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奕洵说要与自己一起去接见两位侧妃,秦婉词笑着拦住他道:“说是来给我请安的,你这么凑上来,到时两个妹妹请的可就不是我了。”她转头对墨香道:“我也着实不喜欢那些虚礼什么的,既然我与王爷要去用早膳,你便叫上两位侧妃,随我与奕洵一起去吧。总归日后是一府里的人,能相处好才是真。”
秦婉词不是没有想过面对府中的两位侧妃,自己应该怎么做。按着道理来说,她几年不在王府,应该先给两个新人一个下马威,以显示自己在府中的地位,但她转念一想,既然都是豫昭王府的人,又何必这么咄咄逼人。毕竟自己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她的位置不是谁都能动摇的,也着实无须用威慑的方法去对待别人。所以想着想着便决定让曾燕婉和葛姝与自己一同去用早膳了。
葛姝与曾燕婉本来在屋门口站了许久,就是等着给这位豫昭王妃请安的,见到墨香来了,正准备打理打理衣服随墨香进去,谁知却被告知豫昭王妃秦婉词请她二人一同去前厅用早膳。
这让二人有些吃惊,因为自她们嫁入王府以来,还真没有一次与萧奕洵一起用过早膳,如今这豫昭王妃刚刚回府,就请自己二人一起用膳,连请安都不用?一时之间,她二人都拿不准秦婉词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迎着晨光,葛姝走在曾燕婉身边,忍不住对曾燕婉道:“姐姐,你说说看,这豫昭王妃不让我们请安,反而把我们一起叫到前厅去用膳,究竟是个什么意图?”
曾燕婉其实也不明白秦婉词要做什么,但她不愿在旁人背后叫什么舌根,只淡淡应了一句:“或许王妃心好,便不必你我请安了。”
葛姝看来一眼曾燕婉,撇了撇嘴,知道今天在她向来都是这般谨言慎行,从来都不会多说什么。起初觉得这女子着实没法沟通,现在看来,是事事太过小心,想来今日也是一样问不出什么话,于是也不再说话,省的自讨没趣。
当葛姝和曾燕婉第一眼见到秦婉词的时候,她们的眼中并没有流露出惊艳的神情。因为,如果论容貌,秦婉词绝对不及纳兰媛姬。不过二人也不吃惊,毕竟从没有什么传闻说豫昭王妃美若天仙。二人不敢怠慢,直接向秦婉词行了一个大礼。
秦婉词见到了这二人,轻轻笑了笑:“快起来吧,都是一家人,实在不必要拘束这么多。”待葛姝和曾燕婉起身之后,秦婉词看清了此二人的容貌,免不了夸赞一番:“两位妹妹果然是好姿容,王爷好福气。”
萧奕洵眉心一顿,看了看秦婉词,发现对方并没有什么不自然的,于是稍稍松了一口气。秦婉词觉察到了萧奕洵细微的动作,她看了看萧奕洵,轻声道:“放心,虽然我小气,却也不是那么容易吃醋的人。”说完之后,便对葛姝二人道:“坐过来吧,一起用膳吧,人多也热闹一些。”
葛姝与曾燕婉依言依着秦婉词坐了下来,因是初次见面,也不敢多说什么,只静静地坐着用膳。葛姝和曾燕婉自然有些不自在,倒是秦婉词和萧奕洵十分自然。正巧素心从屋外端着一碗燕窝走了进来,递到了秦婉词面前,道:“王妃,只是昨日北淮王妃见您身子不好,特意让人从来的几盏血燕,让您补补身子。”
秦婉词低头看了一眼那红色的血燕,叹道:“安颜婶婶是真的很关心我,看来等明儿有了空闲,我亲自去一趟北淮王府谢谢安颜婶婶。”
萧奕洵知道秦婉词心里想的是什么,虽说自己与北淮王暗地里你来我往,可这安颜婶婶似乎对待自己和秦婉词都是很真心的,这一来自己难免会有些矛盾,婉词也是一样的,他忍不住抚了抚秦婉词的头,柔声道:“你一个人我到底不放心,等你休息好些了,我陪你一起去。”
秦婉词笑了:“真是把我当病人了,身体那就有那么差了。”
萧奕洵不可置否,只道:“总而言之,你是不能离开我半步的。”秦婉词笑了,心中暗暗道了句:傻瓜。不过倒是满心的蜜意。
葛姝和曾燕婉有些吃惊,第一次豫昭王的脸上出现了这么丰富的表情,温柔体贴,是一个美好丈夫的形象。她们这才意识到,当初传闻中,那温润玉如的豫昭王萧奕洵,是确实存在的,并不是假的。
二人心中正暗暗吃惊,却听得秦婉词轻声道:“我听王爷说,燕婉你的学问很好,倒是不错。”
秦婉词与自己说话,曾燕婉忙答道:“王爷谬赞,臣妾不敢自居。”
秦婉词温和地笑了:“王爷是鲜少夸人的,若是夸了你,你必然是很好的,不必自谦。若是以后有时间,你倒可以多来找找我,陪我说说话。”
秦婉词这样说,曾燕婉怎么会不高兴,况且她一直听闻豫昭王妃文采斐然,自己也一直想亲眼见识一下,如今秦婉词主动对自己表示好感,曾燕婉自然欣喜异常。
葛姝见曾燕婉似乎颇得秦婉词的喜欢,心中难免有些不悦,她看了看这二人,忽然目光一亮,抬眸笑道:“王妃说的是了,婉儿姐姐是谦虚了,说起文采,妹妹在婉儿姐姐面前那真叫贻笑大方了。”
秦婉词和萧奕洵听到了这句话,神情都略微一变,萧奕洵眯了眯眼睛看了一眼葛姝,颇有几分审视的意味,“婉儿姐姐?”
曾燕婉脸上本来带着笑意,可是一听葛姝这么叫自己,脸色猛地一沉,回头看向葛姝,定了定,压低了声音,咬牙道:“妹妹只需叫姐姐便好,怎么今儿突然加上了一个‘婉’字?可是要陷我于不义?”
谁然不知“婉”字是豫昭王妃的名,而豫昭王每每唤豫昭王妃的时候,总叫的是“婉儿”,如今,葛姝突然叫自己一声“婉儿姐姐”她到底想做什么?不知不觉,曾燕婉的背后便生出了一声冷汗。
秦婉词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葛姝和曾燕婉,淡淡道了一句:“婉儿……我倒真是与妹妹有缘,连名字里都有一个字一样。”
曾燕婉忽然有些大气不敢出,葛姝却在一旁又笑了:“王妃,婉儿姐姐可不光与你有缘,与故去的燕王妃也有些缘分呢,名字里有婉字,又有燕字,看来一开始便注定会是豫昭王府的人了。”
此时曾燕婉内心已是心惊肉跳,几乎大气都不敢出了。她曾经听过一些传闻,似乎豫昭王府秦婉词与那侧妃燕如吟关系不尽如人意,若是她二人之间有什么过节,葛姝今日这是把自己往火堆里推啊。
“燕如吟……燕姐姐……”听到了葛姝的话,秦婉词忽然在嘴里念叨起了燕如吟的名字,之前在且柔,自己已经得知了湛辰的真正死因,是与燕如吟无关的,倒是让她白白受了那一份猜疑,导致她那般年轻便去了。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以后,秦婉词是很后悔很懊恼的,因为燕如吟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女子,自己当初是错怪了她。
想到这里,秦婉词的心情顿时沉重了起来,眉目间的笑容也渐渐敛去了,她不再说话,只低头吃了几口燕窝喝了一口杏仁茶,便低声对萧奕洵道:“奕洵,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了。”
说着秦婉词便起身站了起来,如何没有觉察出秦婉词的异样,萧奕洵低头看了一眼那只动了几筷子的饭菜,不免心急,直接便跟了过去,焦急地问:“婉儿,你怎么了?”他走前冷冷回头看了一眼惴惴不安的曾燕婉和略带笑意的葛姝,那眼中的阴翳,竟直直让葛姝打了个冷战,豫昭王,似乎动怒了?
秦婉词走的不快,刚出前厅不久,萧奕洵便赶到了,他一把拉住秦婉词看着她,道:“婉儿,你是心里不高兴么?是不是葛姝的话让你不开心了。”他看着秦婉词有些泛白的脸色,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你就是不高兴也不能只吃那么一点点!”他一把抱住秦婉词,温柔地对她道:“我的婉儿只有你,婉儿只是你一个人。”
秦婉词愣了愣,这才知道原来萧奕洵是以为自己在意的是曾燕婉的名字,她轻轻摇了摇头,对萧奕洵道:“不是,我不在意什么婉儿姐姐,我难过的是……”她停了停,想起了在且柔看见的那本宿伊的手记,心中一阵酸涩,她忽然用力地抱住了萧奕洵,紧紧攥住了他的衣服,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咬牙忍住眼中泪水,一字一句道:“奕洵……当初是我们错怪了燕姐姐……是我们错怪了她……不是她,真的不是她,湛辰不是因她而死,是宿伊!是宿伊杀了湛辰!是他……”
秦婉词哽咽地声音传到自己的耳中,萧奕洵的身子也不住一震,他愣了片刻,抱紧了秦婉词,道:“婉儿……原来是宿伊吗?”