人。未想竟遭此变故,南宫清霜一时无语凝噎,只是默默的抱着林笑天的尸身,一脸怆然。林笑天后脑的伤口汩汩的流出血来,染红了那两件洁白的海军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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